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兵站已有七八天的张大队长,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已不能拿坐如针毯来形容了,而只能用火急火燎六神无主来形容。断绝“粮草”已使上千人的部队陷入了绝境,这些天只有靠打猎来维持这一大群人的生命,而打猎的子弹也捉襟见肘所剩无几了。刚刚派出去打猎的十台车,每台车只能配发给三发子弹,并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弹无虚发,弹弹见物,否则就要受到军纪的处分。
兵站所处的地域,环境恶劣植被稀疏,大型的动物自然稀少。要想得到理想的猎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鼠一类的穴生动物到是随处看见,为了活命,也顾不的许多,兵站附近的老鼠数量剧降。到最后,人的数量比老鼠的数量还多,部队的生存,随着每天太阳的升起,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军区每天都拍来急电,寻问二一八车队的情况,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如实回答:不见踪影。堆起的狼烟已燃烧了许多天了,可每天烧和不烧没什么区别,冒得再高的狼烟,也引不来二一八车队那救命的物资,这二一八车队到底是怎么了?他们还存在与不存在了这样的想法,都不时的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若大的高原,要想吞噬像二一八车队那样一支部队,容易的就像刮一阵风似的,什么都不会留下。被逼无奈他几次想派部队去迎接寻找,都被这里残酷的环境给否决了。油料的枯竭,制约着他所有行动,再加上一旦派出去的部队迷失方向,或者遭到自然灾害的袭击,那都是全军覆灭的后果。最后的抉择还不如守株待兔,起码不会有另一种担忧。他坚信,二一八车队一定会来,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总不会全队覆灭吧?
军区司令部的作战室,气氛异常的严肃。刘副司令和几个首长正在听杨参谋的情况汇报:“空军方面报告说,已经作好了随时起飞的准备,只是物资还没有到位。直升飞机就连单趟都不能飞到,距离太远;而运输机也存在着装载的货物多少,决定能否返航的问题。空军最后的决定是,选择几架比较破旧的飞机,多装载些物资,就不用返航了,因为没有返航的油料。物资空投下去后,飞行员跳伞,把飞机也就留在高原上了。
“路途的遥远,鞭长莫及,无论怎么设想,都无法解决。破爷沈舟,也是别无选择的选择。上千号部队的生命不能因为没有返航的油料,就弃之不顾,他们的生命和机架飞机比起来,只能选择前者。”刘副司令听完杨参谋的汇报后,心都在剧烈的抖动。困难的国家,那么珍贵的飞机,就这么用一次就完了?珍贵的是耐用品,不是一次性地,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别无选择呀,为拯救那支部队,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他转头似乎在问杨参谋,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二一八车队这是怎么了?不能按期到达兵站,他们不知道军法难容的吗?等这次他们回来,我要处分那个队长,他这个领导是怎么当的?前几趟的任务都完成的挺好,我对他有那么多的希望和厚爱,这次是不是骄傲了?是不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唉……年轻人啊,怎么这么靠不住,整个计划就被他打乱了,我非处理他不可。”“刘副司令。”杨参谋和羽队长是同年老乡,彼此都是非常的了解熟悉。听到刘副司令的话就说道:“你别激动,我想羽队长肯定是遇到了麻烦,决不是违抗命令不到兵站。你想,他所带得给养和装备,也是有定量的,如果耽搁的时间长了,连他们自身都难保了,这些情况他们自己是知道的。再说那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也没必要留在哪里呀,只有尽快的完成任务,返回基地,才是唯一的出路。我想他们不能按期到达,肯定是被无法克服的困难所阻挡,其别没什么。羽队长是我老乡,他是个有理想,有作为,敢作敢当的人,我敢保证。”“那好。”在这种气氛下,敢为一个人保证,还是需要些勇气地。刘副司令缓缓的说:“再等他两天。上千号军人的生命不是儿戏,一旦消失,我怎么给国家交代?怎么给他们的父母交代?让空军做好准备工作就行了,听我们命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种办法是不能采取的。鱼死网破,都没有好结果,就在等等吧。但愿他们不负重望,能到达兵站,我就为他们庆功,不追究他们超期的责任。否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气氛太让人压抑了,杨参谋,陪我到黄河边上去透透气。”“好的,我打个电话就走。”杨参谋小心的回答到。
黄河发大水了,那滚滚的河水带着泥沙,翻腾着向下急泻。河中间的几片小岛,也被河水淹没,地凹处的农田,也变成了一片汪洋。站在河沿上,被河水搅动的气流,一阵阵补面而来,惊心动魄的感觉,不由人的就会从心里生起。
气势磅礴的黄河,波浪壮阔,激流滚滚,无可阻挡。刘副司令看到眼前的黄河,心中的担忧就更强烈了,这么大的水量,都是上游降水太多所致。难道二一八车队,也是被这洪水所阻挡不成?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黄河长江的源头所在,这么大的水流量,一定是从那里流过来的。
这季节,正是暴雨成灾的时节,但愿他们能躲过这灾难到达兵站,一切的难题也就解决了。刘副司令所担心地,正是二一八车队所面临地。一场车毁人亡的灾难正向他们疾驰而来,车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们正面临着生与死的严重考验。
吃过中午饭的二一八车队,又奔驰在茫茫的原野上,车轮下的大地变得越来越坚硬,汽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地上的草越来越没有上午时那样的茂密了,但还是碧绿连天,空气清新。正在车队快速前进的时候,空中的云朵也在紧急集合,刚才还像棉花一样洁白的云,现在却已染成了浓黑,翻卷着、怒孔着。闪电撕裂长空,雷声震耳烦聋,车队就迎着这雷电而去,毫无畏惧,也不知道危险已来临。
一无所知的车队,义无反顾的走向那未知的世界,正所为无知者无畏。羽队长看到车速不断的加快,心里刚有的一点快意,就被目光所及的风云雷电给扫的一点都不剩,反而又增加了对眼前这种处境的担忧。这也是他平生未见过的景象,防范和避让就更无从谈起。
目光能看到的天空,都是同样的风起云涌,雷鸣闪电,能避让到那里去?况且这雷暴区的雷暴,他们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一种打雷闪电的天气现象,谁没有见过?谁没有经过?可这里的这种天气现象和内地有很大的不同,就看那翻卷着的乌云,像是在地上翻腾着,而没有在空中。
贴着地面的乌云,像一堵连接着天地的墙一样,排山倒海气势汹汹的奔袭过来。闪电粗的和水桶一样,不像内地的只有一条线,闪电一闪,把人的眼睛晃得睁不开,就是睁开眼,也是一片白茫茫地,什么也看不到,就像电灯泡被闪一样。等过上几秒钟,才能恢复正常,可又一个闪电袭来,又把你的眼给弄瞎了。接连不断的闪电,神出鬼没无处不在,令人防不胜防。等你发现了的时候,闭眼都来不及了,跟着的就是一片白茫茫。闪电光芒就像电焊一样,让人心悸让人可怕。
一闪电就得打雷。内地的闪电和雷声是有间隔地,闪电过后才能从遥远处传来雷声。而这里的闪电和雷声几乎是同步在进行。雷声就好像在天门梁上爆炸似的,震得能把人的心给抛出来,耳朵就更别提了。被雷声震得不打雷了,耳朵还在打雷似的响,车队就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中毅然决然的前进着。
羽队长用不敢多看的眼睛刚看到,一个闪电把一个巨大的火球扔在了那片高岗上,火珠随风飘扬,所到之处是一片焦土,所有的草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就连烟都来不及冒,就不复存在了。这伙球的威力也有些太恐怖了,轻飘飘地被风吹的随心所欲的乱窜。羽队长心里默默的祈祷,千万可别到车队里来,否则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怒吼着的云头,像一架巨大无比的轰炸机,超低空飞行着向车队补来。像机关枪一样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车队成了束手无策的靶子,无处可逃无处可藏,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任其摆布着。听天由命就是唯一的出路。
“咔嚓”一声巨大的炸雷,把汽车震得平地腾起老高,把没有防备的羽队长震得从坐垫上跳了起来。他刚落稳还没坐好,眼前就被从车队中间升起的一团巨大的火焰给惊呆了。烈焰翻卷着腾空而起,一阵气浪像冲击波一样推过来的飞沙走石,把汽车都推的摇摇晃晃,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几声在脑门上爆炸的雷声,雷声把他给炸蒙了。“嗡嘤”的一声细响,他的眼睛里就金花乱飞,什么也看不到了。坐着的人也一头栽倒在了仪表盘的铁皮上。“咣当”的声音是头砸铁皮的声音,剧烈的疼痛随即传遍了全身,又把他给痛醒了过来了。
发生在瞬间的变故,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连旁边开车的小赵,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羽队长傻呆呆地,他的前额上已有鸡蛋大的一个包,非常的醒目,碰破的地方已有血流出来了。
小赵一脚刹车把车停住,就担心的扶住还在迷惑中的羽队长,就大声的喊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头碰破了?连鼻血都流出来了?我没有紧急刹车啊,你怎么连车都不会坐了?别动,我给你取急救包,把伤口包上,好好儿的,怎么连车都坐不住了。”小赵边说边找急救包,羽队长还是傻呆呆的坐在车里,任鼻血往口里、下巴上、脖子里、衣服上流,他就没有用手擦一下,他被撞晕了。
小赵找到急救包,在伤口上撒上了止血粉,止住了血,并用纱布把羽队长的头包住,还用棉花塞住他的鼻孔,把嘴上和别处的血给擦掉后,羽队长一个激灵,浑身打了个颤抖,猛地一下明白了过来。手把头上的纱布摸了一下,又看到小赵双手上的血,他已意识到会发生了什么。用眼往前面望去,滚滚的浓烟在火焰的顶撞下,剧烈的往空中升起;一阵阵的狂风又把浓烟吹向四周,呛人的焦臭味就迎面而来。
羽队长顾不得头痛,打开车门就想去冒烟的地方看看是怎么会事。可车门就像磁铁一样,用力推开的车门在强风的推搡下,又被关住了。经过几个来回的拉锯战,羽队长采取了泥鳅战术,见缝就钻,连滚带爬的进了浓烟弥漫着的狂风中,还没站稳,就被风吹倒了。
小赵没来得及抓住羽队长,也从车里下来,看到倒在地上的羽队长,他扶着车,用力的把羽队长拉起来。呛人的烟加上狂风,迷得人睁不开双眼,他想把羽队长扶回车上,可羽队长要去前面看着烟雾从哪里来,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烟雾从车中飘过来,他预感到已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他想去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机会和措施。
刚离过车,又有一道闪电在这眼前闪过,惊天动地的炸雷在头顶响起,双眼顷刻就变成了白内障,耳朵被震得什么也听不到了,仿佛一下子到了寂静地世界。本能的反应,他们两赶紧的卧倒在原地,用两肘撑着地匍匐着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