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聚餐时,齐海搬了两箱啤酒过来,然后抛下一句:“使劲喝,不够再拿。”蒋大伟拿起一瓶,直接就一饮而尽,以此来表现他那为朋友两肋插刀,豪迈的气概。齐海也不甘示弱,也干掉一瓶,以此回敬。最后两个人就陷入了喝酒大战,势必分出高下。
卢龄航不喝酒,甚至连饭菜都吃得很少,不知道是拘谨还是真的吃不下,乍一看卢龄航的身材,只能用一个词语来修饰,那就是“瘦”啊,这不免让我想到,是不是他爸妈虐待他,这些太残忍了吧。当然了,这只是水瓶座幻想出来的,他爸妈压根就没有虐待他,有些人无论怎么狂吃,瘦就是瘦,强求不来的。
我也没有喝酒,所以我就把我的肚子留给了那些美味的饭菜了。酒店的饭菜就是可口,这一点应该提出来赞扬一下的,虽然我也会稍微喝点酒的,但是我还是没有喝,和他们喝酒,不是自讨没趣吗,他们是整瓶整瓶的和,而我呢,想必喝半瓶,回宿舍就有点困难了。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归根到底就是教育,我爸对我的管教,是无可挑剔的,凡是与学习无关的事,做了就等于找死,我就在这样的理念中长大,然后考上了浙江大学,而且一身清白,没有任何犯罪前科,甚至连犯罪的想法都不敢浮现在脑海里,万一被发现,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第四章
齐海看我和卢龄航只顾着吃饭,滴酒不沾,索性也就停下了,然后摸出一只烟,放在嘴里。“你看你们两个,怎么连喝酒都不会呢,真是扫兴啊。”随后递了一支烟给蒋大伟,蒋大伟摇摇头,又把烟递回给齐海:“米诺啊,还有卢龄航,我跟你们说啊,烟可以不抽,终究抽烟有害健康,但是喝酒是很必须的,以后应酬交际,要是不喝酒,这难免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影响。”蒋大伟振振有词地说,好像他已经经历了好多好多事一般,现在的他是一个历经沧桑的长者。
其实我那时候,还是没有想通,为什么偏要喝酒呢,我受到的教育一向以来都是不准吸烟,不准喝酒,不准早恋。卢龄航和我大概是一样迷茫的吧,他还是只顾着埋头吃饭,虽然吃得不多。齐海还是忍不住发话:“我看你们是受到了中国教育的戕害,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控制能力,只是听人的摆布。”我突然开始佩服齐海了,这样富有哲理的话居然能从齐海的嘴里冒出来,我显然是低估了齐海。
最后散会的时候,齐海和蒋大伟喝了不少,两箱啤酒硬是被喝得一瓶不剩,我真是佩服他们的海量啊,说回来,这次吃饭的时间,比起以往吃饭的时间,这就不能相提并论,完全没有可比性。又想起高中时,吃饭都是争分夺秒的,要是能用十分钟解决的,那就坚决不会拖到十一分钟,多一秒钟就等于是犯罪,就等于辜负全中国对自己的期望,怎么说,自己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怎么能做对不起祖国的事呢。
回宿舍,蒋大伟和齐海倒头就睡,估计是喝了这么多,心里和身里都有些累吧。卢龄航还捧着《文化苦旅》,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孩子,都上大学了,还在文化中苦苦旅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也真是执着啊,不觉讶然。而我就时尚多了,拿着我新买的国产手机,玩着弱智的“愤怒的小鸟”。我总是说,既然习惯了熬夜,怎么能勉强自己早早地睡去呢。
我还是没有从高中的阴影中走出来,做什么事都是拿高中作参考。想当年,自己还是热血的高中生时,哪天不是奋战到凌晨,一看表,现在还只有11点,自然会认为太早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齐海“轰隆隆”的呼噜声,足以有排山倒海的气势,而且是越来越猖狂,又过了一会,蒋大伟的呼噜声就加入了,霎时间,整个宿舍就演奏起了交响乐,俩男高音表演二重唱,我的神经被揪了起来,想睡都睡不着,卢龄航倒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该睡就睡,互不干涉。我顿时感到诧异,这样的境界实在是高深莫测啊,我是可望不可即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反正是被折磨得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而上帝不想让我这么年轻就丧生,索性就让我睡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但是我的睡眠质量不高,漫漫长夜做了好多梦,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有,但是试图去想起到底做了什么梦,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时的记忆朦朦胧胧,像是大雾弥漫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
第二天是被隔壁宿舍男生,狂风暴雨般的叫声吵醒的,说什么开会了之类的话。我一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爬起来,然后就是听到全宿舍一片骚动,每个人猴急猴急地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就搬着凳子往操场跑。虽然知道,学校开会,莫过于学校领导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或是用尽浑身解数,吹牛一番。这都是一向以来的惯例,但是会还是要开的,形式主义还是很有必要的。
学校开会,最不敢恭维的就是开会前要排队进场,人多了之后,效率就明显不够用了,开一个会,我们足足用了一小时在排队,说起来是多么的荒唐。第一天开会排队时,我又一次偶遇了唐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和唐晓是一个院的,虽然我学的是法学,而唐晓学的是公共管理,这一切都是我后来得知的。
知道我和唐晓是一个院之后,我就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好像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追求唐晓,有了天经地义的理由和唐晓搭讪。这样的机会出现在,排完队,我们整齐地入场,然后坐下来听学校领导深情款款的演讲时,当时唐晓就坐在我的旁边,大概是上天看见我这么虔诚,就给我这次千载难逢的的好机会吧。
起初还是有些羞涩的,终究自己和女孩子很少打交道,而且,我能看出,唐晓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傲慢,这就增添了受挫的机率。或许是以前受到了太多的限制,现在格外想尝试一下追女孩子的感觉,哪怕自己会受到怎样难以忍受的痛苦,我还是在所不惜,失败算什么,想当年,我在学习上受到了怎样的凌辱,怎样的不堪入目,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生活依旧精彩,依旧还有勇气尝试更大的失败。突然想起一句话:人,不要失望,只有活下去,就一定会遇见更大的失败。
“怎么又是你啊,你真是阴魂不散啊。”唐晓瞪了我一眼,“我们能遇见,也算是缘分,你应该高兴才对。”我还是一贯好脾气,即使别人怎么凌辱我,怎样嘲讽揶揄我,尤其是在让我心动的人面前,这点小挫折都不算会事。
“你别和我油嘴滑舌,你们男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你,看见漂亮女生,最都合不拢了吧。”“你怎么对男生有这么大的偏见啊,是不是你别男生抛弃了啊。”我不假思索地说。“滚,滚。”唐晓河东狮吼般的咆哮,我知道事态发展不对,后果很严重。只见周围的人齐刷刷地向我们这边看,顿时我的脸刷得就红了,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我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话,唐晓扭过头不再理我,好像我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我顿时慌了手脚,本来是想和唐晓交流交流,然后培养感情,现在倒好,一切都被我搞砸了。
开会开了两个小时,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开会的时候,我就只顾着做一件事,就是对近在眼前的唐晓道歉,乞求他的原谅,我低声下气地说了好多违心的话,还是无济于事,当会议结束的时候,唐晓还是没有理我,就是用她恶狠狠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以消心头之恨。
回到宿舍,心中是一团一团的沮丧,世态炎凉啊,后来就是舍友们残酷的质问,首先是大伟。“米诺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对那个叫什么唐晓的有意思,你就这点出息。”紧接着是齐海:“米诺啊,你搭讪泡妞的技术还太弱啊,看来我有必要把我的爱情三十六计传授给你啊。”然后就能清楚地听见,齐海嘲讽地大笑。只有卢龄航最淡定,一言不发,静观其变。而他最后冒出一句:“回头是岸。”我就彻底崩溃了。
我们去学校的食堂大措了一顿,用来弥补我的出师不捷,我认为,心中不愉快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吃,然后把心中的忧伤埋没掉,这样就只剩下快乐了。我一直在发牢骚:“你们说我的命多苦啊,老天怎么会这样对我呢,这不是有心灭了我吗。”大伟忍无可忍地说:“出来吃饭,你消停一下好吧,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能堵住你的嘴。”齐海听了又开始无拘束地笑:“我看唐晓做得很对啊,对这样的人吧,就该是这样,要不然他也不会认识到这张不受拘束的嘴,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啊。”
“你们还有没有责任心,有没有良心,我这么伤心,你们不来打击我是不是会死啊。”我假装特别地气愤。卢龄航不紧不慢地说:“米诺啊,你也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女孩子呢,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样的结果,完全是你自作自受,所以你要承担全部的责任,你应该好好反省啊,以后千万不能这样莽撞地说出这种话啊。”“看来,卢龄航还是蛮有经验的啊,真是让我小瞧你了啊。”大伟和齐海的眼光也同时指向了卢龄航的身上。“现在不是正在说米诺的事吗?怎么突然枪口都指向我了呢。”卢龄航慌慌张张地说,好像做了什么罪不可赎的事,“其实吧,我就只是懂得一些理论,仅此而已,还没有进入实战阶段,所以大家不必如此。”
突然间,我们都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慢慢地越来越好,越来越根深蒂固,自然而然地改变着,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和我的同学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相处得这么融洽,总是听高中的老师说,大学里没有真正的友谊,因为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其实我我多么想告诉那些传播荒谬言论的老师,你们错了,你们真的搞错了。
大学有什么不同吗,应该没有吧,是不是说大学更加大了,大到找不到朋友吗?我只能认为这是谬论,大学,这个充满奇迹的地方,还有好多东西等待着我们挖掘,友谊也是这样,只要我们都能用心对待,一定会地久天长。
第五章
吃完饭,回宿舍,四个人就瘫倒在床上,继而就是无忧无虑的睡眠,主要是昨天睡得迟,今天又一大早被叫起来,开了一上午若有若无的会,心里难免受到了残害,有必要养足精力,接受接下来的挑战。
挑战很快就来了,傍晚时分,学校就组织什么军训动员大会的,然后就能看见一群穿着军装,和我们年龄相差不大的人,从我们的视线中缓缓经过,然后就是学校领导无休无止的演讲,演讲的领导换了一个,想必是早上讲了一上午,也感到心力交瘁了,索性就换下一个,反正学校最不缺的就是领导,随便加个头衔,就是领导,就能在学生面前作威作福,尽显领导本色。
慢慢的,我开始觉得,听演讲还是很必要的,或许我和唐晓名正言顺见面的机会就只有这样的场合了。这次开会,我有意没有坐在她的旁边,一来,今天早上说了太多口无遮拦的话,她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二来,我要保持淡定,我不能暴露自己的目标,万一唐晓发现我居心剖测,那我很可能就会受到她的迫害,要么就是遭受她凶神恶煞的眼神,或是听她那刻薄到极致的凌辱,仰或事态再严重点,她很可能会给我一记耳光,或是一轮重拳,以消心头之恨。所以我还是不敢贸然行动。
大伟不断在我的背后指手画脚,暗示我赶紧出手,虽然我没有坐在唐晓的旁边,但是我们离得还是很近的,她就在我上面一排的傍边。所以我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好像天生就有过滤掉不该看的人的能力。“你小子能不能出息点啊,都是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呢?”齐海不耐烦地说。好像我现在是替他相亲似的。我还是没有十足的勇气开口,主要是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