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统领听了,不敢撒谎,当下便道:“回娘娘,微臣失职,请娘娘赐罪!微臣本以为能万无一失的,岂料下面又来了驾着马的二人,齐齐将那女贼和她受了伤的同伙给救走了!”竹妃听了,当即愣在那里。这么说,这连清漪自是没死!如今可又逃到宫外去了!想到此后患无穷,竹妃的头便又觉得疼痛起来!可是,自己的心思,怎可暴露于这些粗莽的兵士眼中!当下她便安慰道:“罢了!人家是有备而来!这自是防不胜防的!你们也尽力了!本宫看了这半日,也要回去的了!一个江湖骗子,你们也别太上心!”侍卫统领听了,心中都念叨竹妃的宽宏大量。
竹妃默默地回去,心中自是在盘算,这个连清漪既已复生,今次没有进得皇宫,想来,定不会善罢甘休罢!那么以后……竹妃只觉得这雅国的皇宫,日后定会不得平静!她心内惶惧,到了那凤仪宫前,吩咐老天监不必再点艾香了,只说是这些小虫子,受了这熏,一时半会的再不会钻进宫里来了!她想想又道:“若是皇上宣她,她就自是过来!如是不宣,也自是无妨!”说着,又是对着老太监一番嘱咐!只因她知道,若是贸然点了艾香,一时她若身上不便,这玉瓒动了****,难以控制,只怕就要拿身边的宫女们撒火了!若平白无故地多了这些个女人,她竹妃可不是傻子!
当下竹妃一人,到了她宫里,关了门,坐在榻上寻思。这次连清漪死而复生,定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了!但今日之事,她已命驻守宫门的侍卫严防守死,不得泄露半分!她忽地想起,那容华殿的琼妃还活着,保不齐以后是个大大的麻烦!就在她想出了这宫,绕道去那容华殿时,这就半路甬道上,不期而遇了玉瓒!玉瓒自是先发现了他,他意味深长地问道:“竹妃这是往哪里去?”竹妃见了玉瓒,心中倒是莫名地害怕起来,他踱着步子,看来看竹妃的一双鞋子,落满了灰尘,心中起疑,遂问道:“你的脚是怎么回事?看来竟是走了许多地儿似的?”竹妃听了,方缓过心神,佯作镇定笑道:“回皇上!臣妾今日无事,便在自己宫内一处花园中,忙着浇花培土了半日!是以这鞋子脏了!臣妾倒是没有注意!既然皇上提醒了,那么臣妾就立刻回去换!”说着,便忙不迭地又往青竹宫而去!
玉瓒见了,心中生气道:“朕问你,你刚才是欲往哪里去?”I竹妃便低了头,胡诌道:“不曾想去哪里,就是想去凤仪宫那,瞧瞧皇上去!不想就在此见着了皇上了!”玉瓒问道:“朕问你,你今日上午可在哪?”竹妃听了,心中一惊,这又是哪个耳报神,这么快地告诉了他?当下只得继续撒谎道:“臣妾自是哪里也没去啊,可不就在臣妾的宫里么?”玉瓒心中忽地闪过另一件事,当下他便说道:“今日里,你不必再给朕送些吃食!再不要往朕的寝宫里来了!你如果也学那琼妃,在朕身后装神弄鬼的,朕即刻就取了你的人头!”说着,便大步而去。
竹妃便默默看着他离开,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恍然,玉瓒原是要去那荒废了许久的清漪宫!她心中恻然,看来玉瓒是意欲在那凭吊一番了!如此一来,她也是提不起精神来,更别说再去瞧着她落魄的琼妃了!她自是不知道,在她走后,凤仪宫内的老太监蹒跚地来到玉瓒静坐的废墟身边,躬身对着玉瓒道:“皇上!老奴有一事要说……”玉瓒像是未曾听见这话似的,并不言语,只是瞅着这清漪宫各处的断瓦残垣,老太监便继续说道:“今儿个早上!老奴听得说,宫城门外曾经来了一个女子!”玉瓒听了,依旧是漠不关心,枯坐在一根木桩上,这木桩经着了这几天的春雨,已是长出好多蘑菇来了!
老太监说道:“皇上!那名闯宫的女子,说是要见皇上……”玉瓒听了这话,心儿似乎在发抖儿,他瞅着老天监,似乎看到了什么苦苦寻找思索的东西,老天监见状,便继续道:“此女子还说,她的名字叫连清漪!”玉瓒听了,面色大震!他的手儿不停地颤抖,他手足无措,慌神地对了那老太监道:“是么……是么……此女子现在哪?”老太监幽幽道:“听人说,皇上不见她,她也就便骑马走了!”玉瓒听了,喃喃道:“可是清漪,根本就不会骑马?她……到底是谁?”玉瓒思怔了片刻,想起了清馨之言,蹙着的眉头是紧锁,他终于对老太监沉声说道:“朕已知道,你且下去罢!”
马背上疾驰而过的两人,此刻在雅国和北疆国一处有幽深的山林中歇息。
燕绥和连翰飞小心地将中了箭的玉攸宁放在草地上。玉攸宁双目紧闭,胸口殷红,已是没有了任何的呼吸。连清漪自是心痛不已,她在旁将攸宁的头抱在自己的怀中,口中喃喃道:“攸宁,你这傻子,你为什么要暗中跟了我来?你不是好好儿地在那可可南里的么?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么傻?”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她的面上。
连翰飞见了,心中已知是怎么回事了,他只得劝清漪道:“妹妹,不要伤心了!此人已是一箭穿心,任神仙在世也是无能为力的了!”连清漪悲萧道:“哥哥!你难道不知,我欠他一条命么?他自是为了挡了那箭的!你叫我怎能不悲伤?如果说,我在那雅国皇宫,曾有一丝阳光的话,他便就是我的阳光,哥哥,你懂吗……”连清漪喃喃道。
燕绥已是取了水走来,他看着清漪抱着死去的玉攸宁,默默地看了好一会,终于说道:“喝点水罢!”连清漪无声地接过他的水囊,忽然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他连自己的兄弟都自是不放过!”
燕绥看了看连翰飞,默默说道:“清漪,你说的这人,可是那玉瓒?”连清漪恨恨地点了点头。
连翰飞在旁蹙眉道:“清漪!你好好儿的一个人来到这雅国干什么?你既然千辛万苦地走出,又为何要去自投罗网?难道你还嫌呆的不够么?”连翰飞自是情绪激动。连清漪低了头,抚摸着攸宁越来越冰凉的身躯道:“我就是来这里,想看看我的父皇!”连翰飞气愤道:“哎……现在自不是时候!”
燕绥看着连清漪的眼眸,忽地问道:“这玉瓒自是不知你还在人世,你这番想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去帮助的父皇……”连翰飞顿脚叹道:“蠢人!玉瓒既然能狠心赐了你死,又怎会希望你还苟活与世?什么不舍将你的棺椁下葬,什么追封你做皇后,都是因为心怀鬼胎,想演一出苦情计给世人看罢了!”他更是沉沉叹道。
燕绥蹙眉道:“清漪!我们来的时候,怎么看到你身边有一匹宝马?看来你竟是一路从这北疆国骑马出发,到了那雅国的?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我想,你绝不是一时冲动就千里迢迢而来罢?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是以你要这么做……”燕绥看着连清漪,若有所思。
连清漪听了,倒是悲叹道:“你们为了救我,自是没有来得及将那匹好马给带走,倒是可惜了小瑞送给我的那匹好马!”燕绥苦笑道:“看来……这些时日,竟是小瑞将你教会了骑马?”连清漪看着哥哥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不愿意他多想,便点头道:“我听说父皇没死,在那雅国的皇宫,是以我就想早点学会了骑马,到那雅国皇宫中去瞧瞧父皇母后的下落究竟如何?”
燕绥看着她的眼睛道:“清漪,你是不是……想去知道,究竟在玉瓒的心中,你占了一个怎样的的位置?是不是?如果有一点儿希望,你也会试图劝说他放了你父亲,是不是?”连清漪哀哀地看着燕绥,自己心中所想自是被他看透了,倒也不能再隐瞒了,便轻轻点了点头。
连翰飞却道:“清漪!我是不信这个馊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定是有人在背后怂恿与你!”连清漪听了,忙掩住泪道:“哥哥!自是我一人的主意!我是嘉国的公主,难道不应该来看看父皇母后么?”她又低头看了玉攸宁,伤心地说道:“阿绥!哥哥,我们还是赶紧地回到北疆国罢!攸宁……我不想就让攸宁躺在这里……你们能明白么?虽然他是雅国人,可是他和玉瓒一点儿不一样?你们可不可以将他带回了北疆国,我希望自己能好生地将他安葬……将她葬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我一个人可以常来陪陪他……”她哀哀欲绝,苍怜的眼神看着这四处的林子,凄惶悲痛。
燕绥看了看连清漪道:“清漪!我知道你的心痛!既然这个玉攸宁是你的朋友,那么也就是我燕绥的朋友!你的要求,我答应与你!”说罢,他又朝连翰飞点点头。连翰飞自是明白燕绥想说什么,便对着清漪道:“好罢!既然这玉攸宁救了你的命,那么也自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