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化提倡的“仁、义、礼、智、信”,是为儒家之“五常”。最早孔子提出“仁、义、礼”,孟子后来又延伸为“仁、义、礼、智”,到了汉代的董仲舒便在孔孟学说的基础上,扩充为“仁、义、礼、智、信”,后世尊为“五常”。这“五常”始终贯穿于中国几千年伦理的发展中,成为中国价值体系中的最核心因素。
中国古代文化提倡“五常”,是基于建立一种文明有序的社会风气之需要。何为“五常”之意?简而言之,在与他人相处时,能够做到融洽和谐,能够爱人即为仁;在别人有难时,伸出援助之手,帮其一把,即为义;敬人即为礼;把日常生活中的东西琢磨透了,能够明辨是非就叫智;言无反覆、诚实不欺,就叫信。
“信近于义,言可复也;”信者,人言也。远古时代还没有发明纸张,记载文字非常不方便,人类在生存过程中累积的经验或技能主要依靠言传身教。那时候的人们因生存的需要而抱成团,是非常纯真朴素的,对周围世界的认识往往需要付出许多生命或鲜血的代价,而这种代价换来的经验,往往也是最可靠的。所以说,信者,更是人类在实践过程中总结出来的言传经验,古人教人做人要守信,不能讲空话,而讲了的话必须兑现或应承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一诺千金”就是很好的诠释。
我们经常所说的“仁义”或“侠义”,这个“义”字与墨家的“义”有相同之处。《水浒》中的一百零八条好汉,大都是因为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为当朝律法所不容,被逼走上梁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墨子精神的流广,乃至后世衍生的帮会,都有这种侠义的精神。我们中国人的传承中就有这种性格,小到个人,可以不惜为朋友两肋插刀,为了忠或为了义,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对方;大到民族,当国家变乱动荡的时候,老百姓可以为国家民族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不畏牺牲。所以,忠义之气,也是我们民族的优良特性,是非常伟大的一种潜在力量,也是中国文化的表现。这种精神除了来自儒家孔孟的影响外,墨家的行事态度及古代侠义小说的教化作用更大。
墨家的创始人是墨翟,其建立的墨家组织是一个纪律严密的学术团体,其首领称“矩子”,其成员到诸侯各国出任官职的同时,必须推行墨家主张,所领取的工资也必须向其组织奉献。墨家组织的成员也称“墨者”,多数来自于社会底层,他们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教育目的,“孔席不暖,墨突不黔”,尤其注重艰苦的实践,生活非常清苦。墨者可以“赴汤蹈刃,死不旋踵”。墨者必须服从钜子的领导,其纪律严明,相传“墨者之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电视连续剧《大秦帝国》里有一出场景,描述的就是钜子腹的儿子杀了人﹐虽然得到了秦惠王的宽恕﹐但钜子仍旧坚守“杀人者死”的“墨者之法”。
墨家虽然主张“非攻”的政治主张,但墨家的行事态度却决定了墨家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用非常的手段,比如,墨家为了实现非攻的主张,以减少不必要的军事杀戮,往往会对主战方的首脑人物进行刺客的暗杀行动。墨者中从事谈辩者,称“墨辩”;从事武侠者,称“墨侠”,“侠”是指帮助别人,不一定要舞刀弄枪,或是武功超群,但需用智慧或策略以求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非攻”目的。这正如墨子一样,他虽然没有舞刀弄枪,但是他却是一个真正的侠士。
受墨家行事态度的影响,无论是酬君王之恩义,还是报朋友之情重,慷慨赴义的悲壮事迹在中国古代历史上荡气回肠,且经久不息。“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刺秦王的壮士荆柯从此真的一去不复还,而为了完成荆轲未竟的壮举,高渐离也奋不顾身地举筑扑向秦皇,“惜筑铅满阶难上,仅为弦余十二殇。”专诸之刺王僚,慧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白虹贯日;“中包猛士胆”的悲情壮士要离,成就了“白日照高秋”的千古颂扬;“酬恩岁深,高名不朽”的豫让为行刺赵襄子,舍死忘生,备尝艰辛,虽未成功,却用生命报答了智伯的对他的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的精神令人感佩。“懦夫增气”之曹沫,以其忠诚勇气使“暴秦夺魄”……这些仁侠仗义的典范不胜枚举,流淌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逐渐沉淀为中华民族的文化特性。
《三侠五义》等古代侠义小说,在描写侠义道方面也是花了很大力气的,对后世的这种侠义文化精神也有一定的影响,而《三国演义》语言的通俗化,更是把这种仁勇侠义的精神直接搬到了普通老百姓的手中,“桃园三结义”、“千里走单骑”、“义释华容道”等精彩篇章更是家喻户晓,至今为人所津津乐道。这种影响是儒墨两家均无法预见或比拟的,在墨家精神以及古代侠义小说的影响下,后世所衍生演变的帮会,常常以此为其精神,一旦帮会之间发生纠纷或帮会内部标榜忠义之需要,往往就会诉诸武力予以解决。这种文化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世界里,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金庸以儒墨佛道的精神为根基,以如椽巨笔开创了现代侠义小说的先河,为世人展示了丰富多彩的江湖,有个人之义,更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义,给人以“虽万千人,吾往矣”的豪迈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