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博不说话,指了指卧室的房门,示意龙禁军赶紧过去。
俩人回到卧室,看了一下挂钟:1点23分。
关上房门后,龙禁军问郑博:“刚才那个声音是我弄掉杯子的声音吗?”
郑博脚底打飘,已经站不稳,他被龙禁军扶到床边坐下,吞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龙禁军着急地问:“到底是不是啊?”
郑博:“我不知道,也有可能是老鼠碰掉了什么东西。”
依旧是鸵鸟政策,根本不敢去进行取证。直到时钟走过1:45,在这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就只剩下手表跟挂钟的差异。到底有没有同时出现过两个龙禁军跟郑飞恒,没人知道。
第二天早晨,实验室里模拟的阳光准时亮起。今天正好是外出运动的时间,负责行政的工作人员正在安排大家轮番上到地表。郑博跟龙禁军随着大流分别从不同的门进到中央广场,准备排队上电梯。展新找到郑博,拍了一下他的左肩。郑博回过头来,仔细打量着这个熟悉的面庞,心想:他真的跟我的发小展新一样么?
王博也找到龙禁军,同样拍了他一下。龙禁军盯着王博,似乎要从他身上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展新:“老哥,你怎么了?”
郑博掐了掐自己的晴明穴,说:“昨晚没睡好。”
王博对龙禁军说:“龙队,你还好吧?”
龙禁军也掐了一下自己的晴明穴,说:“没事。噢对了,想问你一下,篮球史上最伟大的运动员还是乔丹么?”
王博稍微愣了一会儿,说:“最近有人打破了乔丹的什么记录了么?”
龙禁军心想:看来昨晚的担心是多余的,我还在原来的世界里。
另一边,郑博问展新:“你知道相对论么?”
展新思考了一会儿,说:“不太知道,怎么了?”
郑博:“那你知道爱因斯坦么?”
展新一脸疑惑,问:“爱因斯坦,不就是他提出相对论的么?”
郑博又问了一个国内的问题:“清朝的最后一代皇帝是谁?”
展新:“溥仪?宣统?反正不是溥仪就是宣统。”
郑博心想:看来就算是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也是一模一样的。
到地表上活动之后,展新收到了欧敬国发来的信息:后天早上九点半到智慧广场开会。
当展新在实验室里宣布这个消息之后,龙禁军心里暗想:怎么通知他来宣布这个消息?
回到深圳之后,欧敬国主持召开了smart部队有史以来人员变动最大的一次会议,当然,郑博依旧没能与会,而是回家给父母、小妹的灵位上了柱香。
当所有人都到达会议室坐定之后,欧敬国启动了会议程序。
欧敬国:“今天开会,内容很多,所以希望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看法,留到我发言结束后再说。好,现在宣布新一轮的人员安排。
“上周,王博所领导的‘夸父计划’已经基本完成,这个飞行器也能够平稳运行,所以上头决定,让我从我们部队里边挑两个人,去到航天中心学习,然后驾驶我们部队主持研发的飞行器去往太空。白雪、柯凡。”
白雪、柯凡:“到!”
“你们俩是我们部队里最年轻的两位,本打算好好培养一番,但上面要年轻人,你们俩也很有潜力,所以我就把你们俩推荐上去了。
“其实上个星期我跟白雪、柯凡他们也商量过,他们也同意去航天中心,所以这个今天也就不多说了,只说最后一点,给白雪跟柯凡放一个月的假,假期结束后马上给我去航天中心报到。”
白雪、柯凡:“是!”
“下一个安排,常德昌。老常上个月跟我提了退休申请,我递交上去了,前天上边也给了回复,同意。”
听到“同意”这两个字,常德昌两眼放光,而后立马噙满了泪水,他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老常是跟了我最久的,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老常想回家过过平常人的生活,也是应该的——老常。”
常德昌:“诶。”
“希望有时间能去你家跟你喝杯茶啊。”
常德昌站起来,说:“随时欢迎欧队。”
“坐下坐下,你再这样,我怎么敢去你家喝茶啊?”说着欧敬国自己笑了起来,常德昌也附和着笑,却笑得异常鼻酸。
“展新、尤里美,升你们为副队长。”
展新心里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心想:怎么一提就提两个,龙禁军怎么办?
“你们俩负责的具体工作,下次开会的时候再布置。最后一个人事安排,是我自己的。”
听到这句话,大家心里一惊,特别是展新,他以为欧敬国要退休。
“队里突然少了那么多人,我得出去补充一下新鲜血液,下个月我去招人,队里的事务就暂时留给展新跟尤里美来安排。哦,差点忘了,星期一晚上,大家一起去益田假日广场的大渔聚一下,我买单。还有,尽量不要开车,开车的话我出钱请代驾。”
这下,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但细心的展新发现,在这么多安排当中,居然没有龙禁军的份。果不其然,在会议结束后,欧敬国把龙禁军叫去了他的办公室。
展新准备收拾一下回家吃饭,却被尤里美叫住。
“有事吗?”展新问。
尤里美:“等下。”
当其他队员纷纷离开,尤里美才对展新说:“欧队让我们两个留下。”
展新:“你知道为什么突然升我们两个做副队么?”
尤里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欧敬国办公室的方向,说:“龙队不行了。”
展新不明白。
尤里美:“上次试验龙队不是亲自试药么,出问题了。”
展新:“出啥问题?”
尤里美:“等下欧队会跟你说的。”
就在这时,欧敬国办公室里传出了剧烈的争吵声,只听到龙禁军大喊道:“我不退休,我才三十多岁,有什么理由让我退休?”
欧敬国细细碎碎地又说了些,但没能听清。
龙禁军:“不!我坚决不退休!”说完便摔门而出,愤愤离去。
欧敬国走出办公室,示意愣在会议室门口的展新跟尤里美过去。
展新向欧敬国走去,看到已经走下旋转楼梯的龙禁军正抬起头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自己。
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欧敬国单刀直入,说:“我本来是想让龙禁军做我的接班人的,但自从人体试验结束以来,他变得越来越暴躁不安,而且情绪起伏不定,性格上也越来越不成熟,有时候跟小孩子差不多。而且在‘夸父计划’中,经费消耗很大,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他是我一路带大提拔起来的,现在免掉他我也不想,但从保护他的角度来看,提前退休时最好的选择。”
欧敬国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似乎是把展新跟尤里美当成了心灵垃圾桶。他继续说道:“我在帮禁军申请病退,理由是在‘夸父计划’中身体遭受不可逆转的身体创伤。你们看这个理由怎么样?”
展新问:“这,不是在‘荆州计划’之后龙队就出现了这些症状的么?”
尤里美:“对啊,为啥不直接写是在‘荆州计划’时受的工伤?”
欧敬国:“‘荆州计划’已经被抹掉了,不能再出现在任何文件当中。”
展新跟尤里美交换了一下眼神。
欧敬国:“现在,最难的就是怎么说服禁军,让他同意退队。”
展新跟出一句:“不可能的。”
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展新知道龙禁军要继续跟王博研究镜像世界,但他嘴没把严,话直接溜了出来。
欧敬国问:“为什么?”
展新临时想了个借口,说:“他一直想在部队里成就一番事业,我估计他也是做了准备接班的,现在你让他直接退休,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欧敬国:“唉,算了,这个工作还是我来做吧,现在说说你们俩。”
展新跟尤里美都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接受老大的教诲。
欧敬国:“禁军跟老常退休,白雪跟柯凡去航天中心,这样算的话,部队就剩下我们三个人。我知道展新是不想接我的班的,对吧?”
突然冒出这句,让展新有点猝不及防,但欧敬国也说得没错,他的确不想接班,于是便点了点头。
“里美呢?”欧敬国转向尤里美那边。
尤里美看了一眼展新又看了一眼欧敬国,有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说愿意吧显得自己不够谦虚,说不愿意吧又怕这个机会在眼皮子底下溜走。就在她眼神飘忽不定的时候,欧敬国说道:“看得出来,里美还是想的。这样吧,过两天我叫禁军跟你交接一下工作,然后队内的事就由你来做主,展新这边就负责帮里美一段时间,我会很快给你们找来一些年轻人当手下,过两年我再跟上头申请提里美做队长……”
“欧队!”尤里美打断欧敬国,说,“你也要退休?”
欧敬国:“嗯,是的,我已经六十岁了。我本来希望老常来接班,但他居然提出退休,而且怎么说也不同意再干几年。如果我也提出的退休的话,上头会空降一个队长下来。我不希望smart部队让别人接手,但你们都又太年轻,当队长的话可能难以服众,所以先提拔里美做副队长,先给你锻炼两年这样,到时候我再跟上头申请把你扶正。”
Smart部队领导下的科研计划如今共有两百多名工作人员,加上这公司里的人,人数将近一千。领导一千人,这对于一直痴迷于权力的尤里美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三人的谈话结束后,尤里美兴奋地先行离开。展新跟欧敬国则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走进电梯。在电梯中,欧敬国说:“提你当副队长,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在退休的时候有个比较高的规格。你跟思雨的事,能早点办就早点办,免得夜长梦多。”
俩人一起走进地下车库,欧敬国上了他的奔驰,而展新则去找他的牧马人。这时,一个来电震响了展新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杨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