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楼。
金陵城中的一家青/楼。
此时一楼大厅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场竞价会即将展开。
大厅中摆了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围坐着四五个衣饰华贵的老少爷们,外围还里三重外三重的挤满了人。
这群自命风/流的男人,正翘首以盼,期待成为今晚最后的赢家,将紫衣这位才色兼备的美女收归己有。
“怎么还不见紫衣姑娘出来啊。”
“紫衣姑娘,快出来吧。”
…………
人们早已等得不耐烦,都大声鼓噪起来。
楼下正在鼓噪,楼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妈妈,求求你大发善心,放了我吧。”
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穿一身淡雅纱裙,长相清丽可人。
这正是今晚的主角——紫衣。
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叉腰冷笑道:“放了你?你以为花月楼是善堂啊?我真金白银买你回来,就是要你接客赚钱的。”
“什么卖艺不卖身,少给我装清高。”
“到我花月楼来捧你场的,有哪个只想看你唱歌跳舞。”
“他们出得起钱,你就应该好生服侍。既然你不肯就范,那就不要怪我把你卖了。”
“阿旺,阿财,给我把她架出去。”
老鸨一摆手,身后两个龟奴走上前去,一人一边把紫衣架了起来。
“放开我,救命啊……”
紫衣哭喊着不断挣扎。
“啪啪”
老鸨上去就是两个耳光。
“叫破天也没用,这就是你的命,认命吧。”
家道中落,举家上京投靠亲戚,不想父母却途中客死金陵,自己只能卖身安葬。
命?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紫衣无声地哭泣。
老鸨当先下楼,挥舞着手中的纱巾,嗲声嗲气道:“这不就来了嘛,催什么催呀。”
“各位公子这么猴急,会吓着我们紫衣姑娘的。”
一群早已等得口干舌燥、心痒难搔的色鬼,看见紫衣姑娘出来,都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
紫衣确实长得美丽动人,青春勃发的身躯,吹弹可破的肌肤,盈盈一握的小腰,均匀修长的美腿,随便一样都能激发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加上现在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在场每个男人都巴不得立马把她抱回家,将她压在身下,肆意欺负一番。
紫衣怯生生的被推到众人面前,看着前面这群赤红着眼睛,喘着粗气,还不时艰难地咽着口水的男人们,她感觉自己立马就要被他们撕成碎片,狠狠地吃掉。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缩,却被两个龟奴紧紧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呀。”
众人又开始鼓噪。
老鸨扯开嗓门道:“竞价现在开始,一千两白银起价。”
“我出两千。”
“我出三千。”
“四千两。”
……
“一万两。”
众人不由得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坐的是大厅第一排靠近中间的一张桌子,一件宽大的绸缎衣服穿在他肉滚滚的身体上还显得有点儿窄,手上十个手指戴着嵌满各色宝石的戒指。
这应该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二百两。”一把少年的声音喊道。
二百两?所有人都蒙了。
竞价从来都是往高喊,哪有人往低喊的。
众人都把注意力转到说话的少年身上。
少年坐的是第一排正中间的桌子,年纪只不过十五六岁,但脸上已经有酒色之气,衣饰华贵,一看就是权贵子弟,一对三角眼,色迷迷的看着紫衣。
少年身后还站着四名彪形大汉,个个腰挂长刀,凶神恶煞,对看过来的人怒目而视。
刚开始有些人还打算出言斥责,但看见这架势都把话咽回肚子里。
有些人已经认出这少年是谁。
萧成龙,忠勇伯萧雄的二儿子。
…………
在这金陵城中,若论地位,萧家不是最高的,但萧家却是最风光的。
因为萧雄生了一个好女儿,一个好儿子。
大女儿萧淑贞,几年前选秀入宫,现在已是贵妃,深得皇上爱/宠/,现今更怀着龙种,他日如果诞下皇子,母凭子贵,说不定能登上皇后之位。
大儿子萧成凤,这更是个轰动整个大周的天才人物,他的名声甚传到西边的万妖国,北边的天狼国。
萧成凤降生之时,金陵城火云遮天,空中隐有凤鸣之声,世人皆认定他是朱雀真君转世。
萧成凤天生神力,脱胎之前便力能扛鼎,刚满九岁就脱胎成功,震惊全国。现在是皇上身边的侍卫都统,点金榜头名,今年科举状元最有力的争夺者。
…………
有这么强力的靠山,金陵城中也只有凌家可堪比拟。
“二公子,您真顽皮,等会事了,我让姑娘们都来陪您,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老鸨强颜欢笑道。
“谁跟你开玩笑。”萧成龙冷冷的看着老鸨。
老鸨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那笑容比哭都难看。
“我说的是黄金。”
二百两黄金,那就是两万两的白银。
老鸨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娇笑道:“二公子您真坏,奴家的心都被您吓得差点蹦出来。”
萧成龙冷笑一声,心道:你这副尊容还在这里卖弄风/骚,才真是把本少爷的心吓得蹦出来。
胖子看了看萧成龙,又看看了美丽动人的紫衣姑娘,咬了咬牙,喊道:“三百两。”
“四百两。”
胖子还准备喊价,但话还没出口,便被萧成龙截住。
“杜老板,我听说你家药店卖假丹药来着?”
萧成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邻桌的胖子。
“二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金陵城谁人不知我回春堂向来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是不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明天我让知府大人查一查自然清楚。”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俗话说:贫不与富敌,贱不与贵争。
杜胖子虽有万贯家财,但要跟有两个口的官斗,显然是找死。
杜胖子站起身来,挤开外围的人群,灰溜溜的走了。
原本还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但被萧成龙这么一搞,没戏了,老鸨心里不由得大骂萧成龙。
萧成龙用眼睛瞟了老鸨一眼,示意她赶紧结束竞价。
“四百两,还有没有高过四百两的?”老鸨扯着嗓子喊道。
萧成龙冷冷的环顾众人一圈,再也没人敢叫价。
正当老鸨准备成交的时候,一把少年的声音从外围人群的身后响了起来。
“开水来啦,小心开水。”
众人纷纷往两旁散开,让出一道口子。
一个十三四岁,作书童打扮的少年当先开路,后面跟着个同样年纪的锦衣少年。
这锦衣少年剑眉星目,皮肤白里透红,十分俊俏。
原本面如死灰的紫衣姑娘一见这少年,脸上立刻充满惊喜,绝望的眼神重新回复生机。
锦衣少年走到萧成龙面前,笑眯眯道:“二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凌云,你来这里做什么?”萧成龙一脸不悦的瞪着锦衣少年。
“二公子真是明知故问,今晚来这里的,自然是为了抱得美人归。”
凌云转过身来,向着紫衣姑娘轻轻地点了点头,喊道:“我出一千两,黄金。”
一时间大厅内所有人都轰动起来。
老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
“真是财大气粗,这是谁家公子?”
“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凌云。”
“哦,就是那个‘色鬼’啊。”
书童狠狠瞪了说话人一眼。
…………
凌云,定国公的独子,在金陵城中也是一位“名人”。
他出生之时,一条七彩光柱从天而降,直射定国公府,当时城中的百姓都以为金陵城又将出一位像萧成凤那样了不起的天才人物。
可是世事往往不会按照人们预想中那样发展。
凌云周岁之时,凌府摆酒设宴,宴上按照民间习俗让他进行抓周,好看看他将来的志向如何。
可他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书、笔、刀、弓、印章、算盘、钱币……他一样不拿,径直去拿女儿家的胭脂,还咯咯大笑,把定国公凌统气得脸都紫了,大骂“色鬼投胎”,从此凌云“色鬼”的名号便传遍金陵。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凌云非但没有显示出什么惊人天赋,反倒是愈发长大愈发离经叛道,怎么看都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期望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原本应该是美谈的天降祥瑞也沦为了笑柄。
…………
“凌云,你是不是非要跟我抬杠?”萧成龙恶狠狠的道。
他这次只带了五百两黄金。
凌云微微一笑,看着紫衣姑娘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紫衣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君子都要动心,何况我这个色鬼呢。”
他说到“色鬼”二字的时候,转过来看着萧成龙。
众人明白他是在指桑骂槐,明里只说自己是色鬼,实则把萧成龙也损了一把。
萧成龙霍的站起来,准备说些什么回击,一时却想不出该说什么。
凌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从书童手里接过一个木盒递给老鸨。
“这里是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老鸨一脸不解,伸出去的双手定在空中,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我有五百两放在二公子那,你问他拿吧。”
“凌云,你胡说什么?”萧成龙怒道。
“二公子不会忘了今早那场斗鸡吧?”凌云笑眯眯的看着萧成龙,“在场的人里,可有不少人可以作证,堂堂萧家二公子不会赖账吧?”
萧成龙哑口无言。
凌云不理萧成龙,把木盒塞到老鸨手里,上前推开抓着紫衣手臂的两个龟奴,牵着紫衣的手转身就走。
书童走到老鸨面前,伸出手掌,恶狠狠道:“卖身契。”
老鸨从怀里拿出一张卖身契,书童一手夺过来,追着凌云去了。
老鸨看着脸都气歪了的萧成龙,不知道那五百两是该要呢,还是不该要呢?
不过她心里也满足了,凌云这么一搞,她起码比原先多赚一百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