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夜闹大,到了满城风雨的地步,花魁苏容容的身上已经完全打下秦继所有的印记。
挽香楼里的人见到我便退避三舍,只围在远处谈笑议论。我见她们的眼神,或羡慕,或嫉恨。是啊,一个下贱的娼妓得到昔年扬州才子今日天子御使的青睐,那是几辈子修得的福分。
唯有老鸨待我如常亲近,大约秦继说了什么,她的态度愈发谦恭,笑脸上的褶子也比平时能多夹死几只苍蝇。
一片喜气腾腾的氛围,仿佛我是真能交上大运,从此飞上枝头。甚至还有人断言,秦继会娶我为妻。我听了,只一哂。
欢天喜地也不过半月,一顶青软小轿就摆在我面前。轿前的婆子虽客气笑着,腰没弯下分毫:“苏姑娘,秦老爷请你过府一叙。”
秦府是扬州城的典型世家,群屋连绵,假山秀水,书香清贵,内蕴风骨。我想起现在的苏府虽然断壁残垣,但以前或许也有些微这般的风光。
秦老爷看着很是和蔼,披着一件苏绸衫,躺在榻上翻书。婆子将我带进屋内,他才起身先邀我品茶,接着带我在后花园转了转,吹风赏景。
秦老爷脸上除了温和其他什么也瞧不出来,我陪他逛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我看你是不错的,难怪继儿连我的话都不听,硬要纳你。他从小固执,我也不忍心拆散一对好好的鸳鸯。”
闻言,我愈发低头,笑得含蓄。
接着,他又说道:“不过可惜了,苏姑娘的算盘没打好。”
我心底波澜不惊,仿佛早料到一般,淡问:“哦,我哪里做错了?”
秦老爷一笑,眯起眼像只老狐狸,看着我道:“苏姑娘错在蓄意攀枝却弄巧成拙,特别是在巡抚大人眼前演了这么一出。继儿初入官道,不谙官场,得罪过许多人。苏姑娘身份尴尬,继儿和你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弹劾他流恋风月,****不正的折子如今都已递到圣上案前。这直接关系到继儿的前途,可不算是小事。”
我气得手开始颤抖,却还是笑着:“那又如何?”
秦老爷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圣上喜欢继儿除了看重他的治国之才,更欣赏他有读书人的洁身自好,两袖清风,这才委任他天子御使巡按之职。若是出了这种天下皆知的丑闻,继儿的名誉受损,他做官大概也到头了。”
见我默然,秦老爷淡淡看着我,语重心长:“继儿三天前便收到皇命上京,半年前我也已经替他说好了亲,是陈公的女儿,门户相当。好孩子,你若真对继儿有情,就应该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