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感激你!”本瓦萨克握住我的双手喊道,“这恰恰是我所希望的,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对我施与如此多的恩惠。你将我灵魂中的一付重担接受了。”
“我请求你不要抱有过大希望,因为我无法保证能将你的愿望实现。不然你的失望会更加的苦涩。你对你兄弟从喀土穆返回家时要走的路线了解吗?”
“不,先生!”
“就是说,你对他究竟是顺着尼罗河水路顺流而下,还是随商队走陆路毫不知情吗?”
“我不知道。这在事先是没有办法确定的,因为他只能视当时情况而定。”
“尼罗河水路安全度会高些。而路经巴尤达和阿特木沙漠的商队路线,危险就会增加几分。你兄弟做的是什么的?”
“和我一样是向导。”
“还做其他的吗?”
本瓦萨克犹豫了片刻,借着说:“我能够信赖你吗?算是进行一些违禁的交易吧。”
“嗯!我得知道以后才会回答。”
“我说的是木乃伊生意。”
“这与我没有关系,因为我不是官府的警察。”
“那我就能够告诉你,我的兄弟还顺带着经营走私木乃伊的生意。”
“你也是如此吧?”
“先生,”他微笑着说,“不要问了!我是一个老实的人,还没有占过其他人的便宜。在木乃伊的问题上,我只是与官府的意见不同而已。”
对这个绝妙的回答,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走私木乃伊不是非常危险吗?”我接着问。
“当然,任何人要是被抓住了,那是非常糟糕的。”
“那么,经营这种生意的人全部是既勇敢又谨慎的人了?”
“没错。胆小而且不谨慎的人是不会去走私木乃伊的。”
“你的兄弟拥有这样的品格吗?”
“绝对具备。”
“那么,我猜,他在旅途中决不会将这一点忘记的。他一定会选择一条对他最安全的路线。你兄弟的名字?”
“哈费特·希查尔。”
“你将他派去喀土穆做什么?”
“到我的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巴亚德那里取钱。”
“是什么钱?是生意上的红利吗?”
“不。是他向我借的钱。”
“你的朋友是个老实的人吗?以名字的角度上看,应该不存在问题,他名字的意义不正是诚实的巴亚德吗?”
“噢,他的确是诚实的化身。”
“巴亚德向你借了多少的钱?”
本瓦萨克又犹豫了片刻。接着他说:“我昨天就对你说过,我并不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贫穷。我们这里的习惯是这样,全部有产者都不得不将自己的富裕隐藏。我将15万皮阿斯特借给了巴亚德。”
依照当时的比价,这等同于三万马克,这数目对埃及人来说是非常可观的,再说他仅仅是一名洞穴向导而已,因此我吃惊地问道:“你可以将这么多的钱远借到喀土穆?你肯定对这位商人非常地信赖。你与他相识有多久了?”
“六年。”
“你将钱借给他钱是在什么时候?”
“五年前。”
“也就是说,只认识他一年而已?你是否太轻率了?”
“不,他的介绍人,是一个每句话全部与《古兰经》文一样完美的人。”
“这个人是谁?”
“忠诚的苦行僧,”本瓦萨克回答道,“他昨天和你们一道来了艾斯尤特。”
“嗯!对他我无话可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个苦行僧。不过我之前也见过一些苦行僧,他们就好像老顽童一样。”
“是有这样的,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位苦行僧的德行、虔诚和可靠是毋庸置疑的。”
“就是说,建议你将这么多钱借给那个商人的人是苦行僧。他用这笔钱经营了五年生意。但是为了什么你将钱又要了回来呢?难不成你对巴亚德已经没有信任了吗?”
“噢,不。我没有去讨过,而是他让一名信使带话给我,他已经不再需要这笔钱了,因此我才派我的兄弟去取回来。”
“但是希查尔却没有回来!他真的已经到达了喀土穆吗?”
“是的。他从巴亚德那里得到了钱,接着就失踪了。”
“嗯!你的兄弟得到了钱,接着就失踪了。嗯,嗯!”
我沉思地对他打量着。本瓦萨克等了一会儿,问我:“你在低喃。这是代表什么?你的面孔也变得认真起来。你在思考什么?”
“我在想待客之道。”
“这和我兄弟的失踪有什么联系吗?”
“关系十分的密切。你将这么多的钱借给商人,我认为,他为此是非常感激你的,你们是他十分要好的朋友。”
“没错!”本瓦萨克赞同地说。
“巴亚德肯定对你的兄弟进行了款待吧?”
“正是如此。”
“希查尔是突然消失了还是离开了那里?”
“离开了那里,不过没有回到家乡。”
“搭乘的什么船?”
“这我不了解。”
“或者是与哪个商队同行?走的哪条沙漠路线?”
“这些都不清楚。”
“这些情况令我心怀疑虑。在我们西方国家,不存在这种待客方式。我们那里人们要寻找一家旅馆住进去,并需要付相应的房费,而在你们这里却截然不同。在这里是借着人们的好客,而且人走得距离越远,待客之道就越显得尤为重要。在南面的喀土穆,待客的主人所承担的义务与开罗相比还要大。在那里,客人告辞时,主人一定会送上一程。主客的关系越为亲密,送行的路程相应也就越长。这个商人巴亚德对你是无限感激的。你将这么多的钱借给他,他因为这笔钱而发了财,令他有能力将金钱还给你。你的兄弟到他那里去,在他家吃喝,在他家住,接着一下子就离开了,而巴亚德对于他的离开却毫不知情?对此你没有什么想法吗,本瓦萨克?”
他惊讶地望着我的脸。
“先生,我没有很对,你们弗兰肯人非常的聪明。你仅仅是提了几个问题,就将之前从未考虑过的想法引了出来。”
“这肯定不是没有道理吧?”
“是的,这确实有理可寻。那个商人对我的兄弟进行了热情地接待,可是待客之道理应还要求他热情地为他的客人送行一段,我却没有想到。”
“关于如何送走你的兄弟巴亚德并没有提及,这就使我理所应当地对他产生怀疑了。或者他是一个坏人,而且了解你兄弟的去向;或者他将待客之道藐视了,从而该对发生的不幸承担间接的责任。”
“安拉,安拉!又有谁可以想到这些呢!先生,我的心被你的话撕碎了。难不成我要对我为之投入巨大信任的人产生怀疑吗?”
“不管是犯罪还是疏忽全部是相同的,商人负有责任。被你派去对此事进行调查的那个人,在这方面值得信任吗?”
“是的,他是最可靠的人,苦行圣僧就是那个人。”
“啊!就是向你建议借钱的那个人?”
“正是!”本瓦萨克肯定地说。
“嗯,嗯!”
“你又一次开始嘀咕。这是不祥的征兆。难道你甚至对这个人也无法信任吗?”
“这个人在我来看,是没有可以进行犯罪活动的能力。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我不会把人间凡夫俗子的事情交给他去办。他仅仅在祈祷之中生活,对现实意识的把握是不准确的,特别是与犯罪有关的案件,那是必须经过复杂而秘密的方式才可以调查侦破的。”
“我应该派谁去呢?我找不到别的人。”我的这位埃及朋友低声说。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吗?”
“这是不可能的,先生,我的孩子们需要我的照顾,因此不能去。”
“你觉得这次旅行有危险吗?你是不是害怕?”
“不。使我留了下来的原因是事业。我丢失了十五万皮阿斯特,一定要再次赚回来。我必须对我的孩子和我兄弟的孩子进行照顾。我要是去了,担心会和希查尔一样消失。”
“这是理智的。有犯罪出现,而你要对它进行调查,那么他们一样也会让你消失的。”
“正是如此,先生!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我要是前去喀土穆,也会遭到谋害的,因为人们认识我,就算做什么,都会被人知道。而你是个生面孔,没有人知道你之前见过我。你有机会秘密地进行调查,也更有机会取得成功。”
“非常对,我重新声明,这个任务我接受了。不过我现在要仔细地想一想。虔诚的苦行僧在商人那里受到的接待究竟是什么样的?”
“就如同一位圣人般被接待。接待的规格如同是对待一个酋长似的。”
“他对失踪的事件是如何进行调查的呢?”
“完全公开。”
“这非常的不明智。他应该将自己进行伪装,装出对你兄弟曾来喀土穆毫不知情的样子。”
“可是这位老人无法做到这一点。所有的伪装对他而言都是罪恶。”
“因此办这件事,合适的人选并不是他。我推测,人家对他说,你的兄弟已经将应得的款额拿到手了。”
“没错,人家给了他。巴亚德还将收据给这位老人看了。”
“上面签字的是谁,是希查尔还是你的?”
“是我。我将字签在了上面,并盖了我的印章。我对我的兄弟做了指示,当拿到钱后,才可以把收据交出去。他已经交给了商人,说明他拿到了钱。”
“我认为不一定。要是人们从你兄弟那里偷去的呢?为什么他们不将钱给你送来,相反是通知你派人去取呢?”
“我认为,从喀土穆送钱到艾斯尤特存在非常大的危险,巴亚德对于这个风险并不愿意承担。”
“就算这样,我还是认为此事有些可疑。你之前说公开去调查是非常危险的,可是苦行僧这样做了。为什么他没有受到伤害呢?”
“原因仅仅是他是一位老人。”
“嗨!一个罪犯仅仅在意一个人对他是不是危险,不会在意他是不是虔诚。我不想对苦行僧进行怀疑,不过在我看来,不论他是不是有意都已经身陷其中了。假使他确实是无辜的,原因绝不是他的神圣,而是因为他的无知,才得以平安返回。他在那些人的眼里不足为惧,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智慧将罪行揭露。”
“先生,那么你真的觉得出现了犯罪吗?”
“我十分肯定。”
“那么凶手是谁呢?是巴亚德自己吗?”
“应该能够这样说。老人对你走私木乃伊了解吗?”
“是的。”
“他不认为这是犯禁吗?”
“我问过他,不过他说,《古兰经》里没提及这件事。”
“他时常谈到木乃伊吗?”
“不是。”
“也许这位虔诚的人,知道有木乃伊洞穴在哪里,可是不告诉别人。”
“大概。他云游四处,在整个尼罗河谷地还有为数不少的墓穴和洞穴未被人所知晓。”
“我听说,有人推测在艾斯尤特周边会有重要的帝王墓穴。”
“发现者大概将秘密保守了,不然我会第一个知道的。你认为苦行僧知道这样一个墓穴吗?”
“我猜是。”
“或许!有可能我要和他谈一谈。”
“不过不要说是给你提醒的是我。”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不过我能够将你去调查我兄弟的事情告诉他吗?”
“不。这个问题不可以让他察觉半分。”
“你依旧是无法信任他!”
本瓦萨克说得没错。我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内在的预感一直存在。不过我还是说:“我对他并不存有疑虑。不过这位老者会给我带来危险的。”
“危险?如此虔诚的人?”
“没错,本瓦萨克,他不过缺少凡世的聪慧。你本人说过,他云游各地,时而在这里,时而又在那里。他很有可能先于我前往喀土穆,因为这里我还必须等一个同伴。要是他先见到了商人,并将一个弗兰肯人要来调查你兄弟的去向告诉了他,我们可如何是好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白须老者置身事外。所以我要求你对他闭口不谈。要是你不答应,那就请把我的许诺归还予我,我与此事就再无任何关系。”
“先生,你为何这样想!”本瓦萨克惊讶地喊道,“我并不想冒犯你。你的要求,我全部会做到。我之前说过,我会为你一切必需的东西准备好。”
“这并不重要。我最需要的是一封给你兄弟的信,我要是找到他,能够交给他。你要在信中对他说,是你委托我去找寻他。最关键的是要有签字和印章。”
“这我立即就能办到。我的戒指上就有我的印章,别的东西这里都能够弄到。”
我拍了一下手。走进一个仆人,替我们将纸张、墨水、笔和印油拿来。本瓦萨克写了信,并递交给了我:“这就是你要求的东西,先生,不过还有一件你需要的东西。我不得不先出去一下,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这里碰面。”
“好,这期间我会待在这。”
本瓦萨克走了。在他在事先说好的时间返回来时,他将第二封信交给了我,上面的地址是喀土穆。
“只要你抵达喀土穆就将信交给他,”他说,“一定记住!这个收信人会为你提供最大的帮助。”
“他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这里仅仅留有他的名字。”
“这就够了。只要你提到这个名字,任何人都会将他的住处告诉你。你何时离开这里?”
“在我的同伴到来以后。”
“那在这之前我们还可以见面。你要是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说,你知道我在马布德什么地方可以被找到。要是我有话要说,请允许我对你再次拜访。不管怎样,我以后都会与你再碰面的,不论你是不是将我的兄弟或有关他的线索找到,我都欢迎你再回来。安拉庇佑你,为你将幸运的道路指明。请将我记住,你能够放心,我会一直记挂着你,即使我们的信仰不同,不过我依旧要为你祈祷的。”
我和善地做了回答,本瓦萨克便向我辞别了。我再次获得了新的历险机会!即将去找一个连苦行僧都没有办法找到的失踪者!一想起这个人,我确实有些为难,我不愿意去对这位尊严的老者进行怀疑,可是却无法将一种预感摆脱,感觉他或多或少同这件事情有关联,并不像向导刚才叙述的那样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