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间,一个多月便过去了。
这一个多月当真是禹序铭过得最充实的一个多月了,每日打坐练气,感受着灵气的脉动,还有自身穴窍之中的灵力不断地变得浑厚。
还有每日对玄光术的练习。他当日在藏书阁便成功地将灵力化光,算是将玄光术的入门一步完成了,这一个月间,他却没有止步不前,而是不断地琢磨着这化光的一步。
越是琢磨,他的收获就越大。
怎么样让灵气更快地化光?怎么减少灵气化光时的损耗,直到能达到理论上的零消耗?怎么改变发出的光的性质?这些都是禹序铭这一个多月之中琢磨的东西。
若只是玄光术的入门一步的话,他从藏书阁中出来以后,只用了十天就练得纯熟了,已经能算是入了门道。
但他却牢牢记着父亲对他说过的:“不论什么事情,开头都是最重要的。开头做的好了,做的登峰造极了,再往下走便是事半功倍。”
“就像灵石矿脉,要去挖它,你先得把入口打好,入口打得坚固了,打得牢实了,日后采矿之时也不用再费心。若是做的小了,做的不牢了,以后说不定还得重新来做。修行也是这么个道理,等你把这一步做到进无可进了,再去做下一步。”
禹序铭既记得父亲的教诲,也就没有三心二意地想着玄光术后面的内容,只是一心一意地琢磨着开头的化光部分。
今日练气之后,禹序铭却是没有再练习玄光术,而是起身到了院子中。
呼呼地,禹序铭一式式地演练起炼骨拳来,打得风雷之声大作,在院子里激起大风来。
炼骨拳乃是奠基拳术,自从禹序铭入了练气期之后便极少再练它了,因为灵气每日对禹序铭身体的强化确实要比炼骨拳来得显著得多。
今日却不知怎的,他却又开始打拳了,只是一拳一脚间似乎有着什么微妙的不同。
忽地,禹序铭轻斥一声,右拳捣出,不仅仅是拳劲,他拳上忽地亮起一道刺目闪光,虽然无甚杀伤力,但却是刺眼至极,若是毫无准备地直视,便是练气期的修士一瞬间也要被狠狠闪一下。
禹序铭又是一拳,这一拳打出之时,拳路附近却是稍稍有些模糊,好像光被折射后改变了路径一样,叫人看得恍惚。
轰,禹序铭一拳砸在木桩的顶端,论高度正好是人的脖颈位子,但木桩却是自腰腹处断开。他这一拳竟是不知不觉间混淆了旁人的眼睛,神妙地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拳路!
这两手便是禹序铭一个月下来钻研出的东西,他的玄光术才练到化光境界,真的是丝毫杀伤力都无,只作为奠基之用。
寻常人练到这里,自然是练到纯熟,练到意念一动便能化出白光的时候便心满意足,转而去看后一层的凝光了,哪里会想到这化光部分也能弄出这么多花样?
确实,这两手只能算个戏法,既不能伤人更不能杀人,但已是了不得的创造了,活用之下也是出奇不意,叫人防不胜防。
练到这地步,禹序铭自感已是灵感用尽,近乎再无可进地步了。他也不再执着,将玄光术往后翻去。
玄光术的后面几十页唤作凝光,只有将凝光部分练成,玄光术才算是练成,有杀人伤人的本事了,而且威力更是超凡。
所谓凝光,顾名思义,这一部分便是告诉你,要怎么将灵气所化之光凝聚起来,以达到不可思议的威力。
据这册子上描述,凝光练到极致,玄光术所发之光已然到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地步。
这地步的玄光凝聚如线,一击之下,须臾之间便能穿山裂石。
究其原因,乃是因为练到极致的话,玄光太过凝聚,已经没有灵力外泄,再加上只是一条细细的光线,故而灵力无比集中。几乎是瞬间,便能将遇到的东西熔融出一个圆孔,除非是有强力的防御法宝,或是遇到修行水雾术法的修士,不然真可谓是无往而不利。
不过这也只是理论上罢了,练气修士要想将凝光这一部分做到这个地步,乃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只因为要让玄光如此凝聚,是需要大量的神念消耗的,没到筑基期,修士根本就没有如此之强的神念。
但即便如此,玄光术在同级术法之中已然可以称得上是杀伤无匹,除了寥寥几门二品术法外,没有能比得上玄光术的,甚至有些三品术法的杀伤力也不如它。
禹序铭细细翻阅着,仍是用纸笔将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一记录下来,又在纸上写上自己的理解。
这次他用的纸倒是少得多了,大约也就十几张的样子。
凝光部分的很多地方,他在琢磨化光的用途时已然试过了,有的关窍已经被他奇思妙想之下试了出来,只有一些很是艰深的地方才让他心有疑惑。
于老细细翻阅了禹序铭送来的纸张,心中也很有些讶异:“这次只有这么点么?唔,还有,以你的天资,要将化光部分修炼纯熟,最多也只用半月功夫吧,怎的来的这么晚?”
禹序铭不好意思地笑道:“在化光这里又下了点功夫琢磨了半个多月,然后才开始看凝光部分。后面的好多东西我之前都想过了,有的也给我弄出来了,所以这次只有这么几张纸。”
于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在化光那里琢磨了半个多月么?唔,好,把你琢磨的使给我看看?”
禹序铭嘿然一笑,手上突地亮起一道刺目闪光,然后飘然一拳向着于老击去。
“于老,小心了!”
于老在那闪光亮起之时已是一惊,心中赞叹了一声,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轻拂衣袖,便生出一股柔和力道,接住禹序铭的拳力。
于老这一袖拂出,却是觉得有些不对。他再一看,笑骂道:“好小子,还有这一手!”
禹序铭击出的拳影消散,拳头却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于老身前,轻轻在于老身上碰了一下。
禹序铭嘿嘿笑道:“于老,怎么样,怎么样?这一手把你也骗过去了吧!”
于老无奈苦笑:“你这小子!”
他面上虽是无奈,心下却是欣喜异常。禹序铭确实将化光这部分用得出神入化了,方才这两手,虽然是这藏书阁中昏暗,他自己也没认真,才让他得手了。但这两手对上练气二层的修士,就算对方也是家族子弟,禹序铭也可将其打倒,便是对上练气三层,亦可以打对手一个出奇不意,抢占先机。
于老又笑了笑:“好好好,你既能将化光用到这般,那凝光却也简单了。寻常人要用一年才能入门的凝光,你估摸着一个月便能入门了,一年之后便能精熟,要比别人省却两三年的功夫了。唔,那时候你也快到练气三层了。”
他与禹序铭说了两个时辰,禹序铭便疑惑尽去。
于老坏笑道:“凝光部分怎么样?我方才跟你一说,容易吧?来来来,你可以试一试,说不定不用一月,现在你就能入门了!”
禹序铭表情也是跃跃欲试,他虽看着于老坏笑心有不安,但却仍道:“试便试!”
说着,他便依着于老的教导,在体内用灵力构筑起一个个小小的片状结构出来,每一层却不是平平整整的,而是在中间稍稍外凸。
照于老的说法,这样能够将化光部分的光汇聚起来,要达到凝光部分的入门水平,大概构筑一百片这样的结构便够了。
禹序铭在这里闭目尝试着,于老则是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
五十片,六十片,七十片,八十片,九十片,一百片……
一道大约有成年男子腰身那般粗的光柱从禹序铭手上放出,瞬间便让气喘吁吁的禹序铭傻了眼:“这……这……”
于老大笑道:“说一个月那就是一个月,我还能骗你不成?!哈哈哈,你这哪里是凝光了,分明是散光吧!”
禹序铭臊得满脸通红,“哼”了一声,道:“定然是那些薄片没弄好,结果反而把光给分散了……你,你,于老,你别笑了!”
“哈?我就是想笑,你能拿我怎样?”
禹序铭给了于老一个白眼,扭头走了出去,留下于老一人在藏书阁中大笑不止。
昏暗的藏书阁中,半晌之后,一道轻笑声响起。
“我这心灰意冷的老东西,不想临死前还能遇到一块良材美玉,能见到如此天才,倒是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