去广东的火车本应该一天多就到的,结果因为突遇大风和雷雨,开了一天一夜才到。
下了火车,蓝姗仿佛进入了一副描绘好的画卷中,山因水而巍峨,水因山而秀美;山有状而水无形,山有头而水无尽。山是静止的,水则奔腾不息;水是永恒的蔚蓝,山则色彩绚烂。山水相依便有了大自然的明丽。
山,好似让众人拥戴的伟人,仁厚是它的本色。它默默献出了喜马拉雅的皑皑白雪,献出了黄山的温泉、云海、奇松、怪石山,相信沉默是金,它无语、无悔、无惧。然而冥冥之中,却永不停息地为世人演绎着动人的神话,最美的风景。水,可以化作古朴的"大浪淘沙"的雄浑与苍劲,也能够渲染出《枫桥夜泊》的万籁俱寂。衬托出"军港的夜啊静悄悄,远航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的意境。水,那么气魄非凡,象征着不息的生命与灵魂,无穷的力量和信心。
这就是他们一路走来,坐上梅州市的大包车一路开来给蓝姗的第一眼印象。
孩子也欣赏起这里美丽的风景。
“广东的山水很多,我们要去的是蕉岭县,那是我曾经和我母亲生活过的地方,蕉岭是汉族客家民系聚居的地方,是广东的重点台乡之一,不过我们进入了蕉岭县后要去的是蕉阳镇的村子里,只是以后你我都得带孩子住这里,你别嫌贫穷就好。”董颜握上蓝姗的手说道。
蓝姗摇摇头,“不会的,董大哥能收留我们,我很感激,怎么会嫌贫穷呢。”
下了车,他们坐上了一个驴子拉的板车,一直行驶在一副画卷上一样,这个占地九百六十平方公里的蕉岭县,蔚蓝的天空,广阔的田地,一望无际的花海,不比南京差在哪里。
很快,他们坐在驴车上,从空旷的地带走到了人群密集的蕉阳镇,摇鼓扶铃,市集喧嚣,好不热闹,拉马的和拉骡子的络绎不绝,买卖的,摆摊的,挤满了这个占地不大的小镇。
“妈妈,你看,有人在表情踩高撬。”幸笙指向那个表情的杂人。
那个耍杂的人有着肥硕的身子,正踩着大撬在原地转圈,另外身后不远处还有个喷火的杂人,他们引来人群的围观和鼓掌。
“这里真热闹啊。”蓝姗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没有了在火车上的压抑。
“你喜欢就好,这里是十分热闹的,我记得我小时候,我母亲就经常来领我去看这些杂技表演,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在,你看到后面那个喷火的老大叔了吗?我小时侯他就看过两次他的表演了,虽然他们不常来,但是一到节日就会来到这里耍杂,赚些小钱。”董颜看向那个老叔子说道。
“长这么大了,还能回忆曾经小时候的欢乐时光,真的很是难得。”蓝姗微笑着说道。
很快,驴子拉着板车走在了相间小道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却因为刚经过雨水的洗礼,泥泞不堪。
板车走在泥路中,没有了先前的顺畅,董颜卯足了劲拿着鞭子轻抽驴子,希望尽快走进村子里。
蓝姗看着董颜熟练的拿着鞭子驾驭着那头驴子朝前行进,她失笑了一声。
“要不是你叙说过你的经历,很难想象你是南京人,还以为你是地道的广东人呢。”
董颜大笑了几声,看向远处,“这里气侯湿润,夏长冬短,光照充足,雨季长,雨量充沛,所以会经常下雨,小时候坐多了这些板车,自然这鞭子功就熟练了,不过我以前坐的都是马和骡子车,这驴子车倒是头一次。”
“这头驴子车花了多少钱啊?”
“没多少,十五个铜板,比骡子车贵一些,骡子不能生育,只能做体力活儿,所以就便宜些,不像马和驴。”董颜自进到镇子上之后,就从原来的儒雅倒蜕变成了一个地道的乡下汉子了,蓝姗微笑着点点头。
“驾,驾!”幸笙顽皮的小手拍在驴背上大喊着,蓝姗失笑着把孩子抱回自己的怀里,“有董叔叔就够了,你凑什么热闹啊。”
“这孩子以后劲大的很,刚才那一巴掌把驴子打的恁的打了个激灵,万一它急了,蹄子一踹,我们就都得翻车了。”董颜大笑着回头说了一句。
“这孩子,淘气的很。”蓝姗说完对着幸笙亲了一口。
“呀哎……落雨大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
阿嫂出街着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
细细个我就识唱呢首歌,嗰时成班朋友仔,排排坐,食果果。
人之初,为谁无过,做错事有父母原谅我,偷偷拍下拖。”
董颜的歌声回荡在广阔的田间小道中,远处的山青翠中雾气环绕,板车渐行渐远。
驴子车过一条坡道,拐弯又下了一条坡,终于到了有住户的地儿,每家挨的倒是很近,鸡鸭圈与猪圈每家每户都有,多数都是泥坯子墙,也有极少的住户是二层的红砖瓦墙。
看到陌生人拉着个驴车经过每家门前,有的人出来看热闹,都悄悄议论上几句,不用想也知道,都很好奇哪来的陌生人。
广东这儿的女人夏天很热,但是因为习惯这里夏长冬短的气候,加上要农作,这里主要是以耕耘为主的区域,所以人们都皮肤黝黑,连妇女们都是皮糙肉厚的,再美的姑娘也没有个白净的,蓝姗一进到这里,董颜就回头赞了一句。
“你是这里最白的,你看看这村里的女人都跟刚从煤炭缸子里出来的一样。”
蓝姗忍不住笑了一句,“你嘴怎么也有那么损的时候,人家那是做农活晒的,等我们安稳了,估计我以后也会是这般了。”
“你呀,你属于越晒越白的,你是糯米肌。”
蓝姗失笑着摇摇头,“董大哥,没想到你还懂这些?糯米肌?”
驴子因为走了太长的路,在热天里鼻子里哼啊哼的喷微薄的白气,终于走了一小段路,转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屋子前。
“到了。”董颜说道,“驴!”他提了提绳子,驴子停了下来。
董颜抱起孩子放下,又牵过她的手,蓝姗看到那是一座泥巴房,虽然有年代了,但是看起来还挺坚固的,旁边还有个小屋,应该是做饭的地方。
“放心吧,再简陋的房子经过我的修理,会要你住的舒服的。”
董颜的话使蓝姗点点头,“这我相信。”
董颜说完手里拿过一个斧头,一声重击后,门锁应声而开。
“呵呵,先进去吧。”
几个人刚想进屋子,却被一个老太婆阻止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大白天闯进人家屋子。”
几个人转身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正不满的盯着他们说道。
“吴婆婆?”董颜走上前牵起那个老太婆的手,“吴婆婆是我啊,我是颜子。”
那个老太婆睁着皱巴巴的眼定睛一瞧,露出欣喜的笑容,脸纹更加重了。
“真的是颜子,还和小时候儿一样,自你们当年离开了这里之后,这么多年了,你去了哪里?”那老太婆问道,语气里却满是心疼。
“吴婆婆,我去了南京,这些年你还好吗?”
“好,好,就是你走后挺想你的。”
“我知道吴婆婆那时候对我最好了,这不,我带了朋友和孩子过来,准备在我妈这间屋子里长住了。”
董颜示意蓝姗过来给她介绍,“这是吴婆婆,小时候对我可好了,是个很好的老人。”
“吴婆婆,您好。”蓝姗对着吴老太甜美的笑了笑。
“呦,这姑娘真俊,长的透着个水灵,也是南京的姑娘吧?”
“是啊,都是从南京过来的,这是幸笙,幸笙啊,快叫太奶。”
“太奶好。”幸笙礼貌的鞠了一躬叫道。
“这孩子真是懂事,不过颜子,你妈这房子当年是你舅母留下的,后来你舅母死了,她弟弟是不学好,把家里输了个家徒四壁,后来染上了毒瘾就在远处的歪脖子树上了吊。”吴老太慢吞吞的说道,还指了指远处的树。
“他是活该,当年对我母亲就不怀好意,死的好。”
“是啊,但是这个房子在一年前就被前面的张大地主家给买了啊,买房的那点钱已经交给你妹妹。”
“什么?被张大地主家买了?”董颜吃惊的问道。
“是啊,买走了。要不你找下你妹妹,要她给你钱买间房吧,你妹妹现如今可以嫁给了一个有钱的人家,那家子也是地主,比张大地主家还有钱呢。”吴老太边说边露出羡慕的神色。
“我妹妹嫁到哪里了?吴婆婆麻烦您告诉我。”
吴老太想了想,指向远处,“诺,你们一直朝前走,过个弯上个坡,有座庙,庙的前面不远处有个姓柴的大户人家,那房子可是盖了三层啊,还有个大庭院,你妹妹就嫁到他家了,过的可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啊。”
董颜朝远处看了看,那长扬长小道两边是田地,但是看不到尽头,估计驴子又有拉板车的任务了。
“谢谢你吴婆婆,那我们先去找我妹妹,等有了钱再去张大地主家赎回我舅母的房子,只是我这大妹子和孩子还得在你这先开顿灶了,我先谢谢您了。”董颜道谢后就吩咐蓝姗和孩子先在吴婆婆这吃顿饭休息一会,他过会就来。
“谢什么,里面我煮好了粥还有窝窝,我呀再拔上一盘菜,你们快进来吃吧,都饿了吧?”
“谢谢您。”蓝姗朝吴老太道谢。
“这里不比南京吃的好,都是些素食,可能你会有点不习惯,等后面我多养些鸡鸭猪鹅的,孩子以后就有肉可以吃了。”
“董大哥,你说这话见外了,入乡随俗,我们没有关系的,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董颜对着她点点头,蓝姗带着孩子进到了吴老太的小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