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两个人出现在了酒吧的门口,因为是由宇文黎带自己进去的,所以一路上倒也是畅通无阻。虽然可以偶尔可以看见有些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转,但是在看见了自己身旁的宇文黎之后,眼神变得黯淡。
“我出去接个电话,你等我下。”宇文黎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对着白涵涵说道。他把她带到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让白涵涵先不要乱走动,他很快就回来。
但是白涵涵想要安安静静的,却不见得别人就让她安安静静的。
“你就是倾少航那家伙最近看上的女人?”一道声音响起在白涵涵的身后,也令得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白涵涵回头,便看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男人的身旁,还站几个人,其中两个人显然是要拉住对方。白涵涵没吭声,想要绕过对方,却没想到对方伸手就朝着她抓来,下一刻,她整个衣服的领口已经被对方拽住。
男人满口酒气地把她领子提了起来,眯着眼睛逼近道,“就你这个样子?也能让倾少航那家伙把你当成宝贝宠?”
“先生,请松开手,不然我可以报警。”白涵涵尽量冷静地道,耍酒疯的男人,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对方说的话,让她在心中暗自打鼓,显然,这个男人该是认识倾少航的。
“报警?行啊,你有本事报啊!看看倒霉的会是谁!”对方说着,一巴掌就要朝着她甩过来。
尽管白涵涵这会儿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衣领被人拽人,男女本身的差异,让她根本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被拳头挥中,对方的头突然被一只手紧紧的扣住,紧接着,身体被一股力道踹飞了出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当白涵涵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刚才那个要打他的男人,已经被打趴在了地上,引宇文黎的一只脚正踩在对方刚才挥拳的那只手上,清隽漂亮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给人一种窒息的冷漠,尤其是那双清澈纯净的眸中,此刻却如寒冰一样。清澈、纯净,却在墨黑的最深处。就仿佛,他可以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人,也可以是最黑暗的人。
这样的男人,纵使多金俊美,可是却像个不定时的炸药,根本不是普通女人可以驾驭的。
白涵涵连忙奔上前喊道,“住手,别打了!”
她的一句话,远比任何人的话都有用。宇文黎停下了手,转头望着夏琪,可是他的脚,却依然踩在那个人的手背上,不曾移动。深邃的凤眸,在看向她的瞬间,阴霾尽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就好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叫他别打。
白涵涵微抿了一下干涩的唇瓣,“我没事,他刚才没有打到我。”
“没有受伤?”他问着。
“对,没有受伤。”她很肯定地答道。
宇文黎这才移开而来脚,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白涵涵的跟前。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碰触着她的脸庞、脖颈的肌肤,就像是要确认她真的不曾受伤。
白涵涵叹了口气,倒是没阻止宇文黎的这种行为,而是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可是……以后别再这样动不动地打架了。”
“你不喜欢?”他问道。
白涵涵点了点头打架时候的他,阴狠暴戾,带着一种绝决与疯狂,但是白涵涵的心中却没有一点点儿害怕的成分在,她觉得,也深深的知道……她很信任眼前的男人。也知道他会去打架只是因为自己。但是却开口:“我只是不喜欢你受伤。”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做。”宇文黎道。他似乎根本就不介意自己,但是也是这种感觉,是信任的源泉。
“什么?”夏琪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周围又响起了尖叫声和喊声。
只见原本已经被打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此刻正举着一张椅子,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砸了过来。白涵涵只觉得身子猛然地被宇文黎抱住,下一刻,砰地一声响声,响起在会所的大厅里。
椅子砸中了宇文黎的背部和头部的左侧。可是他却把她护在怀中,任由那个人拿着破裂的椅子,继续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身上。
周围的尖叫和喊声,一下子又变成了寂静,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刚才还狠戾无比的人,这会儿却是被人打着,甚至连还手都没有。
一旁原本和那个人一起来的几个人,这会儿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奔上前抓住了那个人。
“放开我,老子还没打够呢!”那个人嚷道。
“够了没,你想让你们家全都给你陪葬吗?”旁人喝道,抬起手猛地甩了那个人一个巴掌。那个人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视线落在了宇文黎的身上。白色的服装上,尽是狼藉,而最最触目惊心的,是那缕顺着额头滑落下来的鲜血。
任谁都知道宇文黎的有仇必报。惹了他的人,能没事儿的又有几个。
一脸惊恐地看着宇文黎,那个人这会儿终于开始害怕起来了。几个人赶紧拉着那个人离开。旁人快步跑到了宇文黎的跟前道,“你怎么样?”
可是宇文黎根本就没去听别人的话,只是低着头,像护着宝贝似的,护着怀中的白涵涵。血,一滴一滴地从他的额头处滑落下来,滴在了她的衣领上,手臂上……
当白涵涵好不容易从宇文黎的怀中探出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他满脸鲜血的样子。
这是白涵涵第一次,看到他狼狈至此的模样,那双漂亮的凤眸,此刻正定定地看着她,卷长的睫毛上,沾着的尽是血液。
“为什么要让那人打,为什么不还手?”白涵涵问道。他这会儿的样子,让她心慌。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掏出了手帕,她擦着宇文黎脸上的血,“打到哪儿了?头吗?痛不痛?”一连串的问题,从她的口中冒出。
他依然只是看着她,染血的眸子轻轻地眨动着,“痛,可是你不喜欢,我就不做。”
她满眼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口中会吐出这样的话。所以……他一味地挨打,没有还手,只是因为她不喜欢?
旁边看戏的人,显然在听到了这样的话后,也是一脸吃惊。好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去医院的路上,当车行到半路的时候,宇文黎似乎因为失血的关系,而有些萎靡,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靠在了白涵涵的肩膀上。
汗水,从他的脸上一滴滴的滑落下来,落到了她的锁骨上、手上……
这张脸,是似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那是宇文黎的脸!
车厢里的光线,带着一丝昏黄,她低着头,看着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在斑斑血迹的覆盖下,近乎着透明。苍白而脆弱!
“别睡!千万别睡!”白涵涵在宇文黎的耳边喊着,真怕他就这样睡过去,然后……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宇文黎的眸子缓缓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无声无息,却又像是一眼万年……
这一刻,白涵涵有着一种后悔,后悔她之前不该对宇文黎说那样的话。如果她没有说的话,那么宇文黎就不可能会任由对方打着,而丝毫不还手;如果她没有说的话,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地头破血流!
车子开到了市内最好的医院。当宇文黎一被送进医院,立刻有最好的专家和医疗组进行治疗。白涵涵精疲力竭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双手和衣服上,都沾了不少的鲜血,握在手心的手帕,就像是一个灼热的火球,在烫着她的手心,可是却又不想松开。
今天,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宇文黎可以任由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那么改天,若是这个死了的话,宇文黎又会怎么样呢?
宇文黎额头的地方被缝了五针,其他地方好在只是一些外伤,只需要养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大碍。白涵涵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开口问道:“黎……你怎么样了?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子做的啊。你应该……保护的是你自己。”
白涵涵进了洗手间,把自己双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一一洗去,然后再冲洗着一直被她握在手心中的帕子。可是即使冲洗了许多遍,那帕子上,依然还是有着一层隐隐的血迹,根深蒂固。
抬起头,白涵涵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会儿,她的脸色依旧还是苍白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沾着斑驳的血迹……这些血,都是宇文黎的!
宇文黎的病房是医院里的贵宾房,比起普通的病房来,要大很多,也豪华很多,沙发电视,一应俱全。推开病房的门,偌大的病房中,只有白涵涵和宇文黎两人。轻轻地关上房门,白涵涵走到了床前,看着宇文黎。他的手上还挂着盐水,穿着病服,脸上和头发上的血迹,显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从小就是这样,她的一句话,可以左右着他的所有……
“伤口怎么样了?痛吗?”白涵涵问道。
“如果我说痛的话,你会怎么做?”宇文黎反问道。
她窒了窒,是啊,就算他真的痛的话,她又能做什么呢?宇文黎抬起没有扎点滴的手,突然就撩开了自己的额发,原本光洁的额头上,有着缝针的痕迹。尽管并不长,而且看得出,医生缝针的技术也很高,缝得很整齐。可是却依然像是一件完美的瓷器,出现了裂痕一般,变成了一种残缺。
白涵涵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他的额头,滑过他伤口的周围。这个男人,即使在被打成这样的情况下,都还一直保护着她,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人就该是她了。
他突然直起了身子,下颚更加地仰起,灯光下,他苍白的肌肤,盈盈的眸子,透着清冷与渴望。明明是矛盾的两种东西,却是那么自然地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
“吻我……别的都不重要了。”宇文黎低喃着。其实不仅仅的她,就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的自己会说出跟做出这样的话。而白涵涵,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的眼,仿佛要吸进着她整个灵魂一般,让她不知所措。
是不忍,或者是感动,又或者……是后悔,想弥补……
白涵涵分不清此刻占据自己身体的,究竟是哪一种情绪,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会儿,她拒绝不了宇文黎的这份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