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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秦军夜遁瞒魏将

半个时辰过去了,秋日的朝阳也已经是渐渐地升起了,然而秦军营地依旧是没有动静。

魏国已经列好军阵的十余万大军也是渐渐地出现了一丝烦躁,原本统帅公叔座被擒便使得他们已经陷入了一种急切的想要将统帅夺回的心情,如今大军列阵完毕在秦营之外堪堪的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显眼是秦军在戏耍自己一般。

“将军,我大军已经在秦营外列阵邀战一个时辰了——”

魏军副将公子卬的近侍察觉到到大军中渐渐弥漫开来的焦躁情绪,轻轻地附到前者耳边提醒道。

“哼!秦人着实可恶!若不是本将念及老丞相在他们的手中,早就催动大军将其杀了丢盔弃甲了!权且为了老丞相再等他一等!传令下去,一刻之后,若是秦军再不出战,我大魏军便径直攻入他们的营帐中去!”

“遵命!”

公子卬乃是魏国王室宗亲,虽无大才,但是在诸多方面还是识得大体的。他知道公叔座如今成为了秦军的俘虏,若是强攻结局势必会一发不可收拾,原本便是极力的耐住性子客客气气的想秦军邀战,此时却也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你前去知会一声龙嘉老将军,一刻之后若是秦军还是不出来应战,我便命前军三万突袭秦营,请老将军把握好时机!”

随后公子卬像是想到了什么,继而转身又向着另一侧的近侍吩咐道。

“遵命!”

昨日夜里,魏军老将龙嘉三万河西军的援兵也已经抵达了魏军营帐。所谓河西之地即秦国东面黄河以东之地,原本是秦国领地,三年之前魏将吴起亲率三万魏武卒一句击溃八万秦军,尽占河西之地,并设军依托,此军称为河西军。

数年以来河西军一直处在秦魏两国争锋的最前沿,与秦军也是屡屡交战,因而在老将龙嘉的带领下,锻造出了一支不容小觑的精锐之师。尤其是在吴起遭到陷害流亡楚国之后,河西军的战力已经隐隐堪与魏武卒比肩了。

昨日秦魏两国暂时休战之后,因为公叔座被擒,魏军一时没有了主心骨,公子卬便遣人报给了在近处驻防河西的老将龙嘉。龙嘉在魏国为将数十年,与公叔座矫情颇深,惊闻此讯之后,当即连夜率领三万河西军赶了过来,想要协助公子卬一举夺回公叔座。

因为这三万河西军尽皆是精锐,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暂时龙嘉老将率领的这支精锐之师隐藏在了中军之位,待到秦魏两军对垒的时候,突入秦军中心夺回公叔座,并反擒秦军主将。

一刻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秦军的营地之中仍旧只是炊烟袅袅,营门紧闭不曾有一丝出来应战的迹象。

“将军,已经又过了一刻的时候了——”

公子卬一旁的近侍提醒道。

“素问秦人久居西陲之地,民风剽悍,今日一见却是徒有虚名罢了!堂堂大军早炊竟至于耗费一个时辰!列阵恭候一个时辰,我大魏军已经仁至义尽!听我军令,前军尽出,直下秦军大营!”

公子卬轻蔑的笑了一下,随后高高的举起佩剑,高声喝道。

“杀——!”

魏军的喊杀之声震耳欲聋,牛角号凄厉长鸣,三万前军步骑如红色的潮水般卷上北面山地,片刻间便踏破了秦军营寨的鹿角屏障。

然而与疯狂涌上的三万魏军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肃穆的秦军大营之中仍旧是一片沉寂,像是压根便没有理会到已然涌到军营之前的魏军。

“将军——老将军特意带来口信,前军尽出务必小心中了秦军的伏击,还请左右两军随时准备策应!”

公子卬原本正在紧张的凝望着如潮水一般涌向秦军岿然不动的大营,而秦军没有丝毫反应,心中有着一丝不解的时候,方才派出去知会老将龙嘉的那名近侍此时也折返了回来。

“老将军果然思虑的周全!传令左右两军各两万前出,随时准备策应前军!”

公子卬轻轻地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待到方才魏军已然攻到秦军大营之前而秦军却是没有丝毫动静的时候,他才料想到可能是大营之中设有伏兵,想到前军三万若是遇伏必将全军覆没,未曾统领过大军的他一时之间正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近侍及时带回的龙嘉老将的提醒。

可是,在三万魏军冲入秦军大营的那一刹那,怒吼和杀声骤然冻结,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可怕的沉默。

听闻三万前军喊杀之声骤息,公子卬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上,显然前军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出乎意料的状况。

“难道是秦人设下了什么厉害的陷阱,直教三万大军一进秦营便被尽数杀戮?亦或是陷入了秦军的重重围困之中?难道是看到了老丞相的尸体!?”

见到三万大军如石沉大海一般的没入秦营之中,公子卬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种种猜测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禀报将军,前方秦军大营只是一座空营,并无一名敌军!”

正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将左右两军压上去的时候,前军一骑飞快的从秦军大营之中奔出,不多时便奔到了公子卬的帅车之前。

“原是秦军畏惧我大军的威望,竟然偷偷的逃了!速去知会老将军!”

公子卬喜出望外,听到三万前军是见到了秦军的空营之后没了声息,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随我前去看一眼这群溃逃的无能之师!”

公子卬听闻秦军撤退,心中登时轻松了许多,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不比为公叔座而与秦军鏖战了。到时候战报呈上去时便可以说成,魏军在自己的指挥之下,在统帅被擒之后与秦军数次鏖战,数败秦军。秦军望而生畏,自知并非魏军对手,连夜携老丞相回撤到了函谷关内。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顿时惬意无比,当即便催马径直向着秦军大营而去。

此番魏军迎战秦军,公叔座以丞相之身执意领军,魏王随即驳回了公子卬自领三军统帅的请求,而使其居于副职。而且一直以来正是因为公叔座一直在魏国掌握着相权,才使得他始终难以位列功名显赫的将相之位。

如今公叔座不幸被俘,原本公子卬心里便并不想救他,只是顾及到魏国法令:统帅被俘,三军有罪,这才不得已率军与秦军鏖战。而此时天随他意,秦军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撤退使他捡了一个胜仗的便宜,自然便可以抵消统帅被俘的罪过了。

秦军营地空荡荡一无长物,但是在空荡之中却依然彰显这一种有序的秩序。

土灶埋了,帐篷拔了,军营之中的一尽辎重也都悉数带走了,惟有枯黄的秋草和虚插的旗帜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曳。秦军唯一的弃物,便是营寨边缘的旌旗和一堆堆湿柴浓烟,无论从何处看都不像是仓惶之间撤走的。

“哈哈哈——秦军见到本将亲自统兵竟然会如此迅速的撤退了,当真是令人喜不自禁啊!”

公子卬并没有看到空荡的秦军大营之中依旧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规整,和其背后代表的秦军将士的从容,仅仅是看到了秦军在其大军面前不战而退,并将此看作是自己的功劳了。

“有了此番胜仗,有没有了公叔座那个老家伙的牵制,我成为大魏国的丞相便是指日可待了!”

公子卬在心中得意的想象着日后的风光,脸上洋溢着喜悦。

“将军缘何不派人前去追击?”

正在公子卬做着自己的美梦的时候,身后一个粗犷且略带斥责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响起,险些将其吓得跌落马下。

原是老将军龙嘉在得知秦军已然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撤走了之后,便当即催马赶了过来,当看到公子卬的脸上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之后,不由得有些怒从心起。

“原来是龙老将军,如今秦军畏惧我军,早已经怕是逃得不见了踪影,我们又何必去追击呢?”

待到公子卬转身看到了是老将龙嘉的时候,当即将一脸的不悦收了起来,语气之中颇为客气的说道。

“将军竟出此言!?如今公叔老丞相尚在秦军手中,生死不明,我军焉能不追!?”

龙嘉原本便是念及与公叔座的交情,这才特选了三万河西军前来相助,如今公子卬见到秦军将公叔座挟持了回去,非但不发兵追击,反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心中的怒火腾地窜了起来。

“点起河西军一万铁骑,老夫亲率魏军追之!”

未等公子卬回答,龙嘉便调转马缰向着中军回驰了过去,将公子卬硬是晾在了那里。

“老匹夫,今日我暂且给你记下了,待到日后在慢慢与你算账!”

望着龙嘉不顾其军令径直率领着一万河西军的铁骑,向着函谷关的方向追去卷起的遮天蔽日的尘土,公子卬的眼眸之中掠过了一丝阴毒。

龙嘉想不到的是,秦军主力早已经在入夜时分从容撤退,此时已经回到了栎阳。嬴虔的断后骑兵也在黎明时分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战场。太阳升起时,嬴虔的五千铁骑已渡过了洛水,魏军纵想追赶,也是为时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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