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不断,就像是真正的悲伤一般。
一身雪白素衣的苍茗兰就跪在灵堂前,不同于家人的忙碌与忧愁,她镇定得仿若是事不关己一般。
“你能不能长点心,哭几声也行啊。”苍夫人快要被苍茗兰气死了,在从悲伤走出来之后,更多的是要操心这府里上下的事情。
苍茗兰是一个未出闺阁的小姐,自然是帮不上忙,但是应该所要表达出来的情绪,总是要有的吧?比如哭,现在就是到了应该哭的时候啊。
“娘,让我在这儿陪陪祖父,好吗?”苍茗兰微微侧头,对苍夫人略带恳求的说道,“外面已经哭成这样,不需要再多我一个。”
苍夫人撇了撇嘴,也没有再理会苍茗兰,毕竟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她这个当家主母来料理。
前来哀悼的客人一波又一波,用掉的宴席是一桌又一桌,有几个是真心来看望苍老爷子的?
不是她想要的太多,实在是真心难求呀!
与其跟在外面摆着面谱,不如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尽一尽孝道吧。
“苍小姐,不要太难过。”彬姑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苍茗兰的身后。
苍茗兰不过是微微侧了侧身,便没有了下文。
彬姑娘说着安抚的话来,都没有得到苍茗兰的回应,也觉得自己的确是说得太多了。
苍茗兰一直都跟在软垫之上,直视着苍老爷子的灵牌,一言不发,分外的沉默。
“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彬姑娘真的很想要硬起语气来,她多多少少还是在为江元靖打抱不平,可是……
同为女子,知道相互间的无奈。
如若,苍茗兰是真的不喜欢江元靖,相互勉强也不见得就会有什么好结果。
何况苍家的女儿肩负的重任,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医女能真正体味得了的?
苍茗兰没有回音,尴尬的彬姑娘只能自顾自的说下去了,“天子派世子前去监军,看来是战事不稳,今天就起程了,你……去送送吗?”
战事不稳?不一定吧!苍茗兰在心里淡淡的笑着,有的时候,这也是一种“给予”吧?
丝毫都没有任何经验的江元靖,被派上战场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带兵打仗?恐怕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是战事稳定了,天子想要让江元靖去占点光彩,领一个功归来。
这种放水的行为,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太方便。”苍茗兰很是冷淡的说道,尽显疲惫。
彬姑娘看了看苍茗兰,知道自己今天是白来了,只好闷闷的告辞。
“我要告诉你,是真的起了战事,很危机。”彬姑娘去而复返,气急败坏对着苍茗兰大叫着,“难道你一直坐在这里,就能护国平安吗?”
彬姑娘的脾气真的是见涨,怕是与银翘相处的日子里,真的是被气到了。
银翘的确是不怎么让人省心,但是她对江元靖完全是忠心耿耿的,相信,她跟在江元靖的身边照顾着,必然万无一失。
只可惜,军中不允女子出现。
“那又如何?”苍茗兰很是冷静的问着,“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追上江元靖吗?希望他留下来?还是她应该跟着去?
以他们现在关系,还是疏远着好吧。
她多年经营的感情,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呀!
当她遇到麻烦的时候,是她独自面对着,没有任何人的相助。
“也罢,看你吧!”彬姑娘最终放弃的摇了摇头,她也算是尽力的劝服着了。
苍茗兰也正是烦恼的时候,失去了重要的亲人,其他事情于她眼中,暂时都没有那么的重要吧?
她只是不希望,当苍茗兰从悲伤中回过神时,才发现江元靖已经离开了。
“芳佳,送客。”苍茗兰扬声说道,始终都跪在那里,完全没有再多看彬姑娘一眼的意思。
她是来替江元靖当说客的,苍茗兰的心里很明白。
此时,此境,她也相信了彬姑娘的话,她刚才想的太简单,以为是让江元靖去占个便宜,结果,有可能是让他去替天子压阵。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很容易立功的。
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想等乌容来接她,至于其他的,那都是男子应该去操的心。
祖父去世,三年孝期。
那时,她就老了,还会有人在乎着她吗?
当苍家上下都弥漫着悲伤气氛时,就听说苍茗安也奉了天子之命,前来奔丧了。
这是皇恩浩荡,可以让他们一家人团聚了。
冲进来的苍茗安,一眼就看到跪在灵前的苍茗兰,便也在她的身边跪了下去。
“孙儿回来晚了。”苍茗安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已经红了眼框。
苍茗兰目不转睛,却是轻声说道,“祖父,还在挂念着你,没有看到你最后一眼。”
苍茗安的双手紧握着拳头,好像正在压抑着很大的痛苦。
“三哥,为何回来晚了?”苍茗兰侧过头来,很是认真的问向苍茗安,道,“我的书信应该更提前一些吧?”
在祖父重病之时,她就已经书信于三哥,让他挑着理由先回来,可是……还是没有赶上来。
“是我不孝。”苍茗安颤着声音,道,“恭王之兵突然势如破竹,犹如得天之力,我不能放下军中事务,就先回来。”
如果没有天子之命,苍茗安已经打定主意,就做一个“不孝孙”了。
“真的,很严重?”苍茗兰诧异的问着,她听到的向来都是捷报。
“非常,短短的半个月,他们就占了好几座重要的城镇,更是不打算绕弯路,想要直逼京城。”苍茗安点头,“我是天子特许召回,否则,我还是会继续战斗的,妹妹,我很不懂事,对吗?”
因为,他是战士,必然要做到。
“我何尝就孝顺了?”苍茗兰突然苦笑着,“祖父临死前,拼命的叮嘱我要进宫,可是,我依然选择了延国。”
她闷闷的侧回了头,心里清楚得很,这一切依旧发生了,只不过,比她记忆中的那一次,要略晚一些。
恭王到底得到了什么能耐,竟然会有这样的本事,她的心中好奇,更多的则是紧张,能令三哥这般头疼,必然紧急。
看起来,真的是要开始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