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启了领域么……在这种地方？”
已经失去躯壳的游灵对灵力波动的感知力要远远超于还活着的生命们，自然很容易地就发觉了周围灵力的不对劲。
克洛里斯停留在楼顶的一处，这里被覆盖上了一层无形的领域，常人无法感知到的、十分微弱却又不能忽视效果的领域。“在这种地方么？”灵魂对此有些疑惑，同样的，或许是生前的经历让他对楼顶有些心理阴影，他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没有做。
他也不需要亲自去做什么，再怎样弱小的灵力，学院方都可以轻易捕捉到，再过一段时间，想来学生会的人就会爬到这里来了吧——也不知道那公然违反校规的领域主人究竟想做些什么，也无法确认领域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存在。
“普鲁托在里面，十二号。”
五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顶，他抬起手指向克洛里斯正站着的地方，金发少年看不见灵魂，不知道此时此刻面前的灵魂脸上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克洛里斯默默地张开手将天使圣杖召唤至手中，贸然打破效果不明的领域必定不是一个好选择，但通过圣洁之力能打通一条与领域内部有所联系的甬道、将受困于领域中的人带回现实还是能做到的。
“你不会真的对那件事产生心理阴影了吧？”金发少年摊开手，冲着自己面前的那团空气咧嘴道，“不过我也知道，那不可能。”
“你向来是这样，于你而言，能放在心上的东西可少得可怜。”
“但现在不是了。”
灵魂淡淡地反驳了一句，而后挥了挥手，收回了多余的圣洁之力。
通往领域内的通道已经打开，在领域外便可看见领域之中的内容。瞅见那杂乱不堪却又似乎格外眼熟的空间排布，两位大天使不由愣了下，却没法一下子说出那“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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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之人偶师第一次在花花学院中大肆收割灵魂的时候，不幸“殉职”的，真的只有一个“大天使”么？
大天使十二号奉上帝的指令，来到下界处理零之人偶师的“事件”，疯狂的捕猎者需要遭到制裁，陷入危难之中又苦苦哀求的人们都是那么想的。于是那道金光带着神圣的希望降落，可来到凡间的“大天使”却持着轻蔑的态度，自以为是地错认了零之人偶师的真身，又低估了这位“杀人魔”的实力，最后在恐慌之中晕死过去，非常遗憾地弄丢了生命，且一个人都没能救到。
这样的一个“大天使”，有什么好纪念并被人崇拜且悼送的价值？雷蒙校长或许是为了从信仰上帝的人手中挣到更多的钱，所以才花重金打造了那座天使圣坛、又着重保护了大天使所留下的灵魂结晶，如此大费周折地为一个虚假的英雄建造了纪念碑，引来了各种各样的人。
自大又自傲的大天使莫名其妙就死去了，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是“意识到了实力差后”在装晕，最后还能想起要去记下零之人偶师身份，且居然还有功夫，给濒死之时才勉强记起的女儿们留下遗言——即使在这颗奇迹的星球上，也难以令人承认这“奇迹”。
“被零之人偶师夺走灵魂的人，其实还有救。”
奉上帝的指示来到凡间的大天使十二号，在检查完随地散落的灵魂结晶后，向着雷蒙校长如此断言道。“灵魂结晶化”实际上并不是“魔法”这一奥义中的一员，而按照不怎么明确的定义，它更接近于“咒语”。被结晶化后的灵魂会强行从躯壳中脱出，灵魂结晶的颜色便是那灵魂本身的颜色。
“解除咒语的方法很简单。”
大天使说着，面对雷蒙校长脸上那慌乱得有点夸张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将手里那枚结晶捏成粉碎。
普通人看不见灵魂，但在那个时候，雷蒙却不知什么原因看到了——从束缚之中成功解放的灵魂，东绕西绕，又钻回了它那还未完全死透的躯壳中。原先倒地不起的学生重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活了过来——要解除灵魂的结晶化，只需动手打破结晶的束缚即可，大天使证明了这一点。雷蒙瞪大眼睛，感慨这世界的奇迹。
大天使十二号是掌管灵魂的大天使，日常与灵魂相伴，与活生生的人反倒毫无交集。他能一眼就发觉“零之人偶师”杀人背后的“真相”，尽管人偶师的举动仍不可原谅，可若补救及时，一个人都不会死去。
“零之人偶师是罪不可恕的，雷蒙先生。”克洛里斯攥紧了手中的天使圣杖，“我们必然不会放过他。”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还请雷蒙先生你去救那些受害者……离开躯体太久的灵魂需要指导才能找到自己的身体。”
以“大天使中实力排名第五”这一身份与零之人偶师在教学楼楼顶对战的“大天使十二号”，和同一时间还在与雷蒙校长对话、并不动声色地悄然解救下大批学生的大天使必定不是同一人。可是没人知道那在圣洁之力包裹下的楼顶中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为何最后克洛里斯真的死去了——雷蒙对大天使十二号充满了感激，但在克洛里斯“死去”以后却没有将克洛里斯教他的“解咒”方法告诉别人——连提也没有提过。明明也保留下了克洛里斯的躯体和灵魂结晶，克洛里斯却拒绝了自己的复活。
在圣洁之力的刺激下苏醒的灵魂记忆是紊乱的，生前的记忆糊成了一团，“大天使十二号与雷蒙见过面”的事情被忘记了，灵魂本身也认为自己是“想要以装晕来牵制零之人偶师”却又不幸死亡，克洛里斯承认了这别人告诉自己、自己却又根本不记得的愚蠢的死因，又看着原本理应视作无法饶恕的“恶徒”的零之人偶师得到上帝的认可，而那自己寄存于世唯二的温情却被上帝以圣洁之力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抹除——生前看淡世事死后却又莫名开始在意起来，灵魂咒骂着奇迹之神的不公，化作怨灵，又勉强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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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会有心理阴影的。”
“毕竟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向来是这样的人。”金发少年咧嘴笑着。
不是每一个大天使都会独自一人跑到大陆上来的，五号知道，当时克洛里斯并非一人前往下界。天堂之上一辈子只能仰望大天使的天使们多的是，克洛里斯从不去管自己的手下，因此他手下的天使中什么人都有，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包括有着“在死前用‘替身魔法’企图拉人陪葬”的这种心态的人，而那种人在冒牌顶替自己的上司去丢脸后，还好巧不巧、又或许是故意的、把没有任何准备也压根不会想到这一点上来的上司拉来送命。
无论怎样，都确实是一个愚蠢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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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天使看着面前领域的入口，其实也没有过久地迟疑，五号似乎从不会害怕什么东西，而克洛里斯已经死亡又拥有圣洁之力，空间领域再如何坚固也只是一个属性领域，无法对抗圣灵的威压。
“那么，走吧？”
“嗯，当然。”
被当成事件中心的普鲁托，怕是还未反应过来。
能够看见灵魂的人，是无法拥有真正平静的生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