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生只捡了十日之痕那里的几个天珠，其他的地方看也没看直接回西陵东市，把东西一个个摆上，六祸摆放着没动。百里屠苏看他摆的价格都比其他摊子低，问：“这样不是亏了吗？”
“无本的买卖，哪里有亏了。”方兰生摆完了大号，切换到武林萌主的号，摆了几组足通，收些原材料，百里在的区的足通一般价格是25Y一个，方兰生居然只摆了18Y，大概是成本价的样子了，百里屠苏想问，但转念一想，既然方兰生RP好到出空蝉摆都是运气不好，足通这点小利润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不过既然看不上眼，干嘛还要摆呢？把这个号上也到太守区或者东西市，放点将帅什么的，他的价格又低，很快就会被买完的。要是说是收东西，卖足通最好的地方是采集道具NPC那里，收材料最好的地方是技能区石头附近。
“老早以前学的是砍木头和木工，那时候足通都没人要的，大家都上网找资源分布图看，就是新采集出来之后足通才热卖的。”方兰生摆好了武林萌主的号，又切换到豆子剩佛，南门去把如意姑姑的问答和万全叔叔的任务做了，经验够升级了，百里屠苏注意到这是个蓝翅膀的59YL，方兰生在做完任务之后开了声望栏看了看，战场声望很多。
估计是个战场号吧……
不过方兰生说他不下战场，这个战场号是谁的呢？
【有人正试图登录您的账号】
豆子剩佛的界面上弹出个对话框，方兰生点掉了，豆子剩佛掉线了。
“小兰，你今晚在我房里睡吧，我去客房。”欧阳的声音隔着客厅有点小，“巫咸在这里你不用管它，百里你随意。”
“你好了我去洗澡啊。”方兰生回了一句，和上了豆子剩佛的人说了几句，所有窗口最小化，关掉显示器，站起来。
虽然是别人家，可这个别人是欧阳，百里屠苏一点也没客气，直接坐在床上，方兰生蹲下去开旅行包拿换洗衣服，头一低，碎发后面一节脖颈露出来，趁着苹果绿的衬衫，像是苹果肉，青苹果的肉。
百里屠苏试探着问：“你……和他很熟？”
方兰生停下翻找，身子微偏：“少恭？”
“嗯。”
“邻居，小时候他和磊磊就是我们那片儿的祸害，两个人也不知道勒索了多少小孩儿的零花钱。”方兰生想到欧阳少恭小时候一脸没表情地站在小巷口问高一年级的小混混要保护费，觉得他和百里有莫名的相似。
百里屠苏此时心里是别的：果然三岁看到老，自己不是三岁时候看到他在王胖子农家乐……那啥，也不知道这个看着是个精英的人居然会干这么坏的事儿。方兰生找到了自己的毛巾和睡衣，抱在怀里，说：“我洗澡去了。”
“嗯。”百里屠苏站起来，“那个，你叫什么？”
方兰生理所当然的回答：“方兰生啊。”
“真叫方兰生？”百里屠苏不大信，方兰生笑了笑，问：“你呢？”
“百里屠苏。”
两人对视了几秒，哑然失笑。
欧阳擦着头发，到处找电吹风，他有点小近视，下了班就没有戴眼镜的习惯，今天和巫咸出去太急，也忘了戴隐形，度数不高，加上酒精的原因就很成问题。百里屠苏一路上特担心遇到交警，不过运气不错，欧阳少恭这个酒后驾驶的货一路安全抵达。
终于在花瓶后面找到了电吹风，他又摸着去插插头，百里屠苏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帮他插上，安全插座归安全插座，真用湿手摸插座触电而死会被人笑死的。
欧阳很感激地看百里一眼，不过因为近视加散光，没聚焦好，看岔了地方。
巫咸被电吹风呜呜的声音吵着了，在沙发上翻身，把摊子裹得更紧，用手搭住耳朵。
“百里你。”欧阳一手拿着电吹风，一手拿着梳子，慢慢整理自己的头发，“不要玩心太重。”
百里屠苏没说话，知道欧阳还有下文。
“小兰看着很好骗，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从小到大，没人能骗过他。”头发有点打结，欧阳把电吹风关了，一手捏住上面，一手用梳子慢慢往下理顺，“我不管你是怎么着，你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作为朋友我提醒你，心收一下。”
“我怎么没收心了。”
欧阳把梳开的头发放下，重新又开始吹干：“百里，你觉得你正常？”
百里屠苏抿了抿唇，说：“欧阳老师，我走了。”
“你有钱住旅馆么。”
百里没有回答。
百里已经走了。
欧阳把电吹风一放，没关，在桌子上有种沉闷辽远的噪音，他的头发有大半还是湿的，洒在衣服上，很快就打湿了一片。
“少恭……吵死了……”巫咸哼哼唧唧，估计是说梦话。
欧阳拽下插头，电吹风的噪音戛然而止，他叹了口气，朝浴室说了句“我先睡了”，就进了客房，湿漉漉的头发压在枕头上，当真睡着了。
百里屠苏出去，没有找旅馆，也没有回学校敲寝室楼门，他只是穿着长袖却单薄的衣服在街上走了一晚上，走到天光微亮。街上有上夜班的人，有喝醉酒的人，有流莺，有和他一样不知道去哪里合适的人。
第二天上午没课，百里在大约七点的时候找了个铺子吃早点，热腾腾的豆腐脑和蒸饺，醋味很正，豆腐脑里头放的虾皮也很足，他吞掉最后一个蒸饺的时候心情瞬间就变好了——欧阳喝醉了，酒品不好。
“我叫麦兜——”
旁边一个姑娘听见这个可爱的铃声，看了看百里屠苏，埋头去喝豆浆，只是肩膀一耸一耸的。
“喂？”百里屠苏接了，嘴里的蒸饺还没咽下去。
[我是方兰生，你昨天走了，本来想给你个电话，但是怕你已经睡了。]
“没事，我回去了。”
[在吃早饭？]
对方大约听出了他含混的声音。
“对。”
[不打扰你了，对了，你的袖套还在欧阳这里，我让他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的，我自己去拿就好了，你不是刚来嘛，让他陪着你逛一圈呗。”百里屠苏还不想见到欧阳，只好回绝。方兰生应了，两个人又说些有的没的，这么久结束通话了。
百里屠苏昨天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的时候，想了欧阳说的话。
欧阳为什么会说他不要玩心太重？他哪里玩心重了？
欧阳想太多了。
自己和方兰生，**的交情，男人嘛，最重视的就是兄弟了，更何况方兰生一个人来这里，自己半夜去接也是正常的。
百里屠苏这么安慰自己。
这世上的爱情大抵分两种。
日久生情或者一见钟情。
后者不过是小说里出现的生花妙笔，前者却发生在每一个瞬间。也许你以为你和他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就在你有些落寞地换着衣服要去参加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的时候，他态度强硬地踹开你家的门，把本该属于新娘的戒指套在你手上，问：跟不跟我走。
那时你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手叠上他的手。
这就是日久生情。
百里屠苏和方兰生，也大致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