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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再见荒原

疾风知劲草。张大队长在羽队长的身旁,足足待了一刻钟也没有舍得把他叫醒,真的有些不忍心。看着吃尽艰辛,历经磨难,冒着生命危险来保障他的部队的部下,他有满腔的感激和敬佩。

在这荒原上,千十号军人的生命,就寄托在眼前这些睡在疾风中的部下手中。他们不畏艰险,他们忠勇可靠,他们又是如此的可爱。从刚开始上高原的不信任,到现在的不敢小视,变成敬畏,都是从一趟趟完成的任务中改变地。

风在吼,乱云在飞渡。把脚都蹲麻了的张大队长,到最后也没有叫醒羽队长。心想,明天吧,明天再告诉他们也不迟,还要把他们留在这里整修几天呢。军区的首长想地可真周到啊!他注视了羽队长最后一眼,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慢慢的挪动蹲麻的脚,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种不祥的感觉冲入脑海,天气又要不坏了。

张大队长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就要离去,一眼看到旁边的哨兵,就上前说:“你可以去休息了,我们也有哨兵在站岗。”哨兵听到后说:“首长,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是队长的命令,谢谢首长的关心。”张大队长又用目光把睡在地上的军人一数,心里又是一惊。他向哨兵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少了了一个人?到哪里去了?”哨兵不慌不忙的说道:“报告首长,还有一个是暗哨。”“什……什么?暗……哨?”张大队长不可思议的的说道:“暗哨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首长。”哨兵认真的说道:“看到了能叫暗哨吗?暗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有队长知道,其别的人也不会知道地。”“啊……”这可真是一个会带兵的人啊。张大队长由衷的佩服羽队长的这种谨慎,处处以部队安全为第一的严谨作风。

出门在外,安全为主。这种只有在战争时期使用的暗哨手段,怎么也使用在了和平时期?张大队长围着宿营地寻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暗哨的影子。他来到哨兵的跟前说道:“你当过暗哨吗?”“当过。”哨兵肯定的说道:“我们每个人都当过暗哨。我们车队一路走来,每天晚上为了大家安全的休息,队长都会派出暗哨地。谁当暗哨是保密地,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当暗哨。如果队长发现你泄露了暗哨的身份,从此就会取消你当暗哨的资格,那可是最严厉的惩罚。”张大队长还想问些什么,一看哨兵的表情,再问下去,他是不会告诉你什么地。

同是军人,各有各的职责不同,再问就是难为。他的内心一阵动情,只是默默的抬起手向哨兵敬了个礼,迎着风就向他的帐篷走去。

他心里还有许多的想法,等明天和羽队长慢慢的聊,他是一个值得聊的人。他们在这里还要休息几天哩,也跑不到哪里去。多好的兵呀,叫人心中总有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天刚发白,起床号就在高原的上空吹响了。刚睡下还没有多长时间的张大队长,听到起床号后,迅速的起身穿衣。通信员已到好了洗脸水,刷牙水,他三下五除二的洗完脸刷完牙,就快步来到二一八车队的宿营地,想把昨晚没有及时告诉他们的消息告诉他们,可他来到宿营地后却大吃了一惊。空空的营地,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汽车碾过的车辙,通向那没有尽头的天际。

他急忙来到哨位上,青着脸问哨兵:“二一八车队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离开兵站地?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哨兵一看他嗔怒的气势,就委屈的说道:“二一八车队早上四点多钟就出发了,那个队长叫我不要惊动任何人,还给了我一盒烟,说我们幸苦了,下次再见。所以,我就没有报告。”张大队长听完哨兵的汇报,看着他一脸的困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怪不得哨兵,怪只怪自己昨晚没有向哨兵交代,也就怨不得他了。他无奈的离开哨兵,踏着二一八车队留下的车辙,向前跑了起来。他不知道顺着车辙跑是去追车队呢,还是惩罚自己的过错,就这么一直沿着车辙跑下去了。

空气稀薄的高原上跑步,是最累人地了。就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跑不上一公里路,你就会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嘴唇发紫,眼睛充血。何况张大队长已是在中老年之间晃荡的岁数了,他能跑到那里去?跑到快要接不上气了才停下来的他,向着车队离去的方向默默的注视着……

此时的张大队长,他的内心除了悔恨还是悔恨,他恨自己昨夜没有按军区的指示,把二一八车队留住;更悔恨的是,没有把军区首长对他们的鼓励和爱护及时的传达给他们,让他们在没有得到任何肯定和表扬中,默默的离去。

回家的路是那么的遥远,山重水复,处处有难;风雨雷电,危机四伏。来时多少路,去时不能少。破烂不堪的汽车,精疲力竭的军人,他们能平安的返回基地吗?

未尽的担忧,萦绕在张大队长的心头,一切悔恨都无从弥补。到最后,他只能抬起手,向着那条延伸到天边的无言的车辙,默默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心里默念着:祝战友们一路顺利,争取早日平安的返回基地……

待他转过身返回兵站的时候,几颗豆子大的雨点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心里一惊,用手擦着脸上的雨水,又转身望着车队离去的方向,深深的注视了一眼,心中又增添了许多的担忧。待他再转过身的时候,又让他大吃了一惊。

兵站的军人们,在张大队长的不知不觉中,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起床后的军人们,惊奇的发现二一八车队的宿营地空空如也,车队不知什么时候开拔了,他们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些在无人区奋战了大半年的测绘兵,虽然领略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壮美景色,可缺少了亲情友情的关爱,就显得十分的孤独寂寞。像候鸟一样的二一八车队,来来往往的联系着他们别无选择的情感,是高原唯一“陌生”的人群。现在却突然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惊愕让他们无所适从……

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迎来送往自然是必不可少地。车队离去,怎么说也得送一送表示一下情感,才能安抚自己的心,也不至于愧疚。现在这一切都无法表白,让那群“陌生”人怎么想?是不是我们也太缺少礼数了?

怀着愧疚之心的军人们,看到和他们同样愧疚的首长,都悄无声气的来到了他的身后,默默的为离去的陌生战友祈祷祝福,期盼着下一次的再次相会……

没有等到阳光普照大地,却等来了瓢泼大雨的二一八车队,顽强的在雨中滚滚而行。原本干燥的高原,在雨水的破坏下,变的湿漉漉地。带有粘性的大地,顿时就变的湿滑难当。汽车行驶在上面,就像行驶在玻璃上一样无法控制。

加油时,汽车的轮子就打滑;抬油门时,汽车就侧滑掉屁股。每台车就像在舞台上跳芭蕾舞一样,左右摇摆着前进。更有甚者,像螃蟹一样横着跑的车,也是今古奇观。

尽管往前跑的姿势有些不雅,可也没什么危险。这里地势平坦,辽阔无边,无论怎么滑,也滑不到那里去,最大的危险就是追尾,刹车不停车。羽队长叫大家拉开车距,每台车之间的距离不得少于二百米,就是你原地耍龙,也不会“侵犯”的别人地。

天晴时,每台车的后面扬起的尘土遮天避日,现在却是泥浆乱飞。泥浆把本来就破烂不堪的汽车,经过几个小时的“粉刷”,已糊的和大地一模一样了。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堆泥在运动,样子滑稽的够不可思议了……

雨下个不停,车队也在雨中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在蠕动的前进。坐在小赵车上的羽队长,看着只能行走而没有速度可言的车队,他的眉头就紧锁在一块,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小赵不时的用眼角观察着羽队长的表情,看似有说不出的心思。小赵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傅,你少抽些烟。嘴刚好,刚能吃饭了,可别再把嘴烧坏了。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想急死我呀?”羽队长瞪了小赵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车队按这个速度跑下去,光是把油料消耗了,跑不出路来,回去的油料就不够了,难道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不成?”小赵一听就说道:“这是下雨地滑,加油车轮子打滑,汽车不往前走,有什么办法?只能怪老天爷,你着急上火有什么用?”羽队长说道:“下雨地滑是事实,可也不能这么个开法吧?消耗油料不出路,还不如停车休息,起码还能节省油料。汽油是我们的生命线,不节约,不珍惜,那可就是死路一条。黑子这王八蛋在前面也不知道在干啥?是不是想媳妇不想跑车?”“哈哈……”小赵大笑着说道:“三班长还没有娶媳妇呢,他想什么媳妇?你不是哄他交了鸟屎运,家里才给他说媳妇哩,是不是真地?”羽队长一听也是笑着说道:“还煮的呢。他们家困难的就没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他这一辈子有没有媳妇,就看他以后能不能改变家庭的面貌了。咦……不说这些了,说起来烦恼。你现在听我指挥,把车往前面开,离前车远一点,提高一个档位,油门轻轻的加。速度起来后,把油门稳住,不要乱抬起油门,听到了没有?”“听到了。”

小赵按照羽队长的指挥,从三档增至四档。三档的车速本来就没有提起来,放上四档就有些拖档;发动机吭哧吭哧的转速不匀,快要把机器挣熄火了。小赵无奈的看了看羽队长,羽队长却一脸自信的看着听到脚,他赶紧的把油门踩到底了。

羽队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档位低,发动机传到轮子上的扭力就大,可地面太滑,轮子没有多少附着力,轮子只能空转打滑。档位增加后,发动机显得很吃力,可传到轮子上的扭力小,就能减少轮子的空转打滑。随着发动机的趋于平稳,车速也不断的提高了。

经验老道的羽队长,他知道此时的汽车是空载,这个办法也只能用于空载的汽车。发动机吭哧吭哧了一阵就不吭哧了,汽车的速度凭空的就提了起来。

提高了速度的汽车,眨眼的功夫就赶上了前面的车,羽队长示意小赵从前车的左面离远一点超越。汽车的轮子带着飞溅的泥水,呼啸着从何夏生的车旁超越过去,把何夏生吓了一跳。

两台车平行时,羽队长从车窗里伸出手摆动,示意他加速跟上,他明白了队长的意思。带着一团泥雾的汽车,像风一样的离他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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