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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算计

方明回到家中,便立刻把方天喊了来,这家伙昨天晚上疯得太厉害,现在还没有起床,睡眼惺忪的站到方明的面前,埋怨道:“大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我还没睡够呢。”

方明指了指外头道:“还早,你看太阳都老高了。我找你有事,你是不是和那个保安队长方宝奎关系不错啊?”

方天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道:“还行吧,这小子爱玩,我在这里的那段时间,天天和我玩牌,呵呵。怎么,大哥找他有事情?”

方明接着说:“昨天晚上听说他们前几天逮着一个水匪,就是上次绑你的那伙人。”方天连忙道:“这事情我知道,昨天还一个劲的朝我吹嘘呢,说为我报了仇,听说今天就要送到无锡去呢。这下子可好了,最好把这帮子无法无天的家伙全逮住!”

方明听了后,哦了一声,心想人送去无锡后,那帮水匪就很难再下手了,估计他们动手也就在今天,多半是已经在路上准备好了,于是道:“三弟,我刚刚和浩东在外头发现了两个行迹很可以的人在盯着公所的门口,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大概是想趁今天押送途中把被抓的同伙救回去。”

方天听了后大惊,连忙道:“绑匪居然敢这么大胆,让我带几个家丁把他们抓起来!”说完就要喊人。

方明连忙止住他道:“抓住他们两个人容易,绑匪肯定还有其他同伙,我们还是慎重一点,从长计议一下。”

方天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对大哥又是信服,连忙道:“大哥,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方明笑笑说:“我们跟他们玩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

方天有些兴奋的道:“好,大哥。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宝奎,让他小心一点,别到时吃了亏。”

方明摇摇头道:“不能去,现在那些人正监视着保安队的大门呢,别让他们起了疑心,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林浩东插口道:“我倒有个法子通知保安队,又不会让那些监视的人起疑心。”

方明饶有兴趣的道:“说说看。”林浩东便说了自己的主意:“我们可以找个人在院子里朝天开一枪,就装作是走火了,保安队的人听到枪声后肯定会派人过来问的,到时不就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了吗?”

方天连说好主意,方明也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三弟,你去爸爸那里,待会听到枪响,就说是不小心走火了,让他老人家不要担心。”方天应了一声去了,方明则掏出自己的枪走到院子里朝天开了一枪。

“啪”的一声响后,清脆的枪声迅速传遍了整个小镇,熟睡的人被惊醒,醒着的人被吓了一跳,方家大院更是一片沸腾,管家陈叔听到枪声是从大少爷住的院子传来的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过来查看是怎么回事,方明连忙抱歉的说是刚才擦枪时,不小心走了火,不过没有伤到任何人。

枪响的时候,保安队长方宝奎正在保安队的院子里整顿自己的手下,准备出发了,听到枪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水匪打来了,吓得面无人色,他的那些手下除了方大为派来的警察还算镇定外,其他的也都两股颤颤了。

幸亏后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方大队长才渐渐恢复了镇定,问门口站岗的岗哨道:“小六子,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枪声?”

那小六子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跑过来报告道:“队长,枪声好象是从方老太爷家传来的,可能是他们家的家丁走火了。”这镇上能担得起方老太爷这个称呼,且有抗枪家丁的,除了方明的父亲外,再无别人。

方大队长一听枪声是从方老太爷家传来的,还极有可能只是走火而已,心中大定,转了转眼珠道:“来两个人跟我去老太爷家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方老太爷可是家大业大,有权有势,自己的同宗堂兄方大为不过是跟方老太爷的关系好,就当上了无锡的警察局长,可惜方老太爷不常在方家镇,自己没有机会巴结,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如果靠上了方老太爷这棵大树,那自己的日子可就要好过了。

方大队长正在那里幻想着自己升官发财时,有个无锡来的年轻警察不识趣的打断了他的幻想,提醒道:“方队长,我们出发的时间到了,可不能耽误了啊。”

方宝奎本来对这些从无锡来的警察客气的很,这两天都是称兄道弟的热情招待,可现在却把眼睛一瞪道:“兄弟啊,你可知道这老太爷的来头?就是我那哥哥、你们的方局长这会子如果知道了方老太爷家有事,也不敢不亲自去看一下。天大地大,还能有老太爷的事大吗?”

那警察明显不知道局长大人与方老爷子的关系,正要再开口反驳,被一个旁边年长一点的警察给拉住了,那年长警察道:“方队长您说的这方老太爷是不是无锡县城的那位啊?”

方宝奎点点头道:“老太爷这次是回家祭祖的,我可不能让他老人家在这里受什么惊吓啊,现在只有先等一会了,我要先带人去看看!”

那年长警察连连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然后招呼和他同来的警察暂且等一下。

方宝奎这才满意的带着两个手下一路小跑的朝着方家跑去。

看着方宝奎远去的身影,那个质疑方队长的年轻警察有些不服气的道:“老张,你刚才为什么拉住我啊,那个老太爷受什么惊吓难道比我们的任务还重要?”

那被称做老张的年长警察道:“小李啊,你刚从南京来,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这方老太爷可不一般啊,家里有钱不说,还是省政府的参议员呢。他的大儿子更了不得了,就是那个你成天挂在嘴上,说什么为我们中国人争了光的方博士。我们局长大人论起辈分是方老太爷的孙子,你说他的事情重不重要?”

那小李听到自己引为偶像的方博士居然是这位方老太爷的儿子时,早先对方老太爷些许不敬念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连连点头道等一会是应该的。老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路上有不少听到枪声的人,都在那里议论着怎么回事,方家的几个家丁正在门口向乡亲解释着,说是有个弟兄不小心擦枪走火了,索幸没有伤到人,那几个家丁看到方宝奎带着两个人过来时,连忙把他请了进去。

他们并没有带他去见方老太爷,而是把他领到了方明住的地方。

方宝奎看到方明和方天连忙上前问好,方明请他坐下后道:“方对长,我知道你的来意,刚才的那一枪是我开的,不是走火,而是为了让你过来。”

方宝奎一惊,连忙站起来道:“大少爷,您这是为什么啊,要找我,随便找个人去喊一下就是了,哪用得着这么大动静?”

方明示意他坐下,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我也是不得以啊,你可知道,你们保安队的大门口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方大队长还没有坐稳就又被吓得站了起来,道:“什么!难道是那伙水匪来了本镇?”

方明把事情说了一遍,方大队长已经是额头不住的冒冷汗了,心里害怕的紧,心想这次如果不是方明眼尖,自己待会在路上可能还真是凶多吉少啊。

方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方宝奎,简单的说就是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今天继续上路,带着那个倒霉的水匪在前面做诱饵,吸引水匪上钩,而方明带一些人悄悄的跟在他们的后面,待水匪发动后,趁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方宝奎知道水匪准备在路上埋伏他们时,虽同意了方明的计策,但非要跟方明他们一起跟在后面,说是要保护方大少爷的安全,怎么也不愿意亲自带队。

方明看他已经吓得不成样子,如果让他去带队,说不定会被水匪看出破绽,便同意了他,只是要求他不要把消息再告诉他的那些手下,以防止他们和他一样,不愿意上路,方宝奎很爽快的答应了,连忙回去布置。

方大队长回去后,推说方老太爷受了惊吓,自己要留下来保护方老太爷,至于今天送水匪去县城的任务就完全交给了方大为派来的人和自己的四个手下去办了。那些警察只好坐着准备好的两辆马车,押着被铁链锁住的水匪上了路。

他们一上路后,那两个盯在保安队门口的人,立刻也动了身,一个人骑在栓在一旁的一匹马上,飞快的离去了,另外一个人则拿着一个包袱跟在了警察他们的后面。

林浩东负责监视着他们,看他们离开,立刻通知了方明,方天此时已经集合好了十几个家丁,与方宝奎带着两个手下会合后,也上了路。

经过早上这一段折腾,现在已经快要九点钟了。方明他们上路的时候,苏惠卿刚刚到无锡,为了能早一点见到方明,她坐了早上六点钟的火车。

苏惠卿并不知道方明家的地址,只知道他的家在无锡,但这并不妨碍她找到方明的家,方家在无锡城可是鼎鼎大名,很快便在路人的指引下到了方家大院。

自从方老太爷带着一家人去了太湖边的方家镇后,方家大院就冷清了起来,以前整日开着的大门也紧闭着。苏惠卿踏上台阶,用力的拍了拍门环,当当当的声音传得老远。

门不一会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留守的家丁,那家丁看着一身西式时髦打扮,手提一个小包的苏惠卿,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小姐,您找谁?”

苏惠卿大老远的赶来,心里有些怒气,见开门的是一个家丁打扮的下人,便不客气的道:“我是你们大少爷方明的女朋友,还不快带我去见他!”

那家丁被她吓了一跳,他也读过两天书,看得懂报纸,知道这“女朋友”一词,现下是未婚妻的另一种流行说法,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少爷已经有了未婚妻,但是眼前的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时髦小姐不像是在说谎,一时让他摸不着头脑,现在大少爷又不在,又不敢对她拒之不理,只好结结巴巴的说:“小姐,大少爷他跟老爷去方家镇去了,现在不在家啊。”

苏惠卿以为他在说假话,心想莫不是方明怕见自己才故意弄个空城计,于是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边朝里走边大声道:“方明!”

那家丁明显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跑去找留守的管家来处理,管家方安正在书房里为老太爷的藏书除尘,听到家丁的报告后,也觉的很棘手,这小姐莫不是大少爷在外面认识的女子,现在找上门来了。

方安在内院门口拦着了正在气喘吁吁的苏惠卿,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位小姐不是一般人,看她的穿戴也是出自大户人家的,也漂亮的紧,就是有点泼辣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然觉得事情棘手,但是依然镇定的道:“这位小姐,我是方家的管家方安,现在家里的人都跟着老太爷回乡下了,您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也许我也能做点主。”

苏惠卿喊了半天发现也没有人出来,心想那家丁所说的八成是真的,她经过了这一番发泄,怒气也消了不少,于是停下来道:“方管家,我姓苏,是你们家大少爷的女朋友,在回国的船上时说好了回家后就去找我的,谁知道过了那么久还没有来,也不打个电话,他是不是因为想跟那个姓何的黄毛丫头结婚,所以才不来找我?”

方安这下子为难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位苏小姐的质问,他现在已经基本上能确定她和他们大少爷有暧mei的关系,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无中生有的说出这种极度影响自己名誉的事情来。

方安只好道:“苏小姐,我不知道您和我们大少爷发生了什么,不过大少爷他刚回来就回了老家,那里没有电话的,可能他想联系你也联系不上吧。”

苏惠卿听了他的话,转而一想,难道是自己错怪他了,他在乡下通讯不便,所以没有办法联系自己也很正常,于是展颜道:“原来是这样啊,方伯,刚才我失态了,真是对不起啊!”

方安看她已经不生气,连称呼也改了,知道这位小姐不会再闹下去了,放下了心,于是道:“苏小姐,要不您先回去,等我们大少爷一回来,我马上告诉他您来过了,让他与您联系?”

苏惠卿摇摇头道:“不了,你把方家镇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他。”她的语气很坚决,方安看她既然有决心找到这里,就有决心找到方家镇,自己拦是拦不住了,但是方家镇离县城虽然不远,一个女子孤身前往总是不让人放心,尤其是这女子与自己的大少爷似乎关系很不一般,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可担待不起,于是道:“苏小姐,这样吧,我派两个家丁和一个丫鬟带你去,这路上不是非常安全,有他们陪你安全一些。”

苏惠卿对他的安排很满意,点头答应了,方安连忙安排人手去了,苏惠卿则借了方家的电话拨了个电话回家。她是悄悄出门的,临走时只留了一个纸条说自己去看一个朋友。

苏惠卿在电话里告诉父母说自己正在无锡的同学家里,让他们不要担心,现在要和同学去太湖边玩,过两天回去。苏惠卿的父母早已听女儿说了在船上巧遇大学同学方明的事情,也知道她这同学是刚回国的、曾被英女王授勋的大数学家,而且和他们女儿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一般,便欣然同意了,她的妈妈还俏皮的祝他们玩得愉快。

方安的马车很快准备好了,苏大小姐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吃饭,现在肚子已经呱呱叫了,细心的方安还为她准备了一些糕点和水,让她路上吃。一个车夫坐在前面赶着马车,苏惠卿和丫鬟坐在车棚里,两个抗枪的家丁一左一右的跟随着,随着车夫的一声鞭响,他们便上了路。

如果从空中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从无锡县城到方家镇这条平日里少见人影的土路上,如今可真是热闹非凡。这条路上从县城开始依次有翘家去找情郎的方大小姐、在中途埋伏等候的刘老大他们、骑马向刘老大报信的水匪、押送犯人的警察、跟踪的水匪、最后一大砣人是方明他们,这条路上的人多数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们都满怀着希望走着或等着,都在算计着,除了那个倒霉的水匪外,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以为自己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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