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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974年,中国国内不仅是轰轰烈烈在掀起全民投入的“批林批孔”运动,还发生了一连串的敏感事件。如春天的时候教育界针对黄帅事件生发的“黄亚卓事件”,以及“马扶林公社中学学生张玉勤自杀事件”;西沙群岛军民自卫还击南越伪军扞卫祖国领土主权的战事;被打到了的邓小平突然复出率团去了联合国出席联合国特别会议,并作重要发言;到了夏秋时节,周恩来总理重病住进了医院,******即而委托王洪文主持中央日常工作,这个上海造反派头头一家伙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中国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二把手;紧随着社会上便涌动起汹汹的一股批“现代的大儒”潮流,并随之而来又开展起“批儒评法”运动;进入九十月间,中央忽然举行贺龙元帅追悼会,为在文革中受迫害而死的贺龙元帅平反恢复名誉;而后又传出******提议邓小平出任下一届国务院第一副总理的消息;再之后不久,****中央便发出即将召开“四届人大”的通知,并传达******的最新指示“现在以安定团结为好”。

然而,尽管国内社会生发出了这么众多的一连串政治敏感事件,各种各样的传闻和言论都有,扑朔迷离,令不少干部群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不知我们的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一时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去站好政治的队。但周亚明躲在了潇水之畔的狮子矶砖瓦窑厂里,却恰似进了保险柜,无风无浪,无灾无虞,安稳得很。他觉得,国事天下事原本就是那些大人物,那些政客们搅动的局,不是小百姓们过问得了的,他自省自己就是一个落难落魄的小百姓,如今得此安稳的境遇,复何他求?他想,古代大诗人陶渊明曾说过“寝迹衡门下,邈与世相隔”,又说“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现在借来形容自己,不也贴切吗?他还真有那“寻得桃源好避秦”之感呢!

只是没多久,刘洪远这一浑小子与狮子矶的秀秀妹子竟闹出事来了,弄得他爸爸刘师傅下不得台,还殃及整个窑厂不得安生。原因是这么的:洪远与秀秀相好的事其实早已传开,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秀秀的爹娘也已知晓。对于女儿与窑厂的小刘相好,秀秀的爹柳春成并不认为要不得,他的看法是,自己模样平平的女儿配上秀气的瓦匠小刘,应该不算吃亏,而且这个小刘看起来人也聪明灵泛,何况还是个见义勇为的良善小伙子,救过自己小儿子的命呢,只要小刘真心对女儿好,就行。不过秀秀的妈妈却有点不放心,她说她看这个小刘已很久了,总感觉这小子飘飘浮浮,不实诚,像个花心萝卜,不像同在一起做瓦匠的那个小周那样沉稳踏实,又有学问,知书达理,人也俊俏。可是春成说:“我也知道小周要比小刘强,可人家又哪会看上我们的秀秀呀?你没听说啊,小周已跟芹芹好上了,人家那是郎才女貌,又都有学问,才真叫般配呢!”秀秀的妈妈说:“我也并没说要小周配我们的秀秀,我只是说小刘不实诚,人漂浮,总对这事不放心。”春成对老婆说:“既然不放心,那么我们就再观察一下,你也打打女儿的招呼,稳重一点,别上人家的当,反正她还小,别急着就找对象的。”老婆同意丈夫的意见,她对丈夫说:“好,我今儿就就个机会,跟秀秀好好谈谈,打她的招呼。”

一定是秀秀的妈跟秀秀说了什么话,还可能话说得过重了一点,因为几天过后,事情出来了:洪远和秀秀私奔了,跑了!而且跑的时候,竟然连亚明都被瞒过,蒙在鼓里,事先一点儿迹象都没察觉。那天白天,大家都在一起做瓦,晚上吃晚餐的时候以及吃过晚餐之后乃至上床睡觉,洪远都没暴露出一点要跟秀秀外逃的迹象。那晚,亚明和那两个中年瓦匠都睡得很沉,第二天早晨,不见了洪远,大家还以为这小子八成又跑出去贪玩去了,大家都说懒得管他,随他去。直到快到晌午时分,秀秀的爹娘找来瓦厂棚子问亚明等三个瓦匠,说“你们知道刘洪远究竟上哪去了吗”的时候,亚明才开始意识到事情或许不对头了。他赶快和秀秀的爹娘一起来看洪远的衣物行装,这才发现,洪远的背包、衣服、平常用的日常用品洗刷用具都不见了。再问秀秀的爹娘,秀秀的爹娘便告诉说,秀秀今早也早早的就不见了,一个上午都没回家,问村里平时跟秀秀玩得来的几个妹子,这才从其中的一个妹子口里套得一点信息。那妹子说,秀秀因为爹娘说她年纪还小,不太同意她这么早就跟刘洪远谈爱,为了能跟刘洪远在一起,她想和刘洪远私奔,跑外地去。秀秀的爹娘一听,赶快回自己家来看秀秀的东西,一看,果然秀秀的东西都不见了,大吃了一惊,于是,夫妻俩赶快又跑来瓦厂找周亚明等瓦匠问讯。

小瓦匠刘洪远拐跑了狮子矶的妹子秀秀,而且还是柳春发大队长的侄女,这事可大了,名声损毁得还得了?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在狮子矶村里的上空爆炸呀!立马大队在狮子矶生产队的配合下,将周亚明等剩下的三个瓦匠控制起来,并命令窑厂暂时停工。三个瓦匠同时被带到大队部接受调查,柳春发大队长亲自出面一一讯问。两个中年瓦匠如实的回答说,他们平时就跟两个青年人没过密的交情,对于小刘和柳秀秀谈爱的事,只看见有这回事,但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要问,你们可问问小周,小刘小周他俩关系很好,或许小周会知道。柳大队长于是就把周亚明作为重点突破口来讯问,他对亚明说:小周呀,窑厂里的工匠我最看得起的就是你小周了,你不仅事做得好,还是原来驻点的工作组黄晓阳组长同学的弟弟,黄组长临走时还跟我打过招呼,要我好好关照你。所以我希望你也把我看成好朋友好兄长,如实的把刘洪远的这个事告诉我。

柳大队长在狮子矶对亚明的关照,亚明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可是刘洪远这浑小子昨晚与秀秀私奔外逃的事,他是真不知晓啊。他现在除了口里狠狠地骂刘洪远这小子浑,真不是个东西以外,还真是无法回答呀!柳春发大队长对亚明的回答很不满意,认为他在有意包庇,当一再问不出个结果后,便生气地说:“小周,你既然这么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更没给黄组长面子了,我只好把你送公社处理了啊!”

亚明一听要把他送公社去,连连叫屈,同时又以理说服柳大队长:“柳大队长,我是真不知道呀!你就算把我送你们县里,送公安局去,我也还是不知道啊!而且这私奔也是他们两厢情愿的事啊!你就不想想,就因为这事,你把我这毫不相干的人送公社,把事情闹大了,这于你,于秀秀的父母,于秀秀有什么好处呢?我建议你去问问芹芹吧,秀秀和芹芹两姊妹蛮好,这你做叔叔的也应该知道,或许她能知道一些情况啊!”

被亚明这么一说,柳春发想想也对,就因自己的侄女跟一个外地的小瓦匠私奔这事把小周送公社,岂不会要让公社领导说笑话,还要闹得满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以及自己一大家子的人脸还往哪里躲啊?于是他立刻改变主意,一方面打发家里的人去公社编织厂把芹芹叫回来,另一方面,派人去都庞岭把刘洪远的爸爸刘师傅请来,找他要人。

芹芹很快就从厂里回来了,但她也同样事先并不知道秀秀和洪远要私奔的事。现在听说秀秀跟洪远跑了,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两个家伙这么不省事,尤其恼火刘洪远这一浑小子鲁莽,没脑筋,好好的一场恋爱,给弄成这样尴尬没面子。她知道,二满满两口子其实又没怎么霸蛮不允许。好笑的是两个家伙还真不懂事,太天真,就这么出逃,两人都并没什么好本事,洪远又那么的漂浮不实诚,一心只想贪玩不肯下力气做事,离开了家庭的经济支柱,两人怎么过日子呀?当听说三满满为这事还找了周亚明的麻烦,她便很生气了,差点要骂三满满混蛋了。她跟三满满说,秀秀跟了刘洪远私奔了,这关人家周亚明什么事啊?你找他麻烦干什么啊?柳春发摇摇头说,我哪是要找他麻烦哪?我是以为他们俩关系很好,刘洪远要带秀秀走,该会事先跟他有过商量,他或许知道刘洪远和秀秀现在在哪里,所以我就吓吓他,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现在我已经把他放回去了,另叫一位瓦匠去都庞岭请刘洪远的父亲了。

芹芹又说,去请刘洪远的父亲来倒是对了,但我估计他父亲也不一定事先知道,当然请了他来,可以要他出面帮着把秀秀她们找回来。但是这事动静不宜弄得太大,弄大了对秀秀对我们都不好,毕竟他们是在自由恋爱,并没犯法,只是私奔不对。一旦找回来了,我们也不要怎么样,好好教育,好好劝劝他们,以后不再做傻事就行了。

柳春发没想到这个并没比秀秀大过太多的也是他的侄女的芹芹,竟这么懂事,还能头头是道地说出这么一大堆他事先也没能想到的道理来,真让他刮目相看了,他高兴地说:“芹芹,你让三满满看到了读书的强处哟,你看,你读了这么多的书,就比秀秀明理晓事得多了,考虑问题甚至比我这做满满的还要周到呢,难怪你厂里党支部看好你,叫你小小年纪的就这么早入了党。行,就按你的意见办。”

芹芹从三满满那里出来,便立即前往瓦厂棚子看亚明。那两个中年瓦匠中的一个被柳春发大队长派去都庞岭叫刘师傅去了,另一个因大队宣布窑厂暂时停工,便收拾东西自回家去了,瓦厂棚子里现如今就只剩下亚明一个人在。亚明见了芹芹,只是摇摇头好笑,并无言语,一副很情绪无奈的样子。

芹芹笑着说:“哟,这就蔫了呀?”

亚明没好气地答道:“不蔫了还能怎样?窑厂也被勒令停工了,我也差点儿就让你三叔送公社了!”

芹芹自己动手搬一条粗凳面对面的就坐在亚明的面前,依然灿烂地笑着,看着亚明。亚明则微躺在床上,背腰和头枕着被子和枕头,两手反操着后脑勺,目光注视着厂棚茅草顶。

芹芹好笑地看了亚明一会儿后,这才又说:“算了吧,你也别生气了,我来时已跟我三满满说好了,他说了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而且我三满满已派人到都庞岭去找刘洪远的爸爸了,希望他能把秀秀找回来。”

但亚明还是有点生气,他说:“我说你三叔是不是有点脑子进水,我不过是一个在这窑厂做工的人,洪远和秀秀私奔,这是洪远跟你们一家子之间的怪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呀?他居然威胁我说要把我送公社呢!”

芹芹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那不管怎么说,可还是我三满满哦,难道你还要我帮你去狠狠地骂他一顿不成?再说,他当初也还不是病急乱投医呗。现在经我一说,他也没有要找你要人的意思了喔。好了,就这样吧。既然今天已停工了,那你也就休息这一两天吧。现在我陪你去河边走走去?”说罢,她便一把将亚明从床上扯起,不管亚明乐不乐意,牵起亚明的手便向棚子外走去,走向村外的河湾。

时已中秋过后了,且又是下午稍后,夕阳西下,红彤彤地烧红了西面的半边天,远山横亘,只见暮霭沉沉,红云堆砌,一片的壮阔。然近处这边的潇水河却是风凉气爽,碧空浩瀚,白云徜徉,河堤上或河堤下隔三差四的有一排老柳树,甚至有一两株斑驳的古槐古樟伫立在秋空下,让风儿拂着梢儿轻轻摇头晃脑,将倩影投放在河边的碧波里梳洗。河堤不高,最高的地段不过两三米,低的地方可能还不足两米。这段河道至此虽然转了个大弯,但河面开阔而舒缓,夕阳斜照下,微波不惊,畅快惬意,悠闲自在,江水半是湛蓝半是橘红,美丽极了。更是偶有江鹭几只,“咕咕”地叫着翔在江面,忽又落于江渚或河中央突出的汀上,风光情境,煞是愉悦人心!

亚明可是好久没有工夫来江畔闲散踱步了,天天从早到晚地在瓦厂棚里与洪远等几个瓦匠作伴为伍,机械地重复着不止千百次相同的动作,整个人儿都快要成为一架没有思维只有动作的机器。这个下午幸得洪远和秀秀的事儿,弄得赚了个清闲,得有机会让芹芹陪着来到这河堤上漫步。当此之际和芹芹手儿相牵双双漫步在这河堤上时,他似乎才忽然感悟到,难怪洪远那浑小子不想崭劲做工,一心只想贪玩好耍,是因为有这等好景致,有这等好时机,让清风作伴,河柳相依,在蓝天白云与夕阳的衬托下,身边一位美丽的姑娘纤手相牵地陪着,慢慢地消磨着时光,享受着风景,这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快感,人间至乐,人生至幸啊!何如比及成天地玩泥巴,机械地做工呀?这连没读过几句书的浪荡子刘洪远都懂的道理,都能勘悟的人生,他周亚明却如何都不懂啊?实在谬哉,谬哉!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早前读过的戴望舒的那首意境缠绵的诗歌《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

两人走了没多少步,芹芹忽然问亚明:“小周,你如何看待洪远和秀秀?”

亚明从缠绵的遐思中收回眼光,看一眼芹芹,反问道:“你是要我从哪一方面来说呢?是说他们是否般配,还是有无结果?”

芹芹答道:“两方面都说说。我听听你的看法。”

亚明想了一下,却又不想作评论了,他说:“这不太好说吧,我们都还很年轻,似乎都没谈爱的经验吧。”

芹芹说:“这不一定要自己有谈爱的经验吧?就凭我们都这么大了,见了不少事,也懂得了很多道理这一点上看,我现在觉得他们俩不会有美满的结果。”

亚明说:“哦,你这样认为?”

芹芹笑了笑,答道:“我也说不出太多的理由来,所以想问你。我只是感到他们这次太鲁莽,太没脑筋了,同时我还一直老觉得洪远是一个浪荡花公子,不实诚。”

亚明说:“洪远浪荡,花心,不实诚,这是真的,但他也实在是年轻,等慢慢老成了,或许不这样了。”

芹芹“扑哧”一笑,抬头望了亚明一眼说:“小周,可你也并不比洪远大多少呀!”芹芹接下去想说你却并不花心浪荡,但话到嘴边时,又吞回去了。

亚明回答说:“我不比洪远,他家庭条件好,爸爸能赚钱,不用他操心家里。”

说着,两人已来到了一个河湾处,滩涂上有一片沙滩,临水的地方还有几坨大礁石突出的矗着。亚明信步走下河堤,芹芹紧随着他,两人一起趟过沙滩,走向礁石。亚明先选一块礁石坐下,芹芹随后也紧挨着他坐在一起。两人看着江水,看着江渚中偶尔落下的一两只白鹭,非常的赏心悦目。

停了一下,芹芹又问亚明道:“小周,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吗?”

亚明回过头来,瞥了芹芹一眼,四目一对,忽又回过头去,仍像是在一味的看着悠悠流泻的一江清波,没作声。他此刻似乎诗兴大发了,弯腰拾起礁石下方一根枯枝,信手就在礁石下方的沙地上写出一句诗来:

“最是夕阳斜照好,一抹江景半边红。”

芹芹欣赏地赞美说:“哟呢,你的诗写得真好,真韵味哦!”

亚明笑笑,没做声,又用自己的一只脚将沙地上的诗句抹去。

芹芹来不及阻止,诗句已被抹去,她便不解地问:“写得这么有意境,这么好,为什么要抹掉啊?”

“乱画的,有什么呀?”亚明浅浅地笑笑。

芹芹不再跟他说诗句的事了,再一次追问他家里的情况说:“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吗?小周。”

亚明在芹芹的一再追问下,只好说:“我家没什么好说的,穷地方,苦家庭,目前就一个妈妈,一个妹妹在家里。”

“嚄。”芹芹没想到亚明家就这种情况,她连忙安慰亚明说,“那也没什么的。地方穷,家里苦,只要你和你妹妹争气,好好努力,就能改变的。”

亚明微笑地回望芹芹一眼,点点头说:“嗯,谢谢你的鼓励!”

“你的家乡叫什么地名?”芹芹又追问道,“在哪呢?离我们这里有多远?”

亚明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讲了,只是讲得含糊一点。他说:“在湘南,离这里远着呢,你不会知道的。”讲完这一句,他朝芹芹又笑了笑,然后巧妙地把话题引开去:

“我来你们这里快半年了,感觉到你们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呢!”

芹芹笑着回答说:“是吗?好么?我怎么好像没什么感觉呀?”

亚明也笑着说:“那可能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也可能是你走的地方太少了,不知道还有很多比你们这里差的地方。”

芹芹又是一句“是吗”,然后接着发起感慨来,她说:“我倒是认为人不一定要生在一个好地方,主要的是一家人和睦,有亲情,相亲相爱,这比什么都重要。”

亚明已大致知道了芹芹家里的一些事情,便想芹芹这会儿一定是想起了自己家里,想到了父母的不和睦,才发出这番感慨的。他同情地看了看芹芹,说:“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一些事,你父母的关系就真没办法调和吗?你们做女儿的为什么不去尝试作作努力呢?”

“没用的,我们做过很多的努力,都失败了。有时候,我真想离开这个家,永远永远的离开好了。”说着说着,芹芹感伤地流泪了,低下头去不再往下说了。

现在轮到亚明来安慰芹芹了,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这样,芹芹,其实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只知自己,不知别人罢了。”

“可能是这样吧。”芹芹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接下来说,“那你家里有本怎样难念的经呢?”

亚明笑了笑,说:“你怎么又说到我的家来了呀?”

“因为你一直还没告诉我你家里的具体情况,我很想知道哦!”芹芹笑着。那笑靥非常好看,灿烂,迷人,一笑嘴角就微微的向上翘着,两腮就漾起一对浅浅的酒窝。

亚明为之心动,但他克制着自己的激情,丝毫不让在芹芹面前流露出来。他只是回答芹芹的话语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很穷很苦,目前在家的只有妈妈和妹妹。”

“你妹妹多大了?一定很漂亮吧?像你?”芹芹笑态依然灿烂如花。

“我妹妹年纪和你差不多,她确实很漂亮,过去在学校里,现在在老家,都是百里挑一的漂亮。”

提起妹妹亚君,亚明心里忽然一阵阵揪心的疼,不再高兴得起来了,更不想往下说了,于是立马改口说:“不说这些了,我们说点别的吧。”

从亚明的话中,也从他的神色中,冰雪聪明的芹芹感受到亚明心中隐藏着极大极深的秘密,她很想得到解答,却又一时无法了解得到。她知道,目前她还无法得到亚明的彻底的信任,必须有待日后。于是,她也知趣地打住,不再追问下去,改个话题试探说:

“小周,以后我可不可以不再叫你‘小周’,就直接叫你的名字‘亚明’好了?”

亚明说:“为什么不可以呢?我还不是跟着洪远和秀秀她们在叫你的名字么?其实一个人的姓或他的名字都一样,只在代表着这个人,或者换句话说,是起一个符号的作用,用来在人群中辨别他罢了。”

芹芹说:“这不一样吧,叫人家的姓显得生分一点,直接叫名字就亲近亲切多了。”

亚明这想了想,也便觉得对,他说:“嗯哩,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我今后就叫你‘亚明’了!”得到亚明的同意,芹芹很高兴。

“行,那我也谢谢你拿我当好朋友了!”亚明也又笑了。

两个年轻人就这么在这河湾沙滩边的礁石上,坐了很久很久,夕阳早就完全落下了西边的远山后,天色已然灰暗朦胧起来,江水也不再半边红半边蓝了,变得一汪的深邃渺茫,滔滔地向远处流溢开去。而且已是很长的年月了,潇水河不再作为湘西南地区的重要水路运输线,因此即使在平时,除了偶有两三起从上游放下来的木排或竹排之外,几乎看不到船只的踪影,何况这又已经傍黑了,连江鸟和乌鸦都已经“咕咕”、“呱呱”的在岸边树上叫着归巢了。然而,两个年轻人都很有些依依不舍就这么离去,似曾还有很多很多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芹芹说:“亚明,我们再坐一会儿?”

亚明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江水,再向远看看远山,说:“算了吧,你看天色这么晚了,江边也凉了。起身走吧!”说过这一句,他率先立起身来,同时把手伸给芹芹,示意她也跟着起身。芹芹抬头望一眼亚明,眼神里流露出流连,含情脉脉地,慢慢地扣住亚明的手,立起身来,再傍着亚明一起跳下礁石,走过滩涂,上了河堤,双双牵手回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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