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三史”编辑工作终于接近尾声,营史、连史已全部上交,团史也只差最后的校对整理了,家旺感觉松了口气。这天晚饭后,家旺去办公室加班,赶写一份材料,走到大楼后面的路口时,忽然看见郝大姐的女儿郭小敏从上面跑下来,郝大姐在后面追,边追边骂。家旺原地站了一会,等郝大姐靠近身边时关心地问:“大姐,什么事啊,是不是小敏不听话惹您生气啦?”
“唉,这个死姨子,气死我了!”郝大姐步子慢下来,火气也消了一些。
“别急,慢慢说,看我能不能帮上点忙。”家旺关心地说。
“她初中不是要毕业了吗,成绩又不怎么的,我要叫个老师来帮她补习,她竟然不答应,还跟我吵,说考不上高中就去打工。”郝大姐气愤地说,说完又骂了一句:“还反了她了,简直无法无天!”
“哦,是这样,真让您费心了。不过我觉得凡事顺其自然为好,她要是不愿意补的话,硬逼她也没有用。”
郝大姐愣了半天没说话,还是不太高兴。
家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说:“哦,对了,听说为了创建‘双拥’模范城,岭南市政府今年有个文件,决定给部队一些重点中学的上学指标,是保送的,成绩差一点应该也可以上。”
“是吗,那你能不能帮我说说。”郝大姐立即转怒为喜。
“我说也可以。但最好是您亲自同领导说比较好。”
“那找谁好呢?”
“团领导啊,团长、政委或者副政委、主任都行。”
见大姐没有反应,家旺又补充了一句:“没问题的,找哪位领导都可以呀。我也帮您问问吧。”
“哦,那谢谢啊。”
“不用,大姐。”
第二天上班时,家旺同罗主任反映了这个事。罗主任说这个没问题,只是小敏那个成绩,去了也跟不上,怕是比较麻烦哩。
“那怎么办呀。”家旺着急起来。
“是得想个办法呀,看到她们母女俩经常为学习的事吵架,不忍心啦。”主任叹息着说。
“呃,主任,可不可以送她去读军区卫生学校?不是赵副团长的小女儿也在那里读过的吗?”家旺兴奋地说。
“嗯,主意是不错,但老赵的女儿是考上去的,她要怎么办才行呢?”主任沉吟着说。
“她是烈士子女,就这样报上去行不行呢?”家旺大胆地提议。
“这肯怕是不行吧,这样做既没有政策,也没有先例呀。”罗主任为难地说。
“政策是需要完善的,先例也可以突破,我们不是为自己谋私,而是为烈士的后代着想,有什么可怕的!”家旺激动起来,忘了说话的方式。
“你看你,怎么说话的?”主任瞪了家旺一眼,不高兴地说:“你说什么?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原则问题,没有政策的事,报上去也不会批。”
“我觉得不一定,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上级机关的人也会从实际出发,不会对烈军属的困难视而不见、置之不理的。”家旺仍然固执已见。
“行了,李家旺,别自以为是了好不好?你以为只有你关心她们吗?做好你的本职,别在那里瞎操心!”主任生气了,话语中明显带着恼怒。
看到主任生气的样子,家旺知道自己的话说得过头了,但他的倔脾气上来了,骨子里争强好胜思想占了上风,便干脆不管不顾地一吐为快:“主任,你也许不了解我此刻的心情,请让我说给你听好吗?我这次去扫墓,看到那一排一排一列一列的墓碑时,心灵受到强烈震撼。烈士们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可他们得到了什么呢,一块小小的墓碑,几十个字的碑文,有的人连个功也没立上;他们的亲人得到了什么呢,几百元的抚恤金,一纸‘以资鼓励’的‘烈士证明书’,有的人现在贫困潦倒,连饭都吃不饱!我听馆长讲,十几年过去了,可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烈士墓至今没有亲人去祭扫。是他们的亲人把他们忘了吗?不是,是因为没有路费!还有的则根本不知道亲人的墓地在哪里!像我们这种由部队出路费的情况很少,多数的没人管。有的人是带着干粮走路去的,有的是卖掉家里的牲畜和口粮去的,有的到了那里,却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要靠馆里赞助!主任,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去到那里才知道,什么叫牺牲,什么叫奉献,什么叫付出!不错,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牺牲奉献是军人的光荣,可他们的亲人呢?……是不是应该给予适当照顾?是不是应该让他们过得好一点?难道我想要帮助一下烈士的后代,就是自以为是,就是瞎操心,就是错的吗?!”家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情难自禁、泪流滚滚!
“行,行,行,我采纳你的建议,向团党委提出报告,讨论后再往上报好吗?”罗主任被家旺的热情和真诚所感动,终于做出了让步。
令家旺高兴的是,这件事竟然办成了——团里开了证明和介绍信,派人陪她一路往上找,虽然颇费了一番周折,但最后还是办成了——经军区政治部特批,郭小敏免试入学,直接到军区卫校读书。三年后郭小敏毕业,回到师医院做了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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