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在城门处夸下海口,说自己是通晓阴阳的绝世神探,能破世间奇案。
这凉州太守史朝义虽然生的一副好皮囊,但却是个没有大智的人,因为近期城内事态所迫,听闻一个女子的狂言,他竟病急乱投医,亲自出城迎接这所谓的神探。
刘蓉等三人跟随着这一身金甲的史朝义走入凉州城内,史朝义身上的金甲看起来极为笨重,使得他举手投足都显得极不流畅,宛如一个牵线木偶,看起来格外可笑。
进入城内之后,刘蓉三人万万没有想不到,这偌大个凉州城内居然萧条至此,一路上都是翻到或者废弃摊位,无数蔬果小吃烂摊位上。路边是死去的家禽,街道无人打扫的垃圾蔓延到了商铺门口,而商铺通通大门禁闭,宛如死城。其实细数摊位的数量,凉州绝对是个极为繁华的城市,街道之宽广不下长安,各类商铺琳琅满目,竟远比长安更为丰富。刘蓉是真想好好在这这凉州城内玩耍一番,只可惜此时街道上除了风声,只有军队的踏步声,街头巷尾竟然没有一个百姓,满城都是颓废与压抑,此时的凉州如同一个巨大的军营。
刘蓉决定,完成任务之后,定要亲眼见见凉州该有的面目。
而一路上史朝义向他们讲述了,凉州剧变至此的真实原因。
原来十天前,镇守凉州的广平王李豫在城门口捡到一个白衣乞丐,这乞丐写了一首奇诗,李豫一见之下,竟与此人惺惺相惜,如同多年老友重聚一般,当晚把酒言欢彻夜畅谈。谁料半夜时分,王府大火,众人忙于救火,回头才发现酒桌被掀翻,留下来保护王爷的两名将士都被杀害,而王爷不见踪影,只有那乞丐一人卧在地上独饮。王府管事程元振担心李豫被人绑出城,那时候便再难施救,于是他把王府家丁迅速遣向凉州四门,在最快时间内封锁了全城。
十天来史朝义带领士卒,把整个凉州城真可以算的上翻了过来,每家每户每个柜子每面墙壁,能想到有可能的所有地方,一一都详细勘查过。其中有几个士兵因为搜查时不尽心,被程元振看见,当场拉出打断了双腿。至此,上至史朝义,下至普通士卒,无人敢不尽心尽力去找,可到头来依旧一无所获。
史朝义多次提议可能王爷已经不在城内,可程元振坚持王爷绝没有出城。史朝义无奈,只能把城一锁就是十天。
刘蓉大致了解了。她对史朝义提出先见见那个王府管事程元振。
史朝义似乎有些害怕程元振,他为难了一阵还是同意了刘蓉的请求。
大概再走了一阵子后,在凉州的中心地带找到了那座广平王府。看起来平凡无奇,如同普通大户的宅院,不像个王爷的居处。
史朝义遣人入府通传,大概半刻钟之后,那个叫程元振的管事才出来相见。此人眉目清秀,脸色苍白,看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想不到这等年青居然是王府的管事。
史朝义原本想向程元振一一介绍了刘蓉三人,那个管事极为不耐烦,史朝义刚开口,他便伸手打断,并骂道,“史朝义啊史朝义,亏你还是堂堂太守,怎么这等糊涂?居然轻信此等无稽之人的空口狂言。”
嗓音尖细阴柔,原来这个程元振是个太监。刘蓉听了程元振的指责,她并不懊恼,本来自己就是说的狂言。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无稽之谈,她直视着程元振说道,“我赌定明日天亮之前,我们必破此案,如若不能,请以我三人人头祭天,以求得苍天保佑广平王安然无恙。”
那太监听罢此言,收起了轻视之情,换了一副似乎觉得这三人饶有趣味的表情,以性命做赌绝非儿戏,此三人敢放此狂言,想必真有些本领。他对三人说到,“但愿你们真有些本领。”
进入府中,里面格局很大,但装饰极为寻常,仿佛真是个乡下地主的府苑。到了内堂,奉完茶后,连吴同和安庆宗在内,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都在等着她说些对案件有意义的话。
刘蓉清了下嗓子,问到程元振,“先生,当日至今已有十天,听说你们已经寻遍全城却依旧封锁全城,却不知先生以何为依据,能至今笃定王爷定在城中?”
那太监回答到,“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当日事发时,我见倒地的护卫被一剑封喉,却尚未断气。可见凶手只早了我半步。当即我便带人去追,但由于那一夜无月,外面视野极差,我想歹人最终的目的还是出城,于是我干脆另点一批人通知四门戒严,无论歹人以什么手段,伪造谁的令牌,四门通通不可开启。这样一来,除非歹人能飞天遁地,否则最坏的情况,大人也可以留在凉州城内。”
听程元振的口气,他似乎做好了王爷已死的准备,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家奴该有的觉悟。这时吴同提议到要去看看死在现场的护卫尸体。刘蓉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离开王府,然后脱身去完成任务。
可没想到程元振一挥手,几个人就抬着两口木棺就上来。他们打开木棺,里面寒气冒出,原来是以冰块包裹着那两名护卫的尸体。程元振还对吴同阴阳怪气的说到,“请吧。”
吴同只能硬着头皮凑了上去,他原本想假装在研究这两具尸体,可只是一眼,吴同双眼都直了。他直勾勾的盯着两具尸体,对刘蓉招了招手,仿佛看到了宝贝。
刘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两具尸体脖颈上的伤口细长工整,是个高手砍的,可这有什么好看呢?除非这和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一模一样。于是她指着自己被围巾缠住的脖颈,看着吴同。
果然,吴同点了下头。
看来还真是如此。吴同带着一丝笑意对程元振说道,“很巧,这个凶手也许我们正好见过。”
他这话让程元振很是吃惊,程元振有些难以置信,他沉默很久之后,说,“我不是史太守,你说自己正巧认识凶手?我看怕不是贼喊捉贼吧?”
这时坐着喝茶的安庆宗举手说到,“我不认识。”
大家忽略了他,吴同继续说道,“凶手应该是是一个道姑,他身边应该还有个瘸子。”
程元振听了有些像在发笑,他几乎毫不克制,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多么不屑吴同的话,他说,“一个道姑和一个瘸子?我们府上的护卫可不是三岁小孩,会被一个女人和一个残废杀死。你莫不是疯了吧?”
吴同瘪嘴在表达无奈,他说,“实际上杀死两个护卫的应该只是那个道姑,瘸子使用的兵器是九节鞭,可护卫身上没有骨折的迹象,而且两人喉咙的伤口还在同一水平上,应该是被一剑同时击杀。由此可见,你们府上的护卫也不比三岁小孩强嘛。”
程元振瞪圆了眼珠,怒意表现的很明显,他果然一直不信任刘蓉三人。而一旁的史朝义有些慌了,他连忙呵斥吴同,“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还不快给程总管赔礼。”
吴同没有搭理史朝义,只是有些嘲讽的继续看着程元振,他说,“你觉得高手是应该虎背熊腰呢?还是应该阴阳怪气?”
这时愤怒的程元振将手中茶杯砸向吴同,却只见吴同头伸手便接住飞来的茶杯,竟然一点茶水也没有溢出。这时史朝义一看动起手来了,他大喊一声,“有刺客!”
话音刚落,近有上百人聚了过来,而且每个都手持兵器,他们都看着程元振,看来就等他一声令下,便一拥而上把刘蓉三人砍成肉泥。
此时安庆宗吓得目瞪口呆,茶杯落地他也未知,而刘蓉心知吴同不是有勇无谋之人,想必激怒程元振必有用意,所以她只管放心饮茶。
程元振的脸色确实没之前那么难看,他似乎越来越平静,最后他看着吴同,竟然轻笑了一声,说,“果然有些本领。”
吴同也咧嘴笑道,“那么这件案子全权交由我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