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阳本就模糊地脑袋让记者们弄的更加的模糊了。在记者们的提问中,萧阳似乎是隐约的听到了父母都死掉了的消息。萧阳的心,在霎那间急速的凉了下来……
是陈局长将记者们都轰走的,看着发呆的萧阳。陈局长也感到了一丝心痛。大概,也只有陈局长,能够知道事情的一些真相吧。
萧阳,不管是心里再怎么的焦躁,脑袋再怎么的混乱,意识再怎么的模糊。但是,对于记者们口中曾讲到的有关于自己老爸老妈的一些敏感的词汇,萧阳都是记得十分清楚的。那些词汇,一直转在萧阳的耳畔。
一路上,萧阳都没有将心中的不解与疑惑对陈局表达出来。不知道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想,或者根本就不相信。就这样,萧阳的沉默不语,一直到了陈局的家里。
陈局的父母都在乡下,他的妻子几年前因重病去世。还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儿,今年才刚上高一,算得上是萧阳的小师妹了。
萧阳的父亲萧副市长与陈局是挚友。但陈局的家,萧阳这还是第一次来。
一进门,陈局就直接将萧阳带进了自己的书房。
“萧副市长夫妇都已经死在火灾之中了。”陈局想了不下百种告诉萧阳这一不幸消息的方法,但最终,还是直截了当的干脆了。
“我知道。”
陈局一下子蒙住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的心里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萧阳听到之后的反应。但是,这么冷静干脆的回答,真的是陈局史料未及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面对着陈局惊讶的再次提问,萧阳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头,一副发呆的样子。看萧阳的动作与神情,陈局很快就想到了——萧阳,一定会在记者们的提问之中得知了一些消息。而自己的话,则让萧阳更加的肯定了这一点。陈局的惊讶之余,心里,不禁也高兴了一番。萧阳的这一点,倒是几分酷似萧副市长。
但是,还有那种陈局还没有从萧阳眼神中看到的那一点——便是——此时,听到了陈局的话之后,萧阳即将虚脱了的,以及瘫痪了一般,还没有倒地的身体。
“是谁干的?”萧阳的这一提问,更是让陈局感到惊讶了。万万没有想到,萧阳竟也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且,得知了自己父母不幸之后,还能够保持着这般的冷静。一般的人,恐怕很难做到。陈局的心里,倒是替萧副市长感到了一丝欣慰。
“不知道。”陈局回答。“萧阳,你已经长大了。我不想隐瞒你什么——萧副市长生前,得罪了一些官员,还有一些商人。”
“所以,我的父母,绝对不是单纯的死于火灾而已?”
萧阳的话,陈局听后,仿佛是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这些,也正是陈局所想的却不敢讲的。
陈局没有回答萧阳的话,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萧阳么?不!即便是知道了,一个小小的萧阳又能够做什么?就连他这个市公安局局长,一个同萧建国有着十几年交情的人都没有办法。
“我在A市恐怕是待不了多久了。”陈局长叹一声。“也许,我会被调到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
“你干脆直接说——受到了我父亲的牵连不就得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缩头乌龟!亏我老爸对你那么好,现在出事了,你倒是想躲起来了!你连一条狗都不如!一个堂堂的副市长。怎么会那么简单的就被烧死在家中?为什么只有我家?我很清楚,我老爸一生光明磊落,一定是抓到了那些贪官奸商的把柄,才会遭到他们毒手的!你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你对得起你这身警服吗?什么保障公众的生命安全?狗屁!连一个副市长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杀掉了!你还有颜面活着么?你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死在我的手里!”
看着萧阳的摔门而去,陈局并没有发怒。宦海之水那么深,多少人被淹死在里面啊!陈局倒是真的希望,有一天,可以如同萧阳话中所讲的那样都死在他的手里。如果真的有一天,就算是搭上自己的这条命也值得。但是,世道如此,社会上很多的正义,都有太多的无奈。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太少,而是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太坏。
萧副市长的死,在六月十号的下午,就被多家媒体争先报道了。虽然说法多有不同,但都有着——意外、火灾、消防官兵赶来的时候,萧副市长夫妇就已经……等等这些个相同的词语和语句。
事情发生了的几天之后,政府对萧副市长的唯一家属萧阳进行了优抚待遇。流落于街头多天的萧阳得到了政府提供的一套三十平方米的住房和部分的“善款”。但是,在一级一级的逐步“参考”与“研究”之下,萧阳在真正意义上得到的并没有多少。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萧阳变得沉默寡言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这也许是萧阳的另一种成长。也许,每一个经历过至深痛苦之后的人都会被“洗脑”了吧。
在街头,在邻里之间的种种眼色之下,萧阳表现出了十分坚强的毅力。巨大的痛苦可以压倒一个人,但是,一种来自于心中巨大的仇恨,也可以将一个埋藏在巨大痛苦之中的认拯救。
这个世界上,无非就有五种人:为了信仰而活的人,为了仇恨而活的人,为了别人而活的人,“行尸走肉”与活不下去的人。
有人说,仇恨可以杀死掉自己。萧阳不是,有时候,他很庆幸自己还“活着”。有些人的仇恨可以迁怒到其他人、社会乃至整个人类。萧阳的仇恨很小,他觉得自己的心太小,装不下那么多的仇恨。他只恨,恨当今社会上的那些“渣子”与“毒瘤”。但是,当一切都回归于现实之后。萧阳又显得多么的无助与无奈。
一个人,能够从巨大的痛苦与仇恨之中被打捞上来,谈何容易!这些日子,萧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下来的。
酒精,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东西。如果整个社会都麻痹了的话,那么唯独清醒着的几个人,不是成为伟人,就会成为土地的给养。清醒,太痛苦,尤其是一个已经痛苦了的人。与其陷在现实的痛苦之中不能够自拔,还不如让酒精麻痹自己慢慢地躺下……
梦,可能是假的。但是,现实也未必会真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