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还在上官剑轩的房里,上官剑轩的医药箱子还在,他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情愫,我第一次觉得彼此间已然疏远了,也是第一次,我意识到,他这么久以来守候的始终只是他的妹妹上官潇湘,而不是我林紫烟,那也是第一次,我有了那么强烈的愿望-----逃离上官相府。
“烟儿,你..你醒了!”上官剑轩看着我冰冷的眼神,整个人说话不知为何开始磕磕绊绊起来。
我静静地吸口气,而后慢慢吐出,如此反复两次,整个人也顿时变得理智起来,思前想后,这上官剑轩并没有什么错,毕竟那上官潇湘才是她的亲妹妹,这十六七年间,她一直都是他捧在手里的小公主,一时间被我这个外人占据了躯体,饶是那些不理智的,早把我杀了,而他还是这般的帮我,虽说是得益于他妹妹的皮囊,但那份爱却是真挚的。是以,我点点头,冲他笑笑,道:“放心吧,今日,了空大师和流云居士来的话,我自会求他们让你妹妹回来..”
“烟儿,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上官剑轩望着我一脸苦涩,整个话也说不完整了,“烟儿,你原谅我,好么?”
我未吭声,只是静静地躺着,脸上流出一行清泪,这一次,我知道那泪是我自己林紫烟的,我想起了我的赵强,那个眼光的男子,他真的来了么?那三皇子是他么?想我来到这里已有几个月了,上官潇湘的娘亲和哥哥对我诸多关爱,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能让上官潇湘回来,那我.。。有的选择么?
“烟儿,你别哭,都怪我,怪我,我不该那样看你,不该不理智.。。”上官剑轩将我抱起来揽在怀里,说话间竟然流出了一串清泪,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上官剑轩流泪,那时的他像个可怜的孩子,于我而言,十八九岁的他,也就只是个孩子。
“好了,没事了,我也想我那个时代的一切了!我也想回去!真的?”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走到窗前,看一眼院中的青竹,道:“我们那个世界,曾经有一位爱画竹子的男人,他叫郑板桥,他曾经写过几个字‘难得糊涂’,曾经觉得他无趣,如今算是明了,他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少爷,大少爷..”我的话音未落,上官剑轩的‘清风轩’中便传来了大管家刘元的声音。
“少爷,刘大管家来了!”门前,响起了书童子墨的声音。
“好了,知道了,让他进来!”上官剑轩努力地压抑自己的声音,使自己看上去自然些,但是若细听起来,你还是会发现破绽。
不多时,那刘元就进来了,这是一个精明的男人,五十岁出头,看上去一副和蔼的样子,从上官潇湘的记忆中,我知道,这刘元对上官剑轩和上官潇湘很是不错,是以他们也都很尊重他,唤他‘刘伯’。
“刘伯,你如此慌慌张张,可是出了什么事么?”看刘伯那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上官剑轩先开了口。
“刘元见过大少爷、大小姐!”这整个上官相府,恐怕也只有刘元会称呼上官潇湘为大小姐了吧,是以,我感激地冲刘元笑笑,道:“刘伯,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切莫要见外了!说吧,怎么了?”
“禀大少爷,大小姐,我今日出门采买府中物品不在,刚回府,便看到相爷大发雷霆,将心爱的翡翠玉雕都摔碎了,那二夫人哭啼啼地回了府,在客厅寻死觅活说是大小姐害了芯蕊小姐,那四夫人也说是大小姐所为,因此,老爷命人四处找寻大小姐,夫人上前理论,倒是让相爷打了,如今前厅已是一团麻,那二夫人找了三皇子前来讨公道,这当口,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经到了!所以,老爷命我带着家丁,说是要抓了大小姐过去.。。”刘伯三言两语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荒唐,父亲大人怎可只听一面之词,冤枉了湘儿,湘儿,走,我们这就去找他理论!”我的哥哥上官剑轩说话间就要拉我出门。
“大少爷,三皇子要你前去为芯蕊小姐诊治!”刘伯看着我和哥哥出门,慌忙拿了药箱跟了出来。
不多时,便到了厅外,果真如同刘伯所说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显然那妖孽的四皇子赤列凌然是受不了那些女人要死要活的哭闹,此刻正在前厅外的假山上悠哉地坐着,见了我,戏谑,道:“我说上官潇湘,你今日不是才刑罚结束么?怎地就又惹出这么大的事端,竟然把未来三皇嫂的容颜毁了,你可知三皇兄是多么真爱这个三皇嫂么?这下你可真的是死定了!”
“是么?若是我死了,那四皇子可是再也找不到人打牌了,岂不也是憾事?”我接过赤列凌然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照你这么说,本皇子是非保你不可了!”那赤列凌然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已。
“凌然,你切莫听信我那两个姨娘,她们都是嫁祸之词,当真不得,错不在湘儿,我可以作证!”上官剑轩望着赤列凌然,眼睛不曾眨过一下。
进了前厅,还未站定,便听到我那爹爹一声厉斥:“孽障,看来罚你三日是错了,应该让你终生禁锢,怎地你一出来,就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的心肠怎地就如此歹毒?”
“见过爹爹,见过三皇子!”我施了礼,便站起身,看着我的爹爹上官羽墨,道:“爹爹口口声声说我犯下大逆不道的事?敢问是何事?”
“孽障..。你真要气死我!”说话间,我那狠心的爹爹竟然随手便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过来,我本是可以躲过的,但是偏就我不曾有躲开的欲望,亦或是那上官潇湘也不愿意躲开,我就那么被茶杯砸了正着,那鲜血就那么顺着额头留了下来。
“湘儿!”
“湘儿!”
“大小姐!”
我的被砸,换来了各式各样的眼神,有担忧的,也有得意的,更有恨不得让我即刻死掉的,但我全然不理,只是冲着我的娘一笑,示意她我不曾有事。
“上官老头,好端端的,话也不问,你拿着杯子乱砸什么?”那赤列凌然终于还是开了口,那一刻我很感激眼前的妖孽男,也是第一次,我觉得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恶。
“父亲大人,你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不怕我们心寒么?”上官剑轩一把拉过我,坐在一旁,瞪了上官羽墨一眼,慌忙拿了医药箱,取了药物帮我包扎,我推拖不得,只得任由他去了。
不多时,便包扎妥当,我方才起身,道:“爹爹,你身为赤国丞相,当只世人犯罪,皆要有证有据?爹爹说我心肠歹毒?说我大逆不道?难不成就是这般草率就下了结论,若是如此,我不服!”
“上官潇湘,现有二夫人和四夫人以及相府丫鬟作证,说你故意挑衅,并且推倒了蕊儿,致使上官馨菲误伤蕊儿,你可知罪?”那三皇子一脸的恼怒,此刻整个人也呈现出一种阴冷的气质,看来果真是生气了。
“我---不----知----罪!”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务必字正腔圆,让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对,湘儿,没有做过的,不必承认,若是有人栽赃于你,为娘自会请皇后娘娘为你做主!”我的娘一边脸已是红肿,但眼神中满满的全是坚定的神色,我只看了那么一眼,便想哭了。
“娘,我不会让任何人冤枉我,也不会让你丢了颜面!”我拉了娘坐在一旁。
“三皇子,有道是‘装贼捉赃,抓奸成双’,既然说我挑拨,害了大姐,那么便让证人上前,我与他们对峙便是,但是,想我相府大小姐端不能让人凭空诬陷了,若是证明我被诬陷,又当如此?”我怒气冲冲地望着我的爹爹,却把话说给了三皇子。
“若是无人冤枉于你,又当如何?”三皇子似乎铁定了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那手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看上去甚是可怕。
“若是我罪有余辜,那么自当以死谢罪!”我的眼神冰冷,一双眼直直地望着三皇子,一脸凄楚,这就是那个曾经爱我宠我的赵强么?你真的是他么?当初他爱我胜过自己,我却不知珍惜,而此刻他却时时处处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果真就是传说中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么?深深地吸一口气,我再度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若是我被冤枉,那冤枉我之人又当如何?”
“你想如何?”那三皇子死命地握着拳头,一副想要把我吃了的模样。
“不如何?三皇子你身为皇家之人,掌握生死大权,这等事,我说的不算,当有您定夺”你将我一军,让我自断后路,我也自然不会让你全身而退,三皇子,你接招吧。
“一律杖毙!”四皇子显然是动了气,衣袍翻飞,整个人的胸腔明显的有些起伏了,说完话,他便坐在了凳子上。
“众位证人,可都听好了。作证的人,可上前一步,和我站在一起,这一刻我们没有权位高低之分,都是原告和被告而已!”话一说完,我才恍然发觉,自己口误了,什么原告和被告吗?
“好,二姨娘,你说,是怎么回事?”三皇子点名让二姨娘说事,看来是不准备给二姨娘留后路了,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要为上官潇湘的报仇。
“是..是她说馨菲和芯蕊是姨娘所生,不住地侮辱她们,使得馨菲气恼,才顶撞了她,不行被她所打,所以那馨菲才会冲过去和她拼命,而她推了那芯蕊一把,使得馨菲抓伤了芯蕊的脸,三皇子,你可要为芯蕊报仇啊!这些丫鬟和家丁都可以作证的”三姨娘说的话,滴水不漏,仿佛她亲身经历是的。
“是啊,三皇子,二姨娘所说的都是事实!”三姨娘生怕这次祸事不会连累到她,果真是奇蠢无比的女人。
“说完了么?二姨娘,若是没说完,继续,若是说完了,便轮到我说了!”我微笑着听二姨娘说完话,而后又亲切地询问着。
二姨娘不曾想我有如此的举动,当下愣了愣,不说话了,是以,我方才开口,道:“那我便说了,首先,我出了暴室,并未主动找过上官馨菲和芯蕊,是她们自行前来的。那上官馨菲上来便拿了我的相貌说事,我并未开口,不过是四姨娘看不过去,示意姐妹要和睦,那上官馨菲便说什么嫡庶之分,既然有嫡庶之分,那上官馨菲对我不敬,我打了她,敢问三皇子,我有错么?”我微笑着,望着三皇子,越发的镇定。
那三皇子不曾做声,四皇子却接了话,“即是姐妹,怎地就专说人家痛处,该打!”
“即是不该打,那相府的嫡大小姐无意间错大了庶出的大小姐也自有丞相爹爹教训,容不得她犯浑,对着我张牙舞爪的,对吧?三姨娘,二姨娘?”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但眼中的光芒越发的凌厉。
“那么再说说我将上官馨蕊打倒在地的那件事吧,我站在台阶之上,和上官馨蕊有五六步之遥,我怎地伤她?又用何物伤她?可是找到了证据么?若是有,拿出来?若是没有?哼..”我三言两语就将其中的破绽点出,我就不信对于这生活在皇宫中的三皇子来说,他还看不出我被冤枉。
“再者,二姨娘,父亲前段时间将你送往了京郊别院,听管家说,你是方才才回来的,这距离上官馨蕊被伤已然有三个时辰了,你是如何看得到那情形的?莫不是二姨娘有千里眼顺风耳?”我的话中满满的都是讽刺,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近了二姨娘的身旁。
“三皇子,是蕊儿说与我听的!蕊儿还说她是被..”二姨娘慌忙间跪下身子。
“二姨娘,你起来吧,作证又不是阶下囚,别动不动下跪”,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拉了二姨娘,在她耳边轻飘飘说,道:“二姨娘,你还记得那后院井中的小厮么?他死的很惨呢!”
“你.。。”二姨娘的身子一顿,只说出一个“你”字,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我怕那三皇子看出异样,拉了二姨娘,道:“二姨娘,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推她,她出了事,我才跑过来,又找人找了大夫,还帮哥哥去找的,不信你问在场的人!”
证据虽说被我藏了起来,但是我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上官相府不知一股势力,我怕那三皇子顺藤摸瓜的找到线索,那上官剑轩恐怕有牢狱之灾,是以,我只得扼杀了那祸事的端倪。
“是的,我们都可以作证!”说话间,那些所谓的证人齐齐跪倒在地上,连同我的娘和四姨娘。
“三皇兄,如此一来,这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吧?”那四皇子说完了前半句,又匆匆地在三皇子身后说了一句什么,我听不清楚,但是后来他告诉我,他说的是“不要让皇后娘娘也介入此事了,不然那上官馨蕊正妃之位怕是不保!”
“就算你无罪,但是事情也因你而起,那么就罚你二十杖,带下去!”那三皇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注定了要去我半条命。
“三皇兄,二十杖会要了她的命的!”说话的依旧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四皇子。
“好,罚的好,既然如此,那上官馨蕊、上官馨菲自是不能免俗,还有二姨娘,三姨娘,自当一起罚了,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不消三皇子操心,我这就去领罚!”说话间,我便大踏步向厅外走去。
“三皇子饶命啊!”
“三皇子你饶了我吧!”
就在我要踏出大厅的时候,听到三皇子阴冷的声音:“上官潇湘,你给我站住,这是你们上官家的家事,本皇子不管了。老四,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