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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师徒长谈

毒煞谷终年无事,叶峥出关也算是件大新闻了。他幼时与韩百生、韩姜父子大战一场,大获全胜,实在是给他积累了太高的人气,连秉性各异的一众长老也都颇为看好他。

全谷上下,除了和叶峥有仇的,还有谁都请不来的大师兄陈方石,全都聚在一栋小屋里和叶峥谈笑吃喝。

其中和他最亲的莫过于白齐飞,他当时发誓要收叶峥为徒,可叶峥却先斩后奏的拜了郑孤城,着实让他记恨了好多年。故而每次叶峥出关,白齐飞都要灌了自己一口酒,一条胳膊搭在叶峥的肩膀上道:“你这小子,当年要你做我的徒弟你不肯,非要跟着郑孤城去做和尚。看你又在地底下吃了三年的泥巴,真是高兴死老头子我啦!”

叶峥也毫不客气的回道:“这怎么能怪我!我当时知道要去吃泥巴,不是去找你了吗?可你非端着个架子,死活不肯收我。”

白齐飞抓抓胖脑袋,疑惑道:“我……我不收你吗?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在场的诸位长老弟子听到他这番话,全都哄笑起来。

他当然记不起来了,因为压根儿就没这回事!

叶峥眨眨眼睛,继续委屈道:“你真是好记性。你可记得三年过后我又去找你,你却已经收了陈华昭和宋可儿两个徒弟。你不收我也就罢了,可你也不能收那两个憨货。你看他们哪一个赶得上我?!”

陈华昭和宋可儿纷纷期待地瞅着自己师父,看他到底什么反应。

没想到白齐飞当真是一拍大腿,愤然道:“可不是嘛!这俩人哪里比得上你,那臭丫头成天叽叽喳喳,那臭小子就整天不见人影。哪里像你一样,又会骂人,又会整人。多好!”

众人哄堂大笑,陈华昭和宋可儿无比伤感。

这时候大长老凌烨笑道:“我与白师弟也是一样的。有个如峥儿一般的徒弟,且不说能教他什么,单是这整天哈哈笑着,就能多活几年。”

“那是他装出来的。”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忽然传来,正是叶峥的正牌师父郑孤城,“这小子发起浑来谁也捉摸不透,倒教我少活三十年。”

慕容远掰着指头,道:“他教你气着少活三十年,再教你笑着多活六十年,你倒是还赚三十年。”

郑孤城冷声道:“他一句话就能气死我,我哪里有那三十年活?”

众人再一次哄堂大笑。

酒过三巡之后,向思南忽然神秘道:“峥儿,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叶峥挠头笑道:“向师父若是要问三师姐的事情,那就不必说了吧。”

向思南笑道:“你倒是有数。若言本来要亲自拿下这场比试的头筹,让韩姜彻底断了娶她的念头。可是经你这样一闹,她便再也无力掌控自己的未来,你可知这事情有多严重。”

叶峥依旧笑道:“这有何妨?就算没有三师姐,还有六师弟和七师弟在,韩姜赢不了。”

向思南叹息道:“你能确定韩姜不会耍手段吗?华昭和秦川自然厉害,可是难保韩姜不会从中作梗。此事你还需想到万全,不能让若言因你断送了一生。”

她说的很严重,叶峥也听得心里不爽,不想孙若言居然是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托付到了自己身上。他可不觉得孙若言是对自己有什么心思,相反觉得是孙若言有意束缚住自己,心里更加厌烦起来。

叶峥撇嘴道:“我不让韩姜赢就是了,叫三师姐以后不要耍这些花招。”

气氛有些凝重,几个长老徒弟全都开始面面相觑起来。谁人都看得出来孙若言对叶峥有情,不惜用自己的终身大事试探叶峥的心思,哪知叶峥竟不领情。想来纵使叶峥出手相助,也绝不是因为喜欢她的缘故。

祝妙仪回忆起当日孙若言转身之际,露出的那个欣喜的表情,不禁轻声叹道:“三师姐想必还在因为五师兄参赛的事情满怀期待,谁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一旁的乔雪衣听到徒儿这般叹息,便轻声道:“妙仪,此场比赛你也绝不能大意。韩姜一直对你有心,遇到他时切要小心。”

祝妙仪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乔雪衣性子急躁,便握住她的手道:“妙仪,要不然师父也与你指一门婚事,你有了婚约,韩姜便不会纠缠你了!”

祝妙仪脸颊薄红,秀眉却还是纠结在一起。

乔雪衣又道:“无论是方石、华昭、秦川,甚至是峥儿,你只要说,师父一定帮你求得姻缘。”

祝妙仪哀声道:“大师兄志在四方,六师兄与八师姐青梅竹马,七师兄痴迷医术,至于五师兄,他自在洒脱,不习约束。妙仪寻常女子,恐怕都配不上他们。”

乔雪衣皱眉道:“你这一条条看似是在夸他们,却全是在嫌弃他们。不想你的心竟然比若言还要孤傲。她至少还中意峥儿,你却连一个人也看不上。”

祝妙仪垂下头,不再说话。

她师徒二人窃窃私语,外面仍旧是人声鼎沸。只听得老顽童白齐飞又大叫道:“峥儿,你做了和尚,又在地下活了九年,不知学了些什么本事!”

叶峥微醉道:“我学会了吃蚂蚁,吃蜈蚣,吃蚯蚓,顺道学了毒医、针灸、武功……”

郑孤城一张脸黑的都快冒烟儿了,众人无不仰头大笑起来,互相又是一顿敬酒。

白齐飞叫道:“你还学了武功,就那破酒缸一般大的地方,能练成什么武功!你以为你白师父老糊涂了吗?你定个是在吹牛皮。”

叶峥摇摇头:“我又没有拜你做师父,怎么会吹牛皮呢?我真的学了武功,这名字叫‘毒煞掌’,我已经练到最高的境界了。就算是大师兄来了,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看。”

四座又开始寂静下来。若是别人说自己三年内就练到了毒煞掌最顶层,谁也不会相信。但是叶峥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平常喜欢开玩笑,但似乎从来不说大话。

慕容远道:“毒煞掌可是咱们毒煞谷的看家本事,连你慕容师父我都学了七年。你只练了三年,当真有这本事吗?”

叶峥笑道:“练武功并没有绝对的时间,或许一步走错了便要多练十年,一步走对了就可少练十年。况且慕容师父练的时候是白手起家,我却在进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弱的武功底子。”

众人听他说的也有理。郑孤城忽然道:“他自出关后,武功到底有多厉害我也从未查探过。不如就叫他出一手,也好让各位师兄师姐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郑孤城说的似乎是很不屑,但是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故意要教自己徒弟在人前炫耀炫耀能耐。

白齐飞拍手大叫起来:“好,好!老头子活了六十岁,还没有跟自己的徒弟打过一架呢!”抬手往桌子上一拍,桌子上的果食被震的立即一跃跳起一张多高。白齐飞拳头紧握,“哇呀”一声轰在半空中的一颗葡萄上。只觉得空中一阵微风,那指头肚大的葡萄此刻就像是一块巨石,轰然朝着叶峥砸过去!

凌烨见状吓得大叫起来,道:“你当毒煞掌是气硬功吗?峥儿怎么能……”

话音未落,却见叶峥右掌已起,豁然冲着那葡萄打出,接着整个人忽然定住不动。众人定睛一看,才见他两根指缝里正夹着一颗葡萄,只是这葡萄不是水盈盈的紫色,而是乌黑色,显然已经是中毒溃烂了。

众人呆愣良久,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白齐飞大刺刺地仰头大笑:“老子当真是没看错你!”可刚才他哪里是信任叶峥,而是真的喝醉了下手没了轻重。大家看见这老顽童这般醉态,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连郑孤城也微微咧嘴,舒展了眉头。

向思南点头对叶峥道:“峥儿,你能将毒煞掌与你本家的气功相合,的确是件创举。却不知你这只毒煞掌能发挥多大的毒性。”

叶峥捏起手里的黑葡萄笑道:“向师父当我这三年的蚂蚁、蚯蚓、蜈蚣都是白吃的吗?这颗葡萄毒死一个人不成问题。只可惜没有人能给徒弟试药呀……咦,父素来最大胆,毒术又高,不如就让白师父吃吧!”说着已经将那葡萄两只捏着扔了出去,但是他这轻巧的一扔,竟白齐飞刚才那一拳头的力道差不多。

众人不觉又惊呼起来,白齐飞现在喝醉了酒,那葡萄又是一碰即中毒的东西,他岂能受得住?可白齐飞却是丝毫不害怕,一脚踩在桌子上,摇摇晃晃地撸起袖子就要去接,连乔雪衣也没有拉住他!

眼看着那葡萄就要打在白齐飞的脑袋上,却不想忽然转了一个弯,直冲着门口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一棵松树下。接着就听见一阵“咕咕咕”的声音,竟然是掉下了一只白毛的鸽子!

原来又是叶峥在耍花招,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可白齐飞还恍然不知,抬着拳头大叫:“葡萄呢!葡萄呢!”众人又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慕容远笑道:“你这一招要比你白师父的那招帅的多呢!”

向思南合手说了声“无量寿佛”,皱眉道:“只是那毒物碰了这鸽子,岂不是害了它性命!”

叶峥笑道:“不会,我扔出去的不是那颗毒葡萄。”说着将手里的那颗乌紫的葡萄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朝着众人一晃悠道,“这东西且交给慕容师父解了毒吧,不要让它真的害了别人,怨道我的头上。”未防向思南疑心,他又起身去松树下,将那白毛鸽子拾了起来。

那鸽子看见叶峥就吓得想飞,结果被他一下掐住身子。叶峥笑道:“鸽子呀鸽子,一看你就是只笨鸽子,毒煞谷这么多虫子杂草,居然都没把你养胖了。呦!倒是还挺有劲,想飞吗?没关系,我放你飞呀,你要是飞得走我还真就放了你。”他说是让人家鸽子飞,手却紧紧攥住了鸽子腿。任那鸽子怎么飞也脱不出去。

可就在这时,叶峥忽然觉得它腿上绑着什么东西。这竟然是只信鸽!叶峥心头一凛,回头看见正在举杯欢畅的众人,悄悄将信纸取下,藏在袖子里,抱着鸽子回到了屋子中。

向思南看到安然无恙的鸽子,自然松了口气。四座再一次痛饮欢畅,白齐飞依旧醉态连连,叶峥也不住的逗着他出丑,两个人一唱一和弄得众人笑了一晚上。

信纸的事,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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