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锌躺在自己房间里的握椅上,怎么想不明白,为什么蓝姗要去救一个下人,为什么要跟白家过不去,难道她忘记了他对她的救命之恩吗?还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所以才这样做的。或者,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少爷,吃中饭了,老夫人喊你过去。”外面是茁丫的声音,昨天一天,他都没有进食,只是吃了一点粥,没有任何胃口。
今天,老夫人耐不住性子,担心儿子的身体,叫茁丫亲自喊门。
“你告诉老夫人不吃了,另外安排云儿把饭菜端了盘子送到大小姐的屋里去,她的病才好一点,不能饿着,记住要吃热的。”白锌有力无力的交代,躺在上面动也不动,只是闭着眼。
这时,门外又响了两声,:“锌哥,你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怎么熬的起呢?我端了热的饭菜给你,我进来了。”兰仙接过茁丫的盘子推门进了来。
一进门,一股票浓烈的烟味弥漫整个房间,四周凌乱不堪,才一天,白锌看上去很是憔悴,长袍耷拉在地上,旁边还有一盅酒倾斜在桌边,酒正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看到这幕,兰仙心里不是滋味,本来是要白锌嫉恨蓝姗的,结果他反倒为这事伤神,只能说明他在乎她,不过,兰仙转念一想,这次白锌应该很难过很生气,后面估计质问蓝姗之后,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想到这,兰仙心里舒服了点。
“锌哥,瞧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还是我印象里的锌哥吗?一个外来的女人就把你弄成这样了?”兰仙放下盘子,过去给他的嘴角上的酒渍就要擦去。
不料。
啪!一个巴掌落在兰仙脸上,“谁允许你说她是个外人?她是你的姐姐,你记住了?记住了?”白锌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腕,忽然的举动兰仙反应不及,吓的直点头。
白锌恶狠狠的松开了她,兰仙忍住火气,迎上笑炼,“锌哥,当是我说错了,那你吃点饭吧。”
说完她把碗递到他面前,碗里冒着热气,“这都是你爱吃的菜,我特意吩咐厨子做的。”
白锌瞥了眼碗里的菜,“不吃了。”说完他手轻轻一推,兰仙手一歪,碗里的一部分菜掉落在了地上。
“你……”兰仙气的直想发作。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连青的声音。
刚才茁丫见少爷还是不肯吃饭,就直接去汇报给了连青。只见连青被茁丫搀扶着朝这走来。
“锌儿。”
白锌赶紧拉过兰仙的手,眼神冷咧的警告道,“蓝姗的事不许告诉老夫人,你没有透露给老夫人吧?”
兰仙见白锌这么保护蓝姗,她虽然早就闭着眼都能料到,但是亲自出于他的口,兰仙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洋洋乎乎的装模作样的问道,“你指的是什么?生病?这大家都知道。”
“玉儿的事,甭想打马虎眼,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把你轰出这里,别以为我是傻子,玉儿下猪笼的前一晚,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我的茶是你下的药是不是?”白锌警告意味很浓。
“什么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兰仙故作镇定的否定。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清楚,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大胆,想用这样卑劣的方式得到自己的丈夫,真是愚蠢至极,别逼我把你撵出白府。”
白锌的话字字句句炸进兰仙的心中,她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得到他的爱和巩固她自己的地位么,她有什么错了?
兰仙瞥了瞥嘴,“没有说,我半个字也没有透露,我就算再不喜欢她,我也会看你的面子吧?再说,她现在不是我姐姐么。”
白锌放开了她的手,又躺回卧椅上,兰仙见到连青进了屋,就憋着火喊了一句妈。
“你先出去吧。”连青对兰仙摆了摆手看向儿子,只见他颓唐的很。
“是,妈妈。”兰仙说完就丢下盘子出了门,朝餐堂走去。
茁丫用手帕在白锌屋子的凳上擦了几下,把连青扶着坐了下来。
“你下去吧。”
“是,老夫人。”
门一关,连青放下了玉珠串子,看向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
“你这是怎么了?这两天都不吃饭,是在闹绝食还是哪个招着你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妈说,妈带你作主。”
半晌。
“妈,我没事,还劳烦你亲自过来看我。”白锌坐了起来,无力的喊了一声。
连青叹了口气,“哎,其实你不说妈也知道,你是担心蓝姗的病是不是?蓝姗是不是又给你撩脸子了?”
连青是个狡猾的女人,最擅长洞悉一切,她早就发现蓝姗对儿子不冷不热,每次都很严肃,不像兰仙热脸铁冷屁股,而她的儿子就好蓝姗这口。
“没有,我只是身体不舒服。”白锌撒谎了,隐瞒了玉儿的事。
“不管怎样,儿子,她只是我们的一颗棋子,你也知道,你爸负债的那两年我们吃了多少的苦?兰仙的妈处处刁难我们,三天两头逼人上门要债,后来你哥又死了,要不是你娶了兰仙,我们没有今天的日子,我得把以前受过的苦都讨回来,该怎么讨,你知道的。兰府的宝藏就在这家里,但是钥匙却在兰畋手上,我们只是利用蓝姗的假身份把兰畋的势力削弱掉,继承不到任何财产,至于兰仙不成气候,她的就是你的。只要得到钥匙和宝藏,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你怎么就看不开呢?”
连青说完走到白锌的面前摸上他的头。
“儿子,听妈的话,去吃饭,保重好自己,才能做大事,昨天上海新上任的张局座发了邀请函请我们母子俩后天去上海赴宴,特意上面嘱咐要你多玩两天,这都是你在上海做警官的时候的功劳,连局座都看好你,有心想要你重回警局。这样,你也有了社会地位,有了所有人的尊重。”
连青把邀请函递到了儿子手里。
白锌接过打开看了看,点了点头,“那就去吧,这个张连升是个不简单的人,虽然我现在在南京了,不做警官了,但是也要有点关系和人脉,毕竟兰畋在警界也有点关系的,妈,你说的对,我不应该那么泄气,但是我没想过再回局子。”
白锌这么说的时候,心里也给自己打了气,他不能因为对蓝姗的越陷越深而毁了他的计划,虽然他对蓝姗两年多前有所亏欠。
“锌儿,你回不回局子都没关系,但是你要看清你自己的角度,还有那个女人给你带来的利弊,你如果一颗心在她身上,只会弊大于利,懂吗?孩子?”连青苦口婆心的在此刻正式和儿子谈了一次,再不谈,以后就晚了。
“我知道了,妈。”白锌说完起来和连青一同出了屋子朝餐堂走去。
路上他下定了决心,克制自己的儿女私情,他必须干一番大事,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哥哥,才能真正的占有兰家,要兰家消失在白家的盛世之中。
蓝姗今天病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她看到远处白锌和连青从屋里出来朝前面走去。
“小姐,少爷这两天都不吃不喝的,连老夫人都惊动了,那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云儿小心翼翼的问向蓝姗。
“没什么,云儿,我们回去吧。”蓝姗是出来晒晒中午的阳光,正要转身见到茁丫拖着个大盘子朝这走来。
“大小姐,这是老夫人拖我送过来的,都是你最爱吃的菜。”茁丫走进长廊微笑着对她说道。
看着大盘子里的几样菜,蓝姗微笑回应,“替我谢谢老夫人,有心了,云儿,赶紧拿过来。”
云儿把盘子递了过来,茁丫走上前看着蓝姗关心的说道,“老夫人叫我带个话给小姐,叫小姐好好养身体,穿暖吃好,药每天要跟着吃,这样才能早点康复。”
蓝姗点了点头,“替我谢谢老夫人,我知道了。”
茁丫走后不久,蓝姗在屋里躺着,今天下午市集上有一表演花船杂技的队伍将来到镇上,老夫人连同丫头们都出去看表演了,兰仙是哪热闹往哪钻,下午本就清闲,一听有一年一次的演出,赶紧去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白锌从外面急匆匆的回来,听一个男丁说老夫人带夫人和身边的丫头都去看了表演,白锌想到了蓝姗,随即问了句,“大小姐也去了?”
“大小姐在屋子里,没有去。”白锌手一摆,男丁就下去了。
白锌一肚子的疑问今天有机会问清楚了,他气冲冲的朝蓝姗的屋子走了过去。
一到屋子,见蓝姗正在叠被子,屋里放置了好几盆新鲜盛开的兰花。
“你还有心叠被子”白锌没有了平时的温和,也没有了在上海的幽默和暧昧,只是语气冷冷的问道。
“怎么了。”蓝姗没有去看他继续叠着被子。
“怎么?做了亏心事,都不敢出门了?”
“你这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蓝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气氛瞬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