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返回营地,必须走过我躺着的地方。我想让走在前面的本卡萨沃先走在前头,然后我从后面攻击他,并一起准备好应付后面的丑八怪。但本卡萨沃行走时,眼睛却注视着地下,刚刚走了两步。就停住了脚步,愣在了那里。
“地上有东西,是什么呢?好像是一个人,他在偷听我们说话。快逮住他——”
他谈不下去了。他交谈的时候,弯下了腰想把我看清楚,而这个姿势恰到好处,我立即不误战机地向他的太阳穴上猛来一拳,把他拍到在地。随后,我飞速跳起身来,掐住他伙伴的脖颈,他说不出话来,扭动了几下胳膊和腿也晕了过去,我把他放到了小头领身边。
随后我把双手合在一起,放到口边轻轻地但清晰地吹出了“刮——刮”的声响,它和一只刚刚醒来的秃鹫的叫声相同,这是我向副官和军士发出的标志,让他们带着人马赶来。然后我又跪到地上,守住趴在地上的两个男子。我先解下头巾,用两个角塞住他们的口,把另外两头头系在一起,把他们的手紧紧的绑在身后。我刚绑完,立刻听到沙地上发出人行走的声音。我回过头去,一个影子悄悄移了过来。他也许是本尼罗,可是我也必须估计有其他的可能性,所以立刻蹿过去撞到了他身上,一手禽住了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摸他的衣服,想着他到底是谁。的确,他是本尼罗,我放开了他,问道:“你为何来了,怎么没有在那儿等我?”
他回答说:“我听到了信号。”
“下次务必要依我的指令办事,不听指挥是会产生可怕的后果的。你有力气担起一个人吗?”
“对的,假如他不是一个巨人的话。”
“恩,扛起这个人,跟我走!”
“他是谁?他怎么了?先生。”
“到时再告诉你,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
我扛起本卡萨沃,走在前头,本尼罗扛着丑八怪跟随我。开始时我们必须轻轻地走,走得越远,我们也就越没有什么忧虑了。我们到了法立德应该从上面下来的地点,把两个人扔到地上,等待他们来到这。我向本尼罗说了我偷听到的事情,他静静地听完后说:“你又一次搭救了我,我欠你的太多了。你现在打算如何办?还一直想利用计策打败杀人凶手吗?立刻就去进攻,把他们全部干掉,不是更好吗?我们可以在他们没有取枪的时候,就结束战斗。”
“这有可能,但我不想这样做。到至今为止,所有都很顺利,没有缘由突然改变决定。现在他们的小头领已经在我们手里,其他人我们也会捕获的。”
这个时侯我们听到上面有动静。我倚在石头上,仰望着夜空,看见士兵们一个一个从上面跳了下来。我等待他们走到可以听到的距离,才喊住他们,告诉他们我在这个地方,以免他们会在发现到我们时,喊出声音惊动敌人。他们很迅速就来到我们的身旁。他们的行动分外小心,虽然也有一点儿声响,但是不至于被营地的敌方听到。
“我们听到你的信号后,立刻奔来了,”法立德说,“我估计,你用计得胜的方法没有生效,所以叫我们来发动猛攻。”
“你估计错了,我的计策取得了成果。正如我所预计的,我们能不战而胜但如果你们不小心应付,我的计划就会化为泡影。这块有两个战俘。本卡萨沃,伊本阿西手下的小头领和一个打手。伊本阿西明天才能到这里。”
“哦?你把本卡萨沃俘获了?你是怎么做到的的,他的人都没有支援他吗?”
“就是通过你觉得不可能的计谋,以后你会明白一切的。穆斯塔法军士也和你来了吗?”
“是的。他和我一起出发,遵从你的命令,他已经守候在敌人营地的另一面了。”
“谁在那守卫?”
“你的赛里姆和两名骆驼士兵。”
“糟糕!你做了什么呀?这是有风险的!你不该冒险。”
“不是冒险。也许你认为,两个士兵看守骆驼不够吗?”
“够了。但我现在想的不是骆驼,就是没有看守,骆驼也不会逃跑的。我担心的是两个俘虏。”
“这你可以放心,赛里姆看在他们身旁。我了解他偶尔做傻事,所以没有让他跟来,不然他会误事的。”
“是这样吗!出于草率你没有和他来,你怎么把两个重要的战俘交给他去看守?这样做明智吗?但这已成事实了,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我现在通知你们下一步如何做。离近一些,我必须小声说话。”
大家在我身边围了一个圈子,“你们看见的这两个战俘,已经被捆了起来,并被塞住了嘴。他们现在迷失了知觉,但一会儿就会清醒起来。你们必须有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看守他们,这个人有势力,只要他们中有一人想逃脱的话,可立刻用刀杀死他们。另外的人跟我去敌人营地,他们很粗心大意,不会派岗哨守夜。营地在离这里大概五百步的地方,我得向你们描画一下。假如我们从这个地方出发,首先会来到井边,我、本尼罗和那两个俘虏以前睡在这个地方,最近那里没有人。再向前走是一块石头,猎奴匪的长枪就放在那里,他们是很粗心大意的,但却正合我意。它的右方,就是山谷的中部,是他们同伙在被绑架的女人周围扎营休息。骆驼在营地的后面。更重要的事情是取走他们的长枪,这不是很困难。敌人没有了长枪,也就如同在我们手心。因为如果我们围困了他们,他们用手枪和匕首是打不到我们的。为了达成这个愿望,你们把手中的长枪就放在这里,以防它们阻碍我们行动。我走在前方,本尼罗尾随我,然后是副官,其他人跟在后方。每个人都相距两步远。如果我匍匐在地上爬行行进,你们也要依照我的样子做,要防止一切响声。我取到他们的长枪后,将轮流的向后面递给你们,你们继续向后发,直到每个人手中得到三支或者两支。等它们全部到了我们的手里后,撤退时看我的信号,你们还是排队静静地返回去。以后的事情,我到时候会告诉你们的。”
我知道大家都听明白了我的话。临行之前,我挑中一人留下来看守俘虏和枪支。
秘密进军前往敌人营地,对大家来说这很明显比发起进攻更诱人,他们都尽力完成我下达的命令。我一定要说,如果期待他们在沙地上行走的声音,我一定得削尖耳朵才行。距离营地还有50步的地方,我开始趴在地上爬行。
我回头望时,看见本尼罗和随行的人也都和我一样在地上爬行。这些士兵悄悄地尾随在我的身后爬行在这星空之下,我感到很高兴。我们爬过了水井,这时我们更要分外小心,因为我们的右方就是那些睡熟的敌人。我最终来到了存放枪支的地点,我陆续地传给本尼罗,他再向后面发下去。等最后一支取走后,“现在离开。向后面传令!我一会儿过去。”我小声对本尼罗说:
“你不和我们走?先生,你去哪里?”
“去找军士,通知他们该如何行动。”
“越过敌人?先生,这是很危险的。我可以跟着你吗?”
“不可以,我现在还用不上你,你跟着我我会更加危险。你还是看着那些人不要做傻事!”
“我听你的你,先生。但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让我们为你担心。”
小家伙为我担心。他下达了我的指令,他们又井然地带着缴获的武器返了回去。我的确不想穿越敌人营地到另一面去,是朝后面走了一段,然后向着山谷的侧面,这里全是笔直高耸的岩壁。果然,猎奴匪们并不紧靠石壁歇息,而是在岩壁和他们之间留下一条空隙,我可以很顺畅地通过这个地段。走出营地之后,我又往前走,和军士会师,我大概也要走五百步那么远。走过五分之四的地方以后,我又传出了那个约定的信号,好让老军士明白是自己人,以免他们把我当成敌人而发生不必要的冲突。穆斯塔法立刻了解了我的意图,从对面赶了上来。
“先生,是你吗?幸亏你发出了信号,不然我们会把你当做敌人的。前面怎么样了?我们合适能发起进攻啊?”穆斯塔法低声问?
我向老军士说了我的想法,而后带着队伍和他向营地合拢,等到距离营地最多大概一百步的地方才止步。我让他们站一排,最右边的人紧依在石头上,然后大家向左站成一个圆弧形。在副官那边同样也是,我也将这样安排,让军士部队的左端和他右边最后一个人相对应,这样士兵就在敌营外端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埋伏圈,它的半径相当于水井旁的无法攀登的岩壁的两倍,猎奴匪帮谁也没有办法在这里逃脱。我下了指令,对所有要逃跑的匪徒马上开枪击毙。
我本应该立即回到副官那边,但是我想到了那些女奴们,想到如果真的开枪击毙她们,会引发她们的惊恐。这不但是可能的,而且大有可能会发生。假如她们真的乱跑起来,我们的人就会相当困窘了,因此我认为应该向这些妇女告知。我爬向营地,挑选费萨拉酋长女儿玛尔芭的帐篷为目标。
我一定要越过猎奴匪帮的中间才可以过去,幸亏我找到了一个空地可以过去。我感觉自己很幸运,安全地来到了这个帐篷附近。常理说各个帐篷前都应安置岗哨,可是这里依旧没人设防。
帐篷的门帘是放下来的。我掀起了一个边,仔细听了一会儿,听到有呼吸的响声,并且来自许多人。一个响动让我知道,他们中间有人在翻身,不一会又听到不断翻身的响动,还伴有轻轻的叹息。我猜想这是酋长的女儿,也许白天挨打的剧痛使她难以入眠。
我喊道:“玛尔芭!”,声音很小,但她能听到。没有人回答,我又多喊了几次,终于听到了一个细小的声音问道:“你是谁?谁在喊?”
“我是还你们自由的人。你过来,我要和你聊一聊。”
“自由?哦,安拉!你是谁?”
“不要恐惧,我不是猎奴匪帮的人。我是一个好人,是悄悄到营地来的,我来通知你,你们到黎明十分就要自由了。”
“你在撒谎!在这个山谷里,只有摧残我们的人,别人是无法解救我们。”
“我讲得都是实话,我一讲你就会明白的。”
“如果让我相信,你必须在先知的胡须面前起誓。”
“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是一个基督徒,基督徒是不起誓的。”
“基督徒?哦,安拉!你会不会是那个在穆拉德水井单身一人制服他的同伴和马拉夫、并且解救了俘虏的先生?”
“是的。你说对了。”
“我知道了,稍等,我就来!”
帐篷里显现了接连不断的磨擦声和穿衣声,伴随着细声细气的悄悄话:玛尔芭在唤醒她的女伴们。
“我在外面可能被人看见,在帐篷里面更方便些,能同意我进来吗?”
我从门帘下面爬了进去,坐到了门边。
玛尔芭请求道:“看在安拉的份上,你不可以进来,所有男人都不能进入女人的帐篷里。”
“对于这个规矩,今天一定要有个特例。我假使被发现并被抓获,就无法搭救你们了。”
“你很对,因为你是一名基督徒,所以我们也可以体谅你。告诉我们,你想搭救我们,确实吗?”
“对。我们发现了伊本阿西的行踪,有支部队已经围困了这个营地。等到黎明猎奴匪们醒来时,我们就开始进攻。”
“我父亲派你来的,对吗?”
“没有,是禁止贩卖奴隶的总督派我们过来的。刚才你叫我先生,有人在你面前提到过我吗?”
玛尔芭好像已走过来坐到我的身旁,因为我可以听出,她说讲话的声音离我很近。
“他们没有看到我在偷听。是在昨天,有很多男人来到我们这个地方,其中一个是土耳其人,另外是一个苦行僧。我们的营地驻扎在穆拉德水井旁边的棕榈林中我正依在一棵棕榈树旁歇息。他们来到我周围的地方,在讲述你。”
“他们都说了什么?”
“他们谈到,一个总督船长,命令他的副官找你,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我感到,他们都很害怕你。两个陌生人,讲了一些关于你的事迹,都是些令人恐惧的事情。”
“那你一定把我当成坏蛋了?”
“没有,先生,假如坏人说他人是坏人,那他说的一定是好人,如果他们还害怕这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个更好的好人了。”
“我是一个基督徒,你们会把一个其他信仰的人视为好人吗?”
“为什么不可以?费萨拉人不是你心中认为的那种木讷的穆斯林。在我们那里曾经来过许多弗兰肯人,他们都是这个信仰,他们都很有头脑,都是很好的人。而绑架我们的人却是穆斯林,到底什么样的人更好呢?”
“请你相信我,是基督教,基督徒反对奴隶制,他们是永远的爱的子女,提倡忍耐、宽容、怜悯和友善。猎奴匪们不但绑架了你们,而且还打伤你们。”
她不说话了,我听到了轻轻的咬牙切齿的响声,我知道我说到了她的痛处。
“我一定好好惩罚本卡萨沃和他的帮手们,他们不会跑掉了,就连伊本阿西本人也将被我们捉到。”我说道,“你们一定要在这里等他。几个随从和他留在了穆拉德水井,要潜伏在那里,从他的后方把你杀死。”
“据说,他今天将要到这里来,我将在这里等待他。”
“你要特别留心里班!”
“里班谁是?”
“他以前是个士兵,曾很长时间在苏丹王那里,他在那里学会了射箭的技能,能百发百中。不久前,塔卡雷酋长给猎奴匪帮一些毒箭。本卡萨沃拿走了自己的那份,其他的都给了里班,因为他是极棒的弓箭手,目前他就在伊本阿西身旁,他们想着用毒箭杀害你。伊本阿西说,一颗子弹也就只是让人受伤,而中了毒箭的人却一定会死。”
“这个人想法很好,我还得为此感激他。”
“干去吧,先生!就我听到的状况来看,你是为我们报仇的不二人选。你没有办法知道,我们忍受了多少苦,我已经不想说这些,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可惜这里很肮脏!假如能看到你的面容,我会相当高兴。你假使能把我们又一次带回我们父兄那里,他们将会热情招待你,并且费萨拉的子孙们将永远不会遗忘,是你使他们的妻女免受奴役的羞辱的。”
“我相信,你们会看到你们亲人的。”
“以及被害亲人的坟墓!你会把仇人交给我们的士兵吗?”
“这个问题我目前还无法作答,因为强盗们的命运不是全部掌握在我一人身上。我现在得离开了。我只能利用这不长的时间,前来通告你们,协助你们的人已经来到营地周围。否则一旦发生战乱,你们会受到惊慌而不知所措的。现在你们知道了事情的真实面目,我请你们一定要保持安静,这样以便于我的人达成他们的使命。”
“安拉万岁!强盗们再也不敢打我了。他们的皮鞭也不会再打我的人了。”
玛尔芭这句话说得很坚定也很快,好像这两个强盗的命运就在他的手中。我还问她们是不是有多余的火把,知道了在帐篷中还有两到三支,他们把火把交给我,我就离开了帐篷。我安全穿过了睡熟的猎奴匪们,又去找法立德。
我向他发了命令,让他带着军队按之前已经所说过的方法去进行安排。我、本尼罗和看守俘虏的士兵留了下来。
我们的位置处于山谷的一个拐弯处,所以我们即使点上篝火,营地的人也不会看到,于是我拿了一支火把,去看看我的两个俘虏。守卫说,他们没什么大的动作,我让把他们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掏出匕首,恐吓他们说:“禁止大声说话!谁要是敢喊一声,马上就会挨我一刀!允许你们讲话,但要小声。”
他们看着我。在这里见到我,这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把他们打倒在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