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位于太行山脉北部山麓,东北与天冬接壤,西连卡拉斯平原,是人族与血族力量的缓冲地带。
黑域地域辽阔,资源丰富,并没有明显的地理边界,错略计算,黑域至少涵盖了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人族与血族的力量在这里冲突、交织、融合,衍生出诡异地的平衡和畸形的繁华。
黑域是商人的天堂,这里是乾帝国与血族最大的黑市,这里拥有天星大陆屈指可数的拍卖行,数十个大型商会在黑域设有分部。
黑域的每一个小型城市都设有集市,每一个中型城市设有商务区,三个核心城市中,都建有以商业为核心的城中之城。华云城建有“易城”,拉莫市建造了“地狱”,墨北区耗时五年打造了“时空巷”。每一天,无数宗交易在黑域明里暗里进行着,而这些交易的内容,从来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
黑域如同一颗毒瘤一般慢慢壮大,这颗毒瘤源源不断产生诱人的毒液,滋养着无数势力,人族与血族中,许多大大小小的家族和人物早已沉浸其中,在这里布置、角力、交易,攫取诱人的利益。
商业的畸形发展和利益链条的纠缠,让东西方势力沉浸在黑域的商业福利中,却在悄然间被黑域残酷的法则慢慢同化,被巨大的利益诱入深渊。
这里没有明显的种族倾向,却存在****的剥削与被剥削,两个极端的阶层让黑域沉浸在无尽的利益压榨中,利益让黑域充满无限的活力,在无限的欲望中迅速膨胀。
黑域已经开始向东边的乾帝国和西边的血族领域渗透,如果不是太行山脉的阻隔,黑域早就将乾帝国西部的西域行省纳入囊中。而血族,面对黑域强大的感染力,不得不采取武力措施,来防止黑域无孔不入的商业渗透,遏制种族内部商业贵族没完没了的野望。
黑域是一片混乱之地,这里成员复杂,力量驳杂,势力犬牙交错,商会纵横旗舰,政体各式各样,唯有利益!将无数生命联系起来,组成一个庞大而杂乱、松散又紧密,孱弱又强大的商业王国。
总之,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陈默也许见过地狱,却从来没有见过天堂,对陈默而言,绿意盎然的南方就是天堂,能吃饱喝足穿暖喝就是天堂,能跟家人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天堂,或许只要开心,何处不是天堂呢?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陈默还没有找到天堂,只看到无处不在的地狱。
就连他以为是天堂的天冬之南,也即将或者已经成了漩涡,血的漩涡、战争的漩涡。
一个会将小莜卷入血与火的漩涡。是赤裸裸的地狱,陈默想要将小莜从那个漩涡中拉出来,却发现身上已经背满枷锁,身体的力量孱弱不堪,他没有足够力量的去拯救小莜,只希望小莜没有掉入那个恐怖漩涡,自己的一切担忧和恐惧只是杞人忧天的人泡影。
陈默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一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一头是心中无法遏制的思念,天平的两端的砝码,在陈默脑海中沉沉浮浮。
既然成为了万矣族的族长,就该明白自己的决定不能再是以自己的意志出发,集体的利益才应该是最先考虑的,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危险的想法!危险的想法?为何却总是在心头的翻腾不息。
“想谁呢?”
“小莜……”陈默脱口而出,却陡然意识到不对,陈默转头望向刘灵儿,陈胜问道:“什么事?”
“小莜是谁?”刘灵儿站在比蒙马的背上,笑嘻嘻道。马背上的颠簸没有给刘灵儿带来丝毫的不适,她只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腰间系着一根淡紫色的丝带,她背着手,脚尖轻轻踮起,玲珑有致的身体微微前倾,乌黑的秀发间夹几朵白色的雪花,两个酒窝在寒风里透着几丝红晕。
陈默看着刘灵儿,眼中有些飘忽,小莜长大了,也应该这样漂亮吧!就像雪山上的一朵莲花,高贵出尘,灵动自然,不对,那种来自骨子里的高高在上,不会出现在小莜身上。
“呆头鹅,你不知道这样看一个女孩子,是很不礼貌的吗?”刘灵儿似笑非笑道。
陈默一愣,摇了摇头,不敢多言语,现在他还惹不起刘灵儿。即使他已经触摸到“意识化形、破体而出”的门槛,引气之阶遥遥可望,并且能够借助族人的力量,发动引气级别的气道攻击,可是对付一身装备豪华、实力深浅不知的刘灵儿,陈默没有丝毫的胜算。
“摇头是什么意思?”刘灵儿神色不善,一股威慑性的杀意弥漫而来,陈默以为刘灵儿只是开玩笑,不料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瞬间爬上后脑勺,刺骨的寒意刺痛陈默全身。
陈默陡然发现,一个灰衣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背后,一块残铁的尖部已经抵在了自己的颈动脉。
陈默认出,那块残铁是万山剑剑尖的那一段。罗胖子曾说,所铸新剑,追寻的是剑的重而无锋,而剑尖部分破坏了拙剑的整体感觉,所以罗居西将残片取出了熔炉,并未其重铸到新剑中,事实上,胖子的神物只能够炼化三分之二的万山剑,将神剑的剑尖弃之不用,也是迫不得以。
万山剑的残片明明在卡布手里,不想此时出现在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少女手中。
“枫叶!住手!”刘灵儿娇喝一声,杀气陡然散去。
那位名为枫叶的少女闻声,眼神一怔,将武器缓缓收回,枫叶的眼中冰冷漠然,如果不是刘灵儿的杀意再浓烈一分,陈默毫不怀疑那残片的尖处,会划进自己的脖子里。
枫叶出现在刘灵儿身后,如同冰雕一般一动不动,那万山剑残片不知道放在了何处。
刘灵儿轻咳两声,抚着白皙的下巴,想了想,抿嘴道:“你可别怪她,她叫枫叶,气势都怪你们,把枫叶最宝贵的武器给毁了。本来按理说,枫叶应该把你、胖子,还有这些花脸人全部杀掉,才能解心头之气可是!可是枫叶大人有大量,而且再看在我的份上,就同意先不杀你们。”
“她答应给你两年时间,如果两年后,你再打不过她,你就自认倒霉吧,枫叶不会留手的。再有就是,如果你们让我不开心,枫叶也会出手,就像刚才那样。当然,你们让枫叶不开心,我也会出手。呆头默,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那自然是有趣!小默呀,你不觉得人生突然又充满了希望吗?你不要不说话嘛,有了努力的方向,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呀!目标,让我们步履坚定,目标,让我们不知疲惫,目标,让我仰望星空,脚踏实地!当你流着汗水,日月为之动容,当你咬牙坚持,山河为之色变,当你……”罗居西骑着个跟他一样肥嘟嘟、毛绒绒的比蒙马,窜到陈默跟刘灵儿中间,开始侃侃而谈。
“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没看到我正在跟呆头默谈人生吗?”
“不是……”
“你是不是想加入进来,枫叶不在乎多一两个人!”
“不是不是……“胖子不断重复着,赶紧拍了拍比蒙马,让大胖马猥琐到了两人的坐骑后面。
“你是在逼我吗?”陈默突然开口道。
“想要在这里活下去,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行,再说,你一个人活下去还不行,你身后还有三千六百名名野人,不要说你收拢其它部落的精壮野人,是为了让他们跟着你去死。”
“这就是你的办法?”
“没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弱者只有被淘汰的份,只有强者才能在天空下自由沐浴阳光,而弱者再见到天空之前,就已经被黑暗清洗干净了。”刘灵儿的神色深邃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黑域就是黑暗的,可是我还妄图见到阳光。”
“所以,你得按我说得办!”
“我没得选,即使你不这样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其实在最初选择南下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我的选择!”
“环境在变,南方的环境已经不再是让人成长的环境,那里是只会吞噬人命的漩涡,我们过去,就像一颗扔到大海里的石头,翻不起一点浪花。”刘灵儿摊了摊手道。
“那里有你的家人。”陈默望向东南方向。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
“可是我有!所以我会去那边,我最多等三年!”
“一盘棋布局数百年,一旦推动起来,衍生的变数数以万计,三年太短!”
“正是因为变数太多,我才不能等!”
刘灵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前方。
远处,一座的黑色的城池遥遥在望,刘灵儿眉头皱了皱,正色道:“黑雪城到了!计时开始了!”
陈默神色一凛,紧了紧背在背上的剑鞘,拙剑的剑柄紧紧靠在陈默的左肩,陈默望了一眼身后,野人组成的长龙缓缓前行着。
陈默的目光落在黑雪城,目光变得坚定卓绝,“没错!计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