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儿怎么都没想到婉夫人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她的请求,亏得她还提前拉上九宁帮自己求情。婉夫人没有料到的是郑云儿居然会主动留下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高大人就陪着郑云儿出了梨花庄。临走前婉夫人好生交代了一番:“云儿姑娘大月子还没做完,高大哥一路上要小心照顾。如果云儿姑娘有什么不方便的,高大哥就远远地等着就是。”郑云儿一阵感激感谢又耽误了半盏茶的时间。
可是,还没到黄昏,两人就快马加鞭地回来了。一回到庄里,郑云儿就急忙去给孩子喂奶,婉夫人让厨房提前炖好的乌鸡汤也及时端进了她们母子住的厢房。
婉夫人在书房等着高大人。
高大人说道:“我一路上都跟着这个云儿姑娘,她也没有要求我不要跟着她。我们从西门进城后,她去了孔雀大街上以前住的小院,只是小院已经空了,曾经照顾她的奶娘不知所踪。她说可以在安东巷找到奶娘,于是我们从朱雀大街去了安东巷的,果然在那儿的保和堂药铺里找到了奶娘。她安慰了奶娘几句话,我们就回来了。”
婉夫人问道:“她对奶娘说了什么?”高大人回忆了一下说道:“她说她遇到了好心人收留,现在过得很好,请奶娘不要担心,只是以后不能常来看奶娘,请奶娘保重身子。”婉夫人点点头让高大人下去了。
奶娘看着婉夫人的表情有些不一样问道:“夫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婉夫人微微颔首,在脑海里将久安城的地形回忆了一遍后说道:“这个郑云儿心思还真是细腻,从南门去孔雀大街是最近的,她故意让高大哥从西门进城,这样刚好可以路过已经被封的太尉府,孔雀大街和朱雀大街汇口就是刑场,她估计是想在那里看闵太尉最后一眼,没想到立后大典闵秋劲被大赦了。”
奶娘恍然大悟:“所以她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婉夫人吩咐道:“让傅三叔查一查这个奶娘的底细。查查她在药铺的的身份。”
就在婉夫人和奶娘说话的当儿,郑云儿悄悄塞给她的奶娘的纸条已经被带到了皇宫。怀素郡主打开纸条:梨花庄,距城西三四里,庄外以梨树为迷惑阵,庄主为母女二人,母年三十六七,不知姓,人唤为婉夫人;女年十七,小名九宁,其项上确有解语花,还未查出其所来。庄里护卫、奴仆逾两百人。庄里设祭月台私祭月神,观其祭月礼服,疑为外族迁至。
怀素郡主将纸条在烛台上点燃,火焰闪烁,很快就变成了一抹灰烬。她对站在旁边的老妇人说道:“有劳和姑姑了。”老妇人微微一笑,竟是郑云儿的奶娘。她谦恭地说道:“小主子这是要折煞老奴啊!”怀素道:“怀素不敢,只是让你已经临产的儿媳为了怀素冒这样的险,怀素心有不安,幸好他们母子无恙。”和姑姑面不改色:“这不算什么,能为小主子做事是我们一家的荣幸。”怀素握握她的手道:“这条路真的好难,幸好有你们陪我,支持我。”和姑姑握紧怀素的手笑笑:“你是我们的小主子,是我们的希望,你可要坚持住。”怀素点点头。
和姑姑看看天色道:“天色已晚,宫门快关了,小主子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老奴就告退了。”怀素点点头,刚转身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叫到:“和姑姑,等等。”和姑姑站定,怀素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龙纹玉,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闵”字,说道:“五年前,国势平稳,陛下决定裁军两万回归耕种。这件事是闵秋劲在做,没想到他居然趁机收下了这两万人组成了自己的私军,一万人藏匿在雁不归山以种茶为掩护,一万人隐居在北疆闵家庄,以耕田为掩护。他用雁不归山的一万军队向我换了他的命,这是兵符,你让齐叔叔他们快速接收这支军队。”
和姑姑不解:“既然他手上有军队,为什么会坐以待毙呢?”怀素鼻子一哼:“这个老狐狸算准了我会救他。太平盛世,无故兴兵,他还背不起这个骂名成为众矢之的。他需要的只是活着,等待时机。”和姑姑似有所领悟地点点头。怀素接着说道:“让云儿姐姐一定尽快查出梨花庄母女的身份。”和姑姑应下,由永寿宫的总管赵权带了出宫去。
十月初十很快就来了。久安城,或者说是整个晋国很久都没有这样喜庆过了。皇城内外修缮一新,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勤政殿门口,高大的祭祀台已经筑起,众皇子在殿门口站立。汉白玉道的尽头,百官在远远的宫门口跪下。
“吉时到!”正午时分,钦天监的礼赞大声唱到,众皇子跪下,百官跪得更加恭敬。四爷牵着已经穿戴皇后礼服的简恭妃,慢慢走过殿前的汉白玉道,一直到祭祀台前,面对众人。
礼赞唱:“颁圣旨!”赵忠举着圣旨走到旁边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自先孝懿皇后仙去,中宫位虚,恭妃简氏,嘉言懿行,慈悲上下,称母仪之选,宜共承天地宗庙,祗遵圣母皇太后命,兹册其为皇后,赐号曦成,钦此!”
众皇子和百官齐声祝祷: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曦成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礼赞唱:“奉册宝!”礼官随即奉上皇后宝印、宝册,四爷再亲自颁给皇后。皇后持册宝祭祀天地和宗祖。
再一次的山呼祝祷后终于礼成。
在一段极长时间的酒宴和歌舞后,已经黄昏。皇后终于回到了中泉宫。看着又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宫殿,皇后心中说不出的苦楚。她还记得刚刚四爷拉着她时手上的温度,她是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柔了呢?她有些悲哀地躺在床上,不让宫女替她更衣梳洗。
忽然,门外传来赵忠的唱报:陛下摆驾中泉宫,皇后娘娘接驾!皇后有些失神,觉得自己幻觉了,可是门口已然传来了宫女太监接驾的声音。皇后腾地站起来,急忙在门口跪下接驾。四爷牵起她的手:“今天这么多礼节,你已经够累了,还行这么大的礼。”皇后有些受宠若惊:“臣妾无碍!”
四爷遣退了所有人,拉着皇后的手在床边坐下:“按礼,今天可是我们的第二次成婚。”皇后顿时羞红了脸。四爷轻轻扶起她的脸说道:“我过来是要告诉你,虽然你是母后选的人,却是我心中最中意的人,从今以后,我们是夫妻,整个皇宫,只有我们是唯一的夫妻。”皇后瞬间哭成了泪人,她本来做好了被羞辱、被警告的准备,可陛下却如此真诚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陛下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以后,我们的家需要你来管,你不能还像从前那样软弱,不能再让别人欺负你,在这宫墙之内,你是最尊贵的女人!”皇后流着泪,脸上却溢满了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