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几个人出了巧酥坊以后,为了避人耳目,三个人分头行动,最后到了仙欲阁,仙欲阁里有一房间是专门给青衣留下的,名叫青雨轩,青衣到了以后吩咐红姑紫蝶等人在外侯着,等他们两个来了直接请上去。两个大男人绕了远路,自是会迟一点。
“少阁主,九殿下来了。”青衣站在青雨轩的窗口,青雨轩与芷兰居相对,都属于仙欲阁最高层的阁楼,而芷兰居一般是用来招待贵客或者红姑与仙欲阁众人商议要事,青雨轩就仅仅是为了青衣的休息罢了。
“请他进来。”青衣望向窗户的远处,青雨轩最值得说的一个特点就是,它四面开窗,有两扇窗正对的是大荆皇宫,还有两扇窗一扇可以望向后山,一扇可以直视潞水河。倒不是因为仙欲阁比较高,而是因为当初选择位置建造的时候,青衣早已经找准了目标。而她现在正对的,就是正视大荆皇宫的那扇窗,红墙灰瓦,檐崖高琢,雕栏玉砌,朱颜不复。
“齐大人被景阳帝召回宫了。”子烨看到站在窗前的人,她望着远方,似乎是在发呆,轻声说,自己在房间里寻了凳子坐下。
屋里的装扮极其简单,偌大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几把竹椅没有其他的东西,窗台旁放着几盆不知名的植物,整个房间都挺冷清的。
青衣面无表情,仍旧背对着子烨,“又说什么事么?”
“没多说,只是说皇上有事召他入宫。不过昨天上朝曾听他提到了大魏,他现在又是司锦使,其实不难猜测发生了啥。”
“看来齐渊大人暗中筹划了不少,人手都安插到黎阳了。”青衣微微一笑,转过身,看到了那个坐在竹椅上,由于椅子的限制,只好把腿伸直,两手放于膝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也是。”青衣的话落,子烨顿了几秒,才理会她的意思,点点头附和。
他们今天本就是秘密出行,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齐渊本人的,肯定不会是寻常关系的人。
子烨猜的没错。那个人确实是齐渊的人,他就是江楚,他与江桀等人是晚了几日才到黎阳的,只在幕后,青衣没有遇到过,不知道也不奇怪。
“他这大荆皇帝的位置做的太久了,是该给他找点事做了。”青衣再次转过去,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嘴角勾起,讥诮道。
“不知姑娘要百花蜜何用?”子烨不知道青衣说的确切是指什么事情,他也不想去猜测,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百花蜜估计与其有联系,所以委婉的问。
青衣是何其聪明的人,自然是懂了他的话外意思,不过此刻她并不想解释。其实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衣与子烨只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然而两人的价值观以及处世之道完全不同,还在磨合阶段,青衣不会向他透露太多的。
“前几日,一场婚宴令百花酥百花蜜成为达官显贵的坐上宾,我要它们自然也是拿来吃的啊,那么珍贵的东西,我肯定要藏一点。”青衣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半真半假的说。
“……”子烨不知道该说啥了,听她前半句话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过听她后半句话,那完全是为了吃的使的一点手段,他才没有那么傻,相信她只是为了吃的,所以他就那样眼睛定定的盯着她――她的背影。
青衣等了半天,没听到身后人说话,悄悄的扭头看他,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直勾勾的眼神,她“噗”的笑了。
她为什么从那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了哀怨呢?
“曼陀罗有麻醉的效用,留着没坏处。”青衣又多说了一句。
子烨收回了眼神,他对上青衣兴味的眼神顿时觉得不自在,那是一种算不上害羞的感觉。
“青衣姑娘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么?”子烨突然间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青衣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子烨才反应过来这话的不妥,“姑娘别误会,不回答就好。”子烨换了一个姿势,将双手放在膝盖上。
“有。曾经有一个弟弟。”青衣低下了头,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放在下颚,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
“哦。”子烨愣了应了一句,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回答。
“要是当初没有那么多事情的话,估计跟你差不多大吧。”青衣抬起了头,强扯出一抹微笑,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
“还请节哀。”子烨不会安慰人,不过他也看出来青衣此刻情绪不怎么好。
“噗”的一声,青衣再次笑了,“他又没死,我节哀啥。”青衣好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了那个结论。
“啊?”子烨确实是被惊到了,他想不通除了死亡什么可以阻拦亲人见面。
“只不过是暂时不能见面罢了,有的时候阻断人的,不止是死亡,还有其他各种各样,难以诉说的各种各样的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都是人为难以控制的。”青衣此刻差不多也恢复了平静,这些是她对于分离的看法。
“看得出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子烨站起身,走到青衣旁边,学着青衣先前的动作,望着窗外。
“也?”青衣侧头看着他。
“大荆沁阳公主,人人羡慕她的荣耀,有人嫉妒,有人奉承,我那时候还小,只知道皇姐每次出征前都很忙碌。后来我才知道,她每次出征前都是会跟我与母妃呆很久,虽然话不多,可每次她都会陪我很久,可能是看着我在玩,可能是教我写字,也可能……总之她会教我很多很多,我母妃忙,父皇又偏爱皇姐,其实最开始我挺不服气的,父皇让皇姐培养我,我就处处跟她作对,可她从来没有说过我的不是。”
子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青衣说这些,可能是因为遭遇类似。他第一次收敛了自己全身的棱角,向人诉说那些鲜为人知的往事。
青衣就站在他旁边轻垂下头,静静的听他讲着以前的一切。仿若昨天发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