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杀光！”身旁的林然，眼中充满向往，悠然说道。
兽人部队突然陷入骚动，稀稀拉拉的射击，彻底停下来。陈默等人试探着站起身，望向石林。
光芒消失，殷思仁笔直的身影，如孤松伫立，在朝阳下拉出一道斜影。兽人指挥官跟两名灰袍兽人的身体，都一分为二，倒在殷思仁脚下。
殷思仁面色潮红，脸色阴沉，眼中如同冰山一般，渗着寒意。他身形陡然一动，如同丢进静湖里的一颗石头，在兽人的阵列里掀起层层波浪。
能量剑的光芒，渐渐暗淡，殷思仁踢开挡在身前的兽人，稍稍拉开空隙，双手晃动，瞬息之间完成能晶的切换，炽烈的能量剑柱再次成型。
飘忽不定的身影在兽人的战阵中穿梭，一个又一个兽人双眼暴突，在震惊和恐惧中，倒在殷思仁剑下。
原本动荡的阵型摇摇欲坠，陈默看了看众人，大家面露狞笑，点了点头。
快速更换能量剑的能晶，陈默激发能量巨剑，再一次向着兽人冲去，他的身后，还有九道义无反顾的身影。
石林中央，一位浑身浴血的兽人，跌跌撞撞冲到部落首领的面前，低吼着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禀告。
当听到红辫兽人阵亡时，兽人首领猛然发出震天怒吼，一脚踢开跟前的兽人，抡起图腾柱前，门板大小的巨斧，迈动沉重的脚步，冲了出去。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兽人战士轰然而动。
失去指挥的兽人散乱无比，各自拼杀，依靠强悍的体魄和不要命的打法各自为战。
能搞操纵图腾炮的兽人战士，被殷思仁率先击杀，剩余的兽人战士全是近战单位，无论对上个人武力强横的殷思仁，还是结成阵型的陈默等人，都毫无胜算。
殷思仁在兽人战士中从容杀戮，能量剑每一击必是一条性命，不过殷思仁的杀戮频率，已经明显下降，动作也不似最初灵敏。
存活下来的九人在韩牛的协调下，迅速组成一个椭圆形的战阵，战阵灵活地旋转，在兽人中快速移动，击杀失去阵型保护的兽人战士。
陈默感到疑惑，活下来的人游刃有余地依托战阵战斗，明显对此种类型的战阵并不陌生，反而还颇为娴熟。
兽人战士体型高大，力量不弱，但是防护却过于粗糙和简单，灰白色的兽皮根本挡不住能量武器的攻击，冷兵器就能轻易破开。
兽人战士失去指挥，原本就不严整的阵型瞬间乱套，兽人战士只能低声怒吼，各自逞勇。
再加上殷思仁总能在关键时候，破坏兽人有组织的进攻，陈默等人组成的战阵才能从容绞杀。
如果兽人的冲击稍有秩序和节奏，九人组成的小小战阵，必然会如同深陷泥潭一般，在兽人的攻击下难以自拔。
此外，诸如韩牛等人，身上都有压箱底的手段，即使打完一场硬仗，依旧能持续作战，不被拖垮。而陈默能够快速回复，韩牛的那瓶珍贵的药剂，功不可没。
一个又一个的兽人战士倒下，陈默却发现，没有一个兽人选择逃跑。所有兽人战士，眼睛通红，如同愤怒的公牛，拿起手中的武器，舍生忘死向地战阵发动进攻。
呜呜呜……低沉厚重的号角从石林深处传来，大地微微颤动，殷思仁眉头微微一皱，迅速向一连的战阵靠拢。
“撤退！”殷思仁冷冷吐出两个字，扫视了一眼活下来的新兵，旋即向着身后的密林撤去。
一连的新兵得到撤退的命令，迅速抛弃面前的对手，一股脑跟着殷思仁往后跑去。陈默瞥了一眼沿途遍布的死尸，转身跟着队伍迅速撤退。
兽人们发出愤怒的吼叫，纷纷追过来。
殷思仁速度极快，转眼间就没入密林，而陈默等人速度也不慢，比身后的追兵还快上一线。十四人先后没入密林，刚入密林，就发现不少兽人的尸体，这些原本埋伏在密林里的兽人，竟然被人干掉，那些伤口处的焦黑切口，让陈默相信，他们都是死在能量武器之下。
追击的兽人也进入密林，突然，十几道白色的身影，从密林边缘的雪地里忽然窜起来，数把能量剑同时激发。
能量剑嗡嗡的挥舞声，刺啦的切割声，以及兽人战士的哀嚎声，打破了密林的静谧。
陈默在殷思仁的带领下迅速穿越密林，后方的动静越来越小，很快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树林中，十人全力疾行，殷思仁速度很快，不断催促，似乎不愿多留。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空隙投射下来，照在晶莹的雪地上，发出亮晶晶的光亮，当穿出密林，晶莹的素白世界，刺得陈默下意识闭上双眼。
一百人前去，只有九人活下来，陈默面对熟悉的世界，有些陌生。
三辆雪地战车待命，其余的车辆早已不见踪影，两个老司机依靠在车门上，吧唧吧唧抽着旱烟。
“今年怎么死这么多！”
“嗯，你没听说吗？去年的炮灰上了战场，还没打开，就往回跑，出了这样的事，今年这样，也正常。”
殷思仁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老司机见殷思人靠近，赶忙收起烟袋，爬上驾驶座，发动雪地战车。
殷思人瞥向活下来的九人，在看到陈默时，眼神一凝。收齐剑柄，殷思仁冷漠传令：“上车，撤退！”
九人提起最后的力气，登上的雪地战车，雪地战车轰鸣，沿着来路，快速返回。
陈默和韩牛、林然同乘一辆雪地战车。
“他们怎么样？”陈默望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林然，沉声问道。
“能有什么事？你以为他们还是没上过战场的菜鸟，活下来的九个人里头，有七个十岁就跟着父亲上过战场。”韩牛从衣兜里抽出一盒邹巴巴的雪焰牌香烟，抽出两支，一支递给陈默，一支叼在自己嘴里。
陈默木然拿着手里的香烟，稍有棱角的脸上依然紧绷着。韩牛见状，一把扯过陈默手里的香烟，两支烟一块叼在嘴角，拿出火柴，悠然点燃。
“试试！”韩牛将一只点着的香烟，塞到陈默嘴里，自己悠然地猛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陶醉地吐出几个漂亮的烟圈。
陈默学着韩牛的样子吸了一口，辛辣在肺叶里散开，让陈默狠狠咳嗽了几下，不过等辛辣的感觉消失，一股轻微的眩晕和舒畅感，弥漫开来，令陈默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
“这就对了，战场，是个很容易影响人神志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别想太多，上了战场只管杀敌，下了战场只管训练。”韩牛看看陈默，踢了踢脚边如同死猪一般的林然，道：“这些家伙，不过是服用兴奋剂的剂量过多，睡上一觉，再虚弱一阵子，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韩牛见陈默又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笑着道：“不错吧，这里面可是添加了少量致幻剂，还加入了……”
“炮灰营是个什么地方？”陈默突然打断了韩牛。
韩牛一愣，缓缓将后背靠在车厢上，默默抽了一口烟，苦笑一声，道：“一个奇怪的地方，知情的人挤破头皮往里钻，不知情的人，死也不想进去，你说奇不奇怪？”
陈默点了点头，又从韩牛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慢慢点着，缓缓吸了一口，“有什么奇怪的？能够让人筑基的地方，除了炮灰营，就只有那些高门学院了吧？”
韩牛突然挺直身子，“的确如此，炮灰营绝非外人想的那么简单，这里是北冬戍卫军大佬们的一处试验场，能从一连活着走出去的试验品，全都是战力惊人之辈！”
“筑基是修士的起点，成为修士其实并不难，只要有修神之法，不少人都成为修士，难的是成为强大的修士呀！”
陈默愣了愣，修士已经是个梦寐以求的词汇，普通人习惯了冠以强大来形容，殊不知，修士也有强弱之别。
“小默，炮灰营不是真的拿不出修神秘籍，而是在寻求一条不一样的修行路子，要是这条路能够走得通，人族的命运也许会发生一些改变。”
陈默似懂非懂，他要的只是强大，强大的能够左右自己的命运。
韩牛见陈默一脸深沉，哈哈一笑，拍了拍陈默肩膀，道：“这些话，都是我那个老管家说的，我也没弄懂。人族的运命，扯得太远，想想都头疼。哎，小默，经过这一战，咱们就算得上正真的一连战士了，回去得好好庆祝一番呀。”
陈默将手里的香烟掐灭，低着头道：“那瓶药剂是什么？”
韩牛眉头一皱，旋即咧嘴道：“营养素呀，一种普通药剂，常见的很。”
陈默想起战场上脱力昏迷时，被韩牛灌进去的药剂，不过几分钟分钟就恢复过来，这种药剂怎么可能不珍贵。
两人陷入沉默，淡淡的烟雾在二人之间缭绕，良久，陈默深吸了一口气，凝声道：“谢谢！”
韩牛一愣，摇了摇头，凝声道：“今年的任务，根本不是往年能比的，上头这是把我们玩死里玩，如果不是你，我们全得死。”
陈默一愣，狠狠吸了一口香烟，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陈默开始思考韩牛的话。原来进入炮灰营的人，并不全是犯有重罪的犯人，有不少新兵的身份不低，至少一连活下来的几个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炮灰营也并不是外界理解的、传统意义上的敢死队，而是一处用极端手段培育修士的训练营。
此外，炮灰营的存在，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至于具体是什么，知道的人必然不多。
炮灰营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陈默没有再去考虑，可以预见，以后的训练，或者说实战，会是一场场用鲜血和性命堆积的死路，绝处逢生是唯一的希望，如何求生才是他面临的难题。
陈默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会进入那种令人失控的状态。超强的力量和灵敏的感知，不甘！愤怒！疯狂燃烧的冲动，对宣泄的渴望，对杀戮的渴望。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一个为了杀戮不惜性命的疯子？
自己怕死吗？陈默不止一遍自问，答案是肯定。陈默知道，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在见到妹妹，想要为父亲的死画上句号，他必须隐忍，必须变强。
不是被动地被莫名其妙的伟力，干扰摆布；不是被别人在生死一刻，伸出援手；这些根本不能让自己，站到刘清风面前，也不能让自己站到小悠身边。
陈默的脸上浮现一丝桀骜，拳头悄然握紧。
陈默需要能够正真掌控的力量，而途径，陈默已经在刚刚的战场上，清楚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