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绿莹莹地草地上悄无声气的奔跑着。草丛中花团锦簇,各种颜色相互区分,错落有致,绵延到天际,微风吹过,波涛万顷;蝴蝶在翩翩起舞,蜜蜂在放声歌唱;白云悠悠,阳光明媚……外面的风景就像一幅画,羽队长想起来去欣赏在壮美的风景,可他就是醒不来。
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瞌睡,他明明心里知道有美不胜收的风景,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欣赏的机会了,却睁不开眼,翻不起身,浑身困乏地没有一点力气。软软的床,晃悠悠地,就像母亲的摇篮,安全舒服温馨可爱。
堆在眼皮上的瞌睡,咋就那么的沉,把眼皮压的都不能动弹;还有腿上的伤,一点都不通,好像根本就没有受伤,哪来的疼痛?舒服呀,浑身舒服的就像睡在妈妈的土炕上一样,就连心里都亮汪汪地。
咦……想妈妈,妈妈怎么就在身边?妈妈白发苍苍,怎么能来到高原?高原是儿子们的高原,是儿子们挥洒自如,驰骋拼搏,实现梦想,流血流汗的高原,年迈的妈妈想想都会心疼,这里会要了妈妈的命啊!妈妈是怎么来地?是谁把妈妈弄到这里来地?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是谁,一定杀了他。唉……这儿子当地也有些太失败了吧……
真真切切是妈妈。妈妈用粗糙的手,伶爱的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眼泪装满眼眶,心疼的说道:‘怎么把娃子苦成这个样子了?睡着就不知道醒来,把妈妈的心都痛碎了……’妈妈泣不成声,羽队长急的想给妈妈说,自己好好儿地,什么病都没有,妈妈不要伤心。
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地,他就是醒不过来,剩下的只有干着急。有妈妈在身边好幸福呀,什么都不用害怕。正在陶醉呢,又听到父亲呵斥妈妈的声音:‘你就不要惹娃子了,娃子睡不醒就是累着了,让他好好地睡够了,不就睡醒了吗?你在旁边唠唠叨叨没个完了……’
父亲的声音还没有落地,怎么还有爷爷的声音:‘让娃子睡一会觉,你俩蹲在跟前嚎个啥?看娃子睡觉的样子,就是吃的苦太多了,都把娃子苦夸了,就让他睡去嘛……’爷爷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现在又活了……
死了的人不是在阴曹地府吗?怎么和活人在一起?难道自己死了不成?爹爹妈妈不是好好儿的活着吗,怎么也和死了的爷爷在一起?就是死也会告诉我一声地,怎么没人打个招呼呢?我在哪里啊?我不会是死了吧?
再说了,家里人不都在老家吗?他们怎么会都在火车上?他们跑来干什么?难道都是来看我的吗?羽队长急的想坐起来,想扑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就是醒不来。
叽叽喳喳的一阵喧哗,弟弟妹妹们放学回来了,一进来就喊道:‘二哥,大爷爷家的杏子黄了,可真繁呀!大爷爷睡在树底下歇阴凉,我们偷不上,你起来领我们去偷吧。’
一听到大爷爷家的杏子黄了,羽队长心里就乐开了花,全村有多少杏树,就数大爷爷家杏子最甜了。那杏子只要看一眼,就让你流口水,黄灿灿的一树杏子,在炽热的阳光下,泛着娇艳的红晕,沉甸甸地,把树枝都压弯了。微风吹过,摇头晃脑,招摇过市,熬是诱人。
每年等到杏子熟的时候,大爷爷就拿上被窝,铺上麦草,在树底下歇阴凉看杏子。可每年的杏子都让他们这帮孩子‘偷’吃个精光光。这里面的奥妙只有羽队长知道,除了他,别人就休想‘偷’到大爷爷家的杏子。
要‘偷’大爷爷家的杏子,太简单了;那不是‘偷’,是交换。大爷爷喜欢听《三国》《水浒》里的故事,只要给他讲上一段,树上的杏子随你摘。条件是你不能用书包装,只用衣服上的兜兜装。
说起衣服上的兜兜,在上学的时候,少的可怜。三年级以前的夏天,几乎没有裤子穿;上衣能有一个巴掌大的兜兜,那也是妈妈在亲手缝制的纯棉上衣上,为了让你把钢笔能有地方插,而专门缝制的‘特区’。
大爷爷的‘政策’清晰而明了,上树前先把书包放在树下,上树的你,只有上衣上那巴掌大的一个兜兜,撑死你能装几个杏子?聪明地羽队长,还有比兜兜大的多得‘兜兜’,那就是肚子。
树上的杏子个个都诱人,摘到那一个都爱不释手。为了不违反大爷爷的‘政策’,先往肚子里装。肚子是‘政策’之外的‘特区’,不在约束的范围。
每天吃过中午饭要上学的时候,都要路过大爷爷家的门前,棵杏树就长在门前不远的地方。一帮‘阴谋’家就围在一起研究如何能下手的时候,大爷爷早就知道了。本来坐着的他,就躺到假装睡着了,还呼声不断。
这帮自以为是猴急的‘阴谋家’,就以为时机来了,蹑手蹑脚的来到树下,看到大爷爷真的是睡着了,就爬上树摘杏子。大爷爷估摸着他们摘的差不多了,就随便翻个身,把爬在树上的子孙们吓地不敢‘恋战’,像猿猴一样敏捷的都从树上下来了。
下了树的‘阴谋家’,自认为棋高一着,就像得胜的将军一样凯旋,嘻嘻哈哈闹成了一锅粥,把‘熟睡’的大爷爷也吵醒了。假装睡醒的大爷爷,看到满载而去的子孙们,就痛心地捶胸跌足,故意的叫喊道:
‘崽娃子们,我才丢了个盹,连故事也没有听,又把我的杏子偷去了,小心我把你们的皮剥掉。’满载而逃的子孙们,看到心疼棘手无可奈何的大爷爷,一片欢笑的上学去了;还都自以为聪明的认为大爷爷笨。他们哪知道这是大爷爷的痛爱。
看到已跑远的子孙们,大奶奶也适时的从大门里出来,就嗔怒的抱怨道:“你看的什么树?每天都在看,每天都让这帮猴崽子把杏子‘偷’走了。”大爷爷却哈哈的笑道:“这杏子本来就是娃娃们的吃嘴,你不让他们吃,还让谁吃?是你吃呀还是我吃?你我都没有那个牙口了。人人小的时候都嘴馋,只是看住些,不要把娃娃们吃坏了、糟蹋了就行。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抬死人呀。这些不知饥饱娃娃们,每年一个夏天过去,都不好好吃饭,让桃子杏子李子这些东西吃的皮包骨头。再不看住些,吃多了连学都上不成了……”大爷爷大奶奶每天都在唠叨着,把树看到全是树叶的时候,又期盼着来的丰收……
这么简单的办法,弟妹们这么就不知道呢?羽队长急的想告诉他们,就是醒不来。弟妹们看到二哥不理睬他们,一哄而散的出去玩去了。
真是急死人,这到底是这么了?咋就明明白白的醒不来呢?他就张嘴大叫,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连嗓子都哑了不成?不会呀?好好儿的嗓子怎么会哑了呢?可事实上就是叫变成声音来。
身边的人走马灯似的的换,家里的亲人不见了,却又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就凭她走路的轻巧,还有那迷人的芳香,羽队长不用看就知道是心仪的姑娘梦茹。梦茹带着艳丽的表情,还有令人销魂体香,来到他的身边。羽队长想告诉她,自己的多么的想她,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连眼睛都睁不开,更看不到她的芳容。
自己在姑娘面前怎么就像个死人一样,起码的礼节礼貌都没有,也太没有素质涵养了,咋办丢人现眼吗?就在羽队长自己恨自己的时候,梦茹低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犹如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销魂落魄,七窍离躯,通体酣畅。他想用嘴唇迎合,可那不争气的嘴唇就像砖头一样,根本就不听使唤,急死都没用。
懊悔啊!羽队长心慌意乱的想到了羞愧二字。突然间又一股电流传来过来,梦茹含情脉脉的抓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就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他又想攥住她的手,手也不听使唤,一点狼群都没有,你说急人不急人?难道自己成了有知觉有思维的植物人了?这可能吗?
得不到他一点回应的梦茹,娇声娇气的哭泣开了,就连眼泪都掉到了他的脸上,痒酥酥的令人怜爱。就听梦茹嘤嘤的哭诉到:“你怎么不理人家呢?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天天都在想你盼你,好不容易把你看到了,你却不理我,叫我如何面对?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在怪我吗?你不理我总得有个理由吧?这算怎么会事?
“我妈妈来了多少次电话,催促我回上海,父亲病危。我没有离你而去,就是一直在等你,想见你一面再走。你知道吗?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牵挂,我放不下你;我也不能不孝敬我的父亲,我也放不下他。你们两个把我的心都撕碎了,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吗?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你了,你却不理我,叫我如何是好?唉……你到底是怎么想地?是不是不爱我了?难道我不适合你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你总得说话呀?你这么不吭声,是不是让我猜?我猜不透,也不敢猜。万一猜错了,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唔……还是你告诉我吧,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你不用担心地,我会挺的住地。说实话,我真的很爱你。我想让你拉着我小手,让我依偎在你的身边,慢慢变老。我也会把你当成我手心里的宝,用我一生的真爱呵护你。你放心,不管世事怎么变迁,我不会辜负你我的爱;真的,决不辜负。
你是了解我地。我为了找到你,从繁华的大上海,来到祖国的边陲,从芸芸众生中找到了你,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就不会放弃你。有树才有花,有家才有爱。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家?不要让我每次见你都羞答答。太黑的夜我怕,我更怕孤独,有你在我身边多好呀?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真的要把我的心揉碎吗?唉……你怎么会不理我呢……”
羽队长听的真真切切,心里急得天翻地覆。他大张着嘴,想表达自己的感受,就是发不出声音,还想用双臂去拥抱她,一切都没有用。想解释出不来声音,想拥抱没有力气,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地……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是死了吗?可死了的人还能有感觉吗?既然有感觉,为何又不能动弹?这死了和活着就是这样的感觉吗?以前没有死过,没这方面的经验,现在这种感受就不好确定是死是活。
这种难受比挖了心还难受。死了就不会有感觉,活着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这也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是不是我到了人们常说的地狱里了?咦……地狱怎么也有火车?火车在内地都不多见,高原更没有,这就出奇的怪了。
怎么会这么复杂?自己连自己都无法确定是死了还是活着。平自己的智商,也不至于傻到如此的程度吧?唉……自己的亲人,还有心爱的姑娘就在眼前,却不能和他们相识,不是死了又是什么?我是怎么死的?我怎么不知道?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又怎么算是死了呢?再费劲怎么都想不明白呢……
刚才还觉得睡的很舒服的羽队长,现在已不觉得舒服了,反而变成了焦急与不安。火车的速度很快,就凭窗口里传来的风声,就能判断出它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亲人也不见了,梦茹也不见了,自己的车队又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车队的队长吗?怎么会擅离职守,跑到火车上来了?
黑子到哪里去了?小赵他们又到哪里去了?怎么没人理我?我的人缘没怎么差吧?还没有混到没人理的地步吧?他们知不知道我在火车上?又是谁把我弄到火车上地?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睡觉吧?这样睡下去,会睡死人地。不行,我得找部队去;部队又在哪里啊!
这么快的火车,把我拉到哪里去呀?是不是组织上把我调到另外的部队去了?可也得有调令不是?即使如此,我也得还弟兄们打声招呼才好,怎么什么都没做就走了呢?又太有些无情无义了吧?
自己和这么多的弟兄们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连个打招呼的感情还是有的吧?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我调走了,谁来当这个队长?我总得交代一下士兵们的情况。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缺点和优点,要把他们管理好,就的了解他们的秉性才行。否则,这般臭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尤其那些生猛的兵,都是顺毛驴。弄不好他们就会尥蹶子,吧自己过毁了。
别看我挥洒自如,那是我,要是换了别人,可就难说了。唉……想起他们,我就舍不得他们,他们在哪里啊?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东西,怎么就不管我呢?到哪里去了?我又到哪里去?真是烦死人了……
火车外面飘进来一阵吵吵闹闹声音,其中就有黑子的叫嚷声。他和小赵在剧烈的吵架,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初期还听不明白,到后来黑子对小赵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还把你问不成了?你娃要是把队长找不回来,我就活剥了你的皮,不信你就试试。我就把你问了一句队长哪里去了,你的脾气还不小。你是狗仗人势,想干啥哩?现在队长不在,我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我还把你没治了?”以眼还眼的小赵骂道:“我也不知道队长哪里去了,我不是正在找着呢吗,你气势汹汹的想干啥?想找我的茬,门都没有,我不怕你。就算队长不在,你也休想欺负人。把我逼急了,我就拿枪把你‘突突突’了。”黑子气焰嚣张的又骂道:“你娃胆子大的病犯了,还敢拿枪‘突突’我?我先把你摆平了再说,我让你再拿枪去。”黑子的话说完,就再也听不到一点动静了,预示着就要动手了。
羽队长听到后急的大喊大叫,想去制止他们打架,会出人命地。他的兵只有他去才能平息,他这一急,非同小可,竟然把自己急醒了,他猛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