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城至汾远河的官道右侧一里处,有一硕大的人造小土山,从出现起便寸草不生,直到前几日下了一阵大雨后,突然遍地都是小小的“思归花”。思归花,又名来生花、灵魂草,相传乃人死后灵魂化作,朝家乡所在方向盛开。黄色的花芯,四片鲜红欲滴的花瓣,尽皆向东绽放。
夜幕之下,阴风阵阵,诡异万分,一派生人勿近之象。“噔噔噔……”轻缓似幽灵的细小脚步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但见一道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袍下的人影缓缓走来,周遭死气萦绕,所到之处,花草萎靡。随手将淡红透明晶石抛上小土包上空,顿时冷风呼啸不断,侧耳倾听,隐约能辨别风声中悲号哀鸣的人声。接着无数红光纷纷冲入晶石之中,仅仅几秒,小山上的思归花大片大片枯萎凋谢,原本还是生机勃勃,此刻满是凋零荒废。
看着晶石从淡红变成深红,黑袍人干瘪开裂的乌唇轻启,难掩激动之情:“四十五万,快了!”
……
“雄关鼎宁雁,山连紫塞长,地控黄河北,金城巩晋强。”这是古人对矗立在雁门山上雁门关的赞誉,赵武灵王破林胡的主战场,也是中西歌兰交界的战略要点。这里群峰挺拔、地势险要,自建雁门关后,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外壮大同府之藩卫,内固中歌兰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相传每年春来,南雁北飞,口衔芦叶,飞到雁门盘旋半晌,直到叶落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之说。
夏夜中的雁门关,少了白日的炎热,多了两分凉爽,少有人语,只闻虫鸣。“啪”的一声炸响,城楼上无精打采的赵兵顿时魂游天外归来,纷纷昂首挺胸,站得跟长枪一样笔直,便听大队正洪亮的吼声传来:“别总是一副死人像,我知道你们有亲友长眠异国,不止你们,我三个弟弟都是再也无法回来了,现在不是不同的时候,现在形势迫人,百万秦军随时都会天降般出现关外,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要为他们报仇雪恨,就要拿出点儿报仇的样子来,整天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还……”
“咚咚咚咚咚咚……”一连窜沉闷的金属敲打木门声在静夜中听得分外清晰。“什么声音?”大队正厉声问道。
赵兵你看我,我看你,也是一脸迷糊。这时有人道:“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城门上了!”大队正闻言,马上往外城墙探出脑袋查看城门方向,先是看见数道黑芒扑入城门洞,还未来得及开口叫喊,接着便是数十上百支火箭窜来。
“不好,是……”
“轰——”巨响刚传来,但见厚实的城门化作无数木屑、漫空飞溅。“杀!”不远处呼喊声大作,闻声望去,但见黑暗中倏地冲来无数骑兵,“秦”字大旗当先映入眼帘,后边是如锋利箭头般直冲苍穹的“王”旗,借着火光看的一清二楚。“王飞扬来了!”看到“秦”“王”两旗一般大小,大队正便确认无误。
身后的赵兵听闻,两眼呆滞,颓然坐倒在地,绝望无比道:“完了……修罗降临,人头落地;王旗所至,望风披靡!”
一晚,仅仅一晚,秦军在黑火药的巧妙运用下,有如神助,不仅顺利拿下中歌兰的门户,更是创下攻城战纪录,从攻破城门到击杀最后一名反抗敌人,总计不到三小时,拉开黑火药攻城的序幕,为之后的战役提供模板。
攻下雁门关,意味着大秦反攻赵国的开始,换而言之,雁门山后的中歌兰再无险可守,都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沦陷,只是时间问题。是役,秦赵两国上下大震,秦方惊喜不已,那些认为飞扬战胜廉颇只不过是运气成份居多的人也大为改观,毕竟雁门关自从赵武灵王后,就从没被敌军攻下,“三晋咽喉”、“大陆要塞”之名绝无半分虚言。由攻转守的赵国立刻出兵驰援,好不容易在三天内召集五十余万人,但谁任统帅,赵国核心集团产生不同意见,李牧在南方要塞防备魏韩,赵奢在东监视燕齐,二人不敢妄动,争执两日后终于挑出几方认为最理想的人选——赵括!
赵括,赵国当世名将之一的赵奢之子,邯郸皇家军事学院高材生,军刀组(每届前十名优秀学员都被赵王钦赐指挥刀)成员之一从小就学习兵法,论战谈略,自以为大陆没有能比得上他的。有次与他父亲赵奢谈战阵布设之道,赵奢也难不倒他,但是也并不因此就认为他懂兵法。括母询问其中原因,赵奢说:“战争,是关系将士生死存亡的大事,而括儿竟说得如此轻松容易。将来赵国不用括儿为将则已,如果真用了他,使赵国惨败的,一定是他了。”
蔺相如当庭闻言,忧虑万分:“陛下仅凭虚名而任用赵括,就好像用胶粘死调弦柱再去弹瑟那样不知变通。赵括只会读兵书罢了,并不懂得灵活应变。”赵王不听,还是命赵括为主将。
等到赵括所率领的大军就要起程时,括母上书给赵王说:“不可以让赵括做将军。”赵王问:“为什么?”回答说:“当初我侍奉他父亲,那时他是校尉,由他亲自捧着饭食侍候吃喝的人数以十计,被他认作朋友的数以百计,陛下和王族们赏赐的财物全都分给军吏和僚属,从接受军令的当天起,就不再过问家事。现在赵括一下子做了将军,就面向东接受朝见,军吏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他的,陛下赏赐的金帛,都带回家收藏起来,还天天访查便宜合适的田地房产,可买的就买下来。陛下你看他哪里像他父亲?父子二人的心地不同,希望陛下不要派他领兵。”赵王答道:“您把这事放下别管了,寡人已经决定了。”括母接着说:“您一定要派他领兵,日后一旦他不称职,赵家能不受株连吗?”赵王答应了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