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血染离愁炎凉三秋
成功了!
我扑过去拥抱住了璃灵,欣喜涌来,欢乐成了一团。伙伴们都擦了擦汗,一幅神采奕奕。片刻的歇息之后,璃灵突然说,“浅语……”
欢乐的气氛戛然而止,空气凝固在那一刹那。“我要去救浅语。”璃灵冷静地扔下一句话,转过头向若瑟修族地跑去。一丝乌云漫过我的心间,我思考片刻,披上隐身衣,跟了过去。
………………
“原来是你——自投罗网。不过你很勇敢,让我钦佩。”阴冷的元首大殿弥漫着老元首怎么也捉摸不透的话语。浅语站在那里,旁边满是人。
“你应知道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老元首站起身,缓缓地从小桌上拿起一支纯黑色的魔杖,放在手心里来回抚摸。
“我当然知道。”浅语挤出一个冷笑。忽然地,从外面匆匆跑来一个黑衣的族兵:
“老夫人!匿血被劫走了!”
“什么?!”老元首惊了一下。浅语的嘴角抹过一丝冷笑。
老元首走下台阶,走到浅语身边,面无表情地对视着她的眼睛,然后背过身,“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魔法界三大禁咒吗?”
“当然记得。”
“若瑟修家族特有的索命术,一直是最大、也最神秘的禁术,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了吗?”
“所指之人魂飞魄散,即刻生亡,毫无前奏。——不过我同样知道,这是禁咒,历来使用它的人都终会遭受血光之灾。”浅语强装镇定地答道。
“哈哈哈哈……”老元首大笑起来,缓缓地举起魔杖,举高……举过头顶……“若瑟修禁……”
“啊!”浅语吓得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闭上眼。
“奶奶!你不能……”永夜闯了进来,“浅语到底有什么错,我愿意替她死。”
浅语转过头,望了一眼永夜,永夜转过脸,目光相视。浅语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刹那间,一些往事隐隐约约浮上脑海……一幕一幕地,却让浅语恐惧无比。
——传说中,人在临死的时候,生前的一切都会一幕一幕地上映,像一场场陈旧的电影,从灵魂深处浮出、远去……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浅语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再去想。没有人愿意死,没有人愿意看见死亡发生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抖落一抔灰土一样静得可怕地发生,然后在弹指之间快得可怕地结束。
永夜的眼睛转回来,望着老元首侧过去的脸颊;像是等了几百万年,她冷冷地转过脸来:
“出去。”
“奶奶!”永夜的眉毛纠住了。浅语只是低下头,不说话,良久,也只是抬起眼,望一眼永夜;永夜也悄悄望了望她。
“出去,永夜——你没必要干涉这事,”老元首的话没有任何味道,她或许觉得这话不够很,干脆说得明了了:“你不是已经有璃灵了吗?”
“奶奶(老夫人!)!”永夜和浅语几乎同时惊呼起来。“不……”永夜把这个字说了出来;不不……不……浅语的嘴唇呦与生俱来的紫色变得愈发苍白,像一个毫无血色但是仍然很美的木偶。
我是喜欢……他。
浅语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这句话,然而当这句话从她的脑中跑远了,她也既不愿、也不敢再去追。
他属于璃灵。
可他为什么……
奇异的话,闪烁变化的那么快,这比死亡更让她纠缠。老元首的眼睛盯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心脏。永夜无可奈何地缓缓站起,然后缓缓地挪着脚步后退,转过身,退到门口,又回了回头,然后咬了咬嘴唇,转过脸退了出去。
………………
“你跟我来。”老元首的话是对浅语说的。
浅语慢慢地站起来;老元首从宝座上走下来,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望着她,然后抹过一丝说也无法理解的微笑,转过身,扬起披风,走到宝座背后,用拿着魔杖的右手与左手轻轻向两边退……忽然,一扇浅语从未见过的、秘密的黑色石门开了。
“进来。”
黑色的石门骤开,一阵风吹来,夹杂着一丝恐怖,她走了进去,浅语也跟着走了进去,一声巨响,石门倾刻间关上了。
"告诉我吧,"老元首的话很平静。
"我不明白……"浅语的话有些胆怯。
"你一直在和我做对,不是吗?"老元首冷冷地笑了一下。"你们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对不起,老夫人。我不知道。"浅语想着如何找个借口逃脱,但事已至些,她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理由。
老元首还在走,浅语也跟在那里像个无目扡的木偶。忽然间,她们已来到一个铁质的囚笼前,很显然这曾经是用来关逆血的,可是现在已经被冲击得变了形。浅语明自,她的计划已经成功。在她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陈旧的书。
“算了吧,”一个苍老低沉的男音响了,浅语下意识地回了回头,那本巨书立刻悬浮起来,“她只是个孩子。”
“别忘了——你已经无权干涉若瑟修内政了。”老元首狠狠地把一挥魔杖,巨书立刻失去平衡,摔在地上。“阻止我的计划的人,都将受到致命的惩罚。”她轻而易举地用魔杖在一个旧烛台上点着了一丛蓝色的火焰,把阴暗的密室照得一片幽蓝。
“我可以立刻杀了你,”老元首微微一笑,“但我不会那么做——如果我将你囚禁在这里,你的人一定会千方百计来救你,不是吗?”
浅语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远处…………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地响起。
“听,他们过来了。”老元首的眼神足以表示出这句话,她手中不由握紧了魔杖。
“奶奶!”一个听起来似乎很乖巧的声音响了。紫发的璃灵急匆匆闯了进来。老元首分明看见了,但见是璃灵,故意别过脸去,熟视无睹。
“奶奶……”璃灵像是鼓足了好久的勇气,终于开口说,“放了浅语。”
“你认为我会吗?”老元首举起魔杖,“你们是一伙的!——你们的身上有标志,不是吗?”
璃灵记起来了,是那天她把标志给了浅语,让她随机应变。
忽然地,浅语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措,她将若箫的竹木标志扔向那从火,飞快地说了句:“报之一炬!”
火熄灭了,竹木也已化为灰烬,没有了蓝光,狭小的密室再一次黑暗如初。
“快跑!”璃灵拉起浅语的手,绕过老元首,朝着密室后门跑去——璃灵已经知道,这个密室有两个门——一个通往元首大殿,一个通过胡同进入悬想室。而那条胡同,璃灵刚刚走过,再熟悉不过。她们二人手牵着手飞快地朝小胡同奔去。
黑洞洞的空气,只剩下几个人的心跳;黑暗中没有一丝光,寂静的可怕。前面是高高的台阶,只有遥远遥远的,一丝飘渺的微光。这场面就好像希腊神话里那个为了救情侣而只身前去地狱的人,与情侣一起手牵手逃离地狱一样。
“若瑟修禁咒——死亡之术!”一声恐怖的喊声划破天空,黑暗里顿时闪过一道阴森的绿光。刺眼、可怕,照亮了璃灵的脸,把老元首那本就苍白的脸照得铁青。紧握着的温热的手,刹那间变得冰凉。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如果说这之前有前兆,那或许就是在元首大殿里站在永夜身边,浅语做的最后一次回忆了。
冰冷的身躯轻轻地向璃灵的身上侧了过来,白皙的面庞倒在璃灵的臂中,还带着几分美好。那本就紫色的薄唇变得语法苍白,眼睛还是睁着的,可已经变得夜一般漆黑和空洞,空灵地望着她——这就是她的好姐妹,而杀死她的好姐妹的,是她的亲生奶奶。世上最痛苦的事,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死在自己的另一位好友,或亲人手里。
这一切太仓促了?璃灵无法接受。她轻轻抱起浅语冰冷的身躯,她想把她背走,可她做不到,浅语好重啊。
为什么要那么傻,你完全可以不去救诡零。为什么不见风使舵你完全可以告诉老元首一切让她放了你。尽管这些,我都不愿让它发生。
为什么要让我亲眼看见这一切!璃灵的嘴唇扭曲了,眼里从开始的难以置信,变得含满了愤恨的泪水。
“奶奶,我恨你!——”璃灵转过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眼睁睁地看着浅语离开她的怀抱永远地平静地睡在地上,转过身逃离了密室。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来这里,那样,她知道不用亲眼去看见这一切。
眼睛能看到的,不一定是愿意看到的。世上最痛苦的事,是那些你不愿意看到的,全然摆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