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大逆不道的晚膳吃完后,萧靖毅让两个脏兮兮跟疯子一样的人赶紧滚去沐浴,别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看了糟心。
初晓的身体不宜过度操劳,云笑让梵荏带他下去喝药然后早点休息,临走前,初晓充满疑问的眼睛看了萧靖毅一眼,看得萧靖毅也是一心的复杂。
初晓很听话的随着梵荏回房,困在皇宫中的日子里,初晓再也没有了当初在蓬莱客栈的灵动,每日更多的是沉默。
这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其余人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毕竟谁也不清楚真相,有的只是无端的猜测,站不住脚。
人都走光后院子里只剩下萧靖毅和云笑,就连张全都看准时机溜到门口,秉持着没事就站门口的原则贯彻到底。
“云笑,你可知罪?”冷不丁的萧靖毅直接翻脸。
无语的云笑默默的跪下:“皇上请明示。”这唱的是哪出?简直防不胜防。
萧靖毅双手附在身后背对着云笑,语气严肃道:“溪山村云笑,自小性格怯懦,内向寡言,几乎足不出户,天启三十年初秋其父云连天因伤去世,不堪打击卧倒在床,病愈后更加沉默寡言,但却变得性格坚韧有主见,跟随临户陈虎进山出村,完全如同另外一个人。”萧靖毅转身,“云笑,你给朕解释解释?”
要是一辈子窝在那个小村子,朴实的村人根本不会质问云笑这些问题,云笑觉得有点麻烦:“回皇上的话,过去的云笑在那场变故中已经死去,如今的云笑自然是全新的一个人。”云笑实话实说,就看你信不信咯?
萧靖毅当然不信:“那你这一身的医术又是从何而来?”
云笑还是如实回答,只是省去各种前提背景:“我的导师所传授。”研究生导师教学的,也不是假话,边回答,云笑心里边补充。
虽然云笑没什么表情波动,萧靖毅还是能够感觉出云笑没有说谎:“你的导师是谁?”
“赵春生。”云笑很配合的知无不言,只是没有言而不尽而已。
赵春生?这么土的名字,能有华佗再世的医术吗?一点都不仙风道骨,而且萧靖毅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要是个人物,不至于一点名气都传不出来吧?
可是萧靖毅仔细瞧瞧云笑的样子,还真是不像说谎的人,若不是真话那就是隐藏得太深。
萧靖毅威严不减,甚至语气加重:“你身负医术,又有如此恩师,何以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不治而亡?”
这个好说:“以前的云笑不懂医。”
根本说不通,从云连天去世至今还不到一年,萧靖毅厉声喝道:“一派胡言,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你的医术能够达到如此境界?”
皇帝怒喝非同小可,门在的张全抖了一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当木头看门。
而房内的几人则全部跑了出来,连初晓都不例外,一个个扑通扑通的跪倒在萧靖毅跟前求起情来,可惜不知事情始末,只能不断说着:“皇上恕罪。”
青石地砖冰冷坚硬,自己跪着的云笑自然知道又多疼,看初晓白着脸为自己求情,梵荏不顾江湖气节,为自己向皇权低头,还有夏老和东方澈,一看就是洗漱到一半,头发还披散着。
云笑一叩首,缓缓道:“当然能。民女不知,原来聪慧也是一种罪过。”这是自信,二十一世纪医学界的新星,云笑对医学的领悟力绝对是天才级别的,“敦王爷曾经考教过,涉及面甚广,民女都一一通过,只不过敦王爷不知情的是,解毒炼药把脉等均是民女在敦王府内的时日自学的。”
什么叫嚣张?张牙舞爪的叫嚣是低级别的,如云笑这样平平静静,随手甩出原子弹般威力的事实,才是高水平的碾压。请不要拿你们平凡人的学习水平来衡量我好嘛!
众人都知道云笑不可能撒谎,全部呆愣愣的看着云笑。
萧靖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忍不住又追问一遍:“你是说你的医术只花费了半年多,就……就能医治连夏神医都没办法的疾病?”
云笑没法答,不想说谎。
殊不知沉默在此时此刻就是默认。
夏老跪着挪到云笑身边激动得啊呀大叫:“笑笑,笑笑,你真的只花了半年多?”这个打击太大了,以后谁叫我神医我就跟谁急。
梵荏与有荣焉:“当然了,在敦王府里,我可是亲眼看到云笑现学现卖的,才不过几日而已。”
云笑还是沉默,现学现卖这个词简直侮辱我的智商。
哑然的萧靖毅对跪着的几人摆摆手,只对云笑道:“随朕走走。”
等萧靖毅带着云笑饭后散步去,梵荏不明所以问道:“皇上这是信了还是没信啊?”
夏老激动还未消去:“笑笑真是远超我的期望,哈哈,哈哈,太激动人心,不行,我要抓紧回去温书。”扭头就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澈也回过神,忙跟着夏老的脚步回去温习,笑笑一定是得到了高人真传,不愧是高人,一眼就看出云笑的天赋。自己得此良机,接受高人弟子的指点,不抓住的人是傻子。
初晓难得露出笑意,安慰梵荏道:“没事的,笑笑强悍的很,你还不知道吧,来来来,我跟你说说当年云笑的骇人事迹。”
果然引起梵荏的好奇心,跟着初晓回房听故事。
萧靖毅带着云笑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听铃阁远处靠近正阳宫方向的雨荷溿。
季节还未到,荷叶上头仅有零丁的几个小荷苞,娇娇俏俏也挺惹人怜爱的,令云笑不禁多看了几眼。
“喜欢荷花?”萧靖毅注意到云笑的目光,询问道。
云笑不置可否,但是懒得多说:“嗯。”一不小心又无视宫规大逆不道了喂。
萧靖毅没有在意,停下脚步,在池畔站定,目光看向池中荷叶,头也不回道:“你真的有把握医治初晓吗?”
这已经是第二次萧靖毅问这句话,第一次是在萧靖毅带云笑去听铃阁之前,只是那次问的人是皇帝,这次问的人是父亲。
云笑听得出萧靖毅语气中的不同,这一次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命令,只有殷切的希冀:“民女只能说成功过,毕竟什么事都有风险,但是民女会尽力。”
萧靖毅转头看向云笑,又是这副坦荡荡清澈到底的模样,不保证也不推托,可是真诚,让人无端的信任。
“哈哈。”萧靖毅突地纵声大笑,笑着笑着笑声又逐渐苦涩起来,“朕信你。”
“张全,回正阳宫。”
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张全屁颠屁颠的跟着萧靖毅离开,扔下云笑一个人在池畔边。
云笑目送任性的皇帝离开,幸好还得到一句:“这雨荷溿允许你们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