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兰不看,却隐隐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看自己。江芷兰稍稍侧脸,刚好撞上皇帝的目光。江芷兰身处万花丛中,自然不敢托大,既然皇帝在瞧她这方向,江芷兰便前后左右转了转,见周围妃子都谈笑如常,不禁神色狐疑。
“扑哧”皇帝喝着茶,竟是笑了出来。这一笑,吓得江芷兰心一抖。
皇后立即关切地问道:“陛下何事如此高兴?”众妃嫔也停止交谈,纷纷将目光转向皇帝。
皇帝道:“无事,只是想起朕在御书房养的一对南朝金丝雀因生病在太医院医治了几日,待送回来却已不认识朕了。”
皇后雍容得体地笑道:“必是那对金丝雀被太医灌了健忘汤。”
皇帝也取笑说:“那对金丝雀是朕心爱之物,若真被灌了健忘汤,那几个老朽也真该杀。”
皇后和众妃嫔掩嘴笑得开怀。唯有江芷兰听懂弦外之音,却是羞得脖子通红,头抬也不抬起来。
三天后,江芷兰睡在窗边的榻上,其时风雪已至,催梅折枝,红彤彤的小炭炉烧起一股暖气,椒兰香味在小室内腾升。江芷兰原是看着手边一卷诗,看的时候多了,不禁乏困,就势往引枕一靠。
浅眠中感觉到手上的诗卷被人移开,江芷兰嘟囔道:“绿藻,别把我看的书页翻了。”那个人似乎顿了几瞬,轻轻将书放在一边的小几上,又将江芷兰身上盖着的毯子盖好。
江芷兰被这一番动静吵了睡意,惺忪睁开睡眼,待看清面前笑意盎然的脸,吓得浑身一抖,忙下床参拜:“陛下。”
皇帝微微笑着:“朕吵到你了。”
江芷兰慌忙摇头:“陛下,不是,臣妾只是想不到陛下会来此地,臣妾……”
皇帝目光幽深几分:“怎么,你这里,朕不能来吗?”语气低沉黯哑,像是有些气闷。
江芷兰尴尬万分:“不是,陛下,臣妾嘴拙,不会说话,陛下能来臣妾的霞瑞宫是臣妾祈求盼望的,必是佛祖显了灵……”
见她越说越急,皇帝不禁哈哈大笑,两只手扶她起来:“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逗朕这么开心。”
皇帝目光灼热,呼吐气息全部扑在她的脸上,江芷兰两靥羞红,艳若云霞,媚眼如丝,不敢多瞧怀中人。
皇帝道:“这几个月,朕一直冷落你,你可有怪朕?”
江芷兰小脸立马紧张起来:“陛下,臣妾怎敢怪罪陛下?臣妾只是哀叹自己无才无德,不能得陛下青眼罢了。”
皇帝将江芷兰揉进怀中,情意绵延道:“谁说朕不喜欢你,只是朕是皇帝,万事不由己,你要多体谅朕的苦心。”
九五之尊对她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便是再硬的心肠也是化了。江芷兰感到外面虽是风雪交加,狂风呼啸,但自己已然化成一股温柔的春水,整个摊在这个男人身上。
次日清晨,霞瑞宫一扫颓废,上上下下如同过年一样喜庆。皇帝重新恩宠江贵人的消息在后宫如同疾风一般传遍。很多妃嫔见惯冯美人一枝独秀的嚣张作态,见皇帝肯分宠给一个小贵人却是乐见其成。
皇后闻言时,正与徐贵妃商量后宫除夕要事。徐贵妃道:“看来这位江贵人的确有些本事。”皇后道:“却不是本事,江贵人心机甚浅,只是长得好。”
徐贵人道:“姐姐的意思是……”
皇后道:“脸虽不是六七分像,但加上那柔弱淡泊的性子和文采不俗的风华,妹妹不觉得她像一个人?”
“难道是,”徐贵人狐疑,“已过世七年的万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