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空阴沉着脸,雨一阵大一阵小地下个不停,又是一个雨季。博士和岛主的碉楼工程停工了,他们呆在城堡里没有出门。
每天除了做饭再伺候料理一下植物人军迷,也别无他事,闲着他们还把小粮仓清理了一下。
粮食及一些吃的他们都存放在城堡内的山洞里,主要是玉米和小麦。洞内阴凉的环境粮食放上个三五年也不会变质,真好。
估算了一下,这几茬庄稼的收获堆放在这儿的足有一千多斤了。另外还有一点儿鱼干虾干什么的,那是平时吃不了随手摆放在窗台上的,竟风干成了干海产品,也收集在了这儿。
有了家底就有了底气,往后几年之内都不愁吃的了他们心里高兴,就是一直呆在封闭的岛上,也有活路了。其实岛主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有时侯竟有点儿悠闲悠哉的情态,他也不愧为知足者常乐。
但是,岛主心里还是有一个重大的心结,那就是和月娥的事情。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在这与世隔绝的G岛上心里想归想,却也无可奈何。
岛主又拿起了陶笛,每逢想起了月娥他就要去摸摸这陶笛,这是他的宝贝,它寄托着思念。每逢拿起来陶笛他也会想起来月娥,这是月娥送给他的信物。
城堡的窗外天空依然阴沉着,雨还在下着。陶笛空灵并略显凄凉的旋律飘了出去,也不知这声音能飘多远谁人能听得到。
岛主拿着陶笛不停地吹奏着,这次岛主吹奏的是一首韩剧的插曲《希望》。
看风筝飞多远,未断线。
看人生万里路,路遥漫漫。
看天空雾聚散,是谁定下。
心中只有梦,一生终相聚,未来在望。
岛主心里的思念和一切愁绪都随着这美妙的声音在飞翔着,在扩展着。
一边的博士在那儿静静地听着,他的眼里浮出了泪花,不知情的还当他的眼睛如此水灵呢。他也喜欢上了陶笛还跟着岛主学了几次,真不好学。他不仅需要对六个音孔的熟练掌握,还要与气息的强弱大小紧密配合,要想吹出情感,更重要的是要把握住歌曲的内涵和节奏旋律。
博士过去就知道这种小玩意儿,但他那时不屑一顾。如今不同了,时过境迁在这孤岛上他喜欢听陶笛的声音,有时候听着听着他心里好像还在悄悄地落泪,他感慨这玩意儿的灵性。
倚歪在床上的博士听着听着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在屋内转着圈儿。
他被海边阳光晒黑了的肌肤闪着油光,一块一块肌肉随着步伐抖动着。一位膀还算宽腰还算圆的壮实汉子,一位身上没有一丝遮蔽的原始汉子,破烂的衣服和伪装早已甩在一边了,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纯男人的地盘里,在属于一个真我的纯净世界里,你就是你,有些虚伪的东西没有了也不再需要了。
博士有一段时间强烈地思念着家和自己的产业,那毕竟是他的心血,但出岛遥遥无期慢慢地他也释然了。
不过怀旧风却不时地吹拂着他,往日里的经历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他把过去与现在比对着心里反思着也醒悟着。人,当你真能回归自然融入自然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不信吗,在你即将进入坟墓的那一刻你一定会明白的。在心灵上的感悟或者带来一次思想上的飞跃是与经历和环境攸关的。
博士想着自己过去每日应付于官场权贵之中,绞尽脑汁逢场作戏;自己过去每日恭迎于灯红酒绿之中吃喝享乐,极尽奢华气派却身心疲累。啤酒肚起来了血脂高了痛风病也患上了,有时脚后跟疼的难受,如今博士身上这些情形在来到岛上之后,全在无形之中消失了。
他挥舞着胳膊又使劲地蹬蹬腿,嗨、自己现在锻炼的真有力量了。“有一天离开海岛回到那座城市,我要重新开始换一种生活换一种活法”博士自己默默地想着。他还有一种感觉,人只有在困苦逆境中才能充分地认识自己,看到在顺利时无法看到的东西,使自己的精神意志升华。
“博士、博士”,岛主惊喜地喊着他,指了指军迷。
原来吹着陶笛的岛主无意间瞥了一眼军迷,发现他的手脚在微微地动着,闭着的眼睛好像也在忽闪了几下。躺了近二年的军迷要苏醒了,岛主惊异的急忙喊叫起了博士。两个人都凑过去了轻声呼叫着,“军迷、军迷”,但军迷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静。
“不对吧,难道是一时错觉”,岛主满脸的疑惑。岛主隐隐地有一种感觉军迷要醒了或者军迷在听音乐,是不是他喜欢陶笛的声音喜欢《希望》这一首歌曲,是音乐修复并且激起了他沉寂的神经,他的知觉也跟着动了。
岛主坐在床边靠近了军迷又吹奏起了陶笛,还是吹的那一首《希望》,他希望能唤醒军迷。
“动了!动了!”,这次是博士在惊奇地喊着。
只见军迷的眼皮子忽悠了几下手脚也跟着抽搐了几下,这次二个人可都看清楚了,他终于有了主动活动的迹象。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个月后军迷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又能坐起来了,他又开始重新审视并溶入这个世界了。
军迷的苏醒岛主立了大功。这一个多月岛主一有空闲就坐到了军迷的床边,他拿着陶笛动情地吹奏着希望,还不时地瞅一眼或翻动一下军迷的身体。
他把那首《希望》,还有他熟悉的歌曲,无数遍地重复着吹奏着,熟能生巧,在这段时间里岛主陶笛的吹奏技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带来了一次质的飞跃。他吹得有味道真好听,想必军迷在昏睡迷茫中也能听出陶笛的味儿来了。优美的旋律天天在岛上久久地回荡飘洒着,给孤寂的海岛生活增添了生机,给人的心灵平添了活力,更唤醒了军迷的意识。
这些日子岛子上充满了欢乐,军迷康复了。虽然军迷的理智和体力还未恢复到常态,少言寡语的,但一些他个人的事情自己能自理了,岛主和博士的拖累少多了。转眼间半年又过去了,军迷近半年来的主要活动就是和大黑等三条狼狗一块儿玩耍,他还需要适应和休养,不过他的状态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附近山头上的碉楼又长高了,岛主和博士没有了军迷的拖累,继续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项工作,石板一块一块地搬回来碉楼在一寸一寸地升高,他们手上脚上和肩膀上的老茧也磨得更加厚实了。
每逢天晚了收工,博士都要捡拾些枯树枝搬到碉楼顶上点燃了,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神仙保佑,快来人吧快来人吧,我被遗忘在了孤岛”。这是他们最近偶然想出来的法子,在高处燃起一堆篝火,就像古代烽火台上点燃了传达信息的篝火狼烟。
一堆篝火在碉楼上能燃烧好一会儿,好远都能看得到,他们盼望着哪一天有行船的人见到,心里好奇直奔而来,但碉楼建的还不是很高。
博士还喜欢久久地坐在碉楼上,默默地凝视着那远处的洋面。
那儿,有时候海天一色云缠雾绕,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悠远莫测,这时心里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惆怅迷茫。有时落日的余晖映红了水面,霞光万丈海阔天美,这时心里又平添了一丝的遐想和力量。每到这种时候博士的思绪是止不住的,他会一泻千里云游四方。
从幼儿到少年,从参加工作直到下岗后自己从新创业,什么事情都可以想起来过滤一遍。其中蕴含着的辛酸苦辣甜,人情冷暖虚伪奸诈,这时候也都能静下心来仔细地咂摸着滋味。
他忽然想起了雷锋想起了张思德。
在今天的处境下我和岛主岂不都成了雷锋和张思德,勤俭节约什么废旧东西也舍不得丢弃。辛勤劳作种庄稼盖碉楼挥洒汗水,有时还要忍受肌肤之痛这可真是任劳任怨不求名利。如果人人都像这样这种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不过有权势的人能学雷锋就好了,他们才是舞台上的主角,能起到表率作用,平民百姓学好了也只能管住自己一个人。
自己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不愁吃不愁穿,学习着雷锋等一丛英模,学习着新文化新思想长大了,单纯美好的心灵里有一腔热血及拳拳报国之心。参加工作了才知道了生活的艰辛和人生旅途的遥远,人间的平凡和个人的渺小。人不是生活在虚无当中,这世界也不是英雄的世界,他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有时你还要经过漫漫的黑夜。
他终于大彻大悟了,社会虽然是一支万花筒,他花枝招展充满了魅惑,但还是万变不离其宗,都归结到了一点,利益之争及利益的分配。
人还是人,人还是要吃饭的,但是围绕着“食物”的争夺还是有定律的。比方说弱肉强食的规律好像现在也很灵验,如果你不像奴才一样地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外加遛马拍屁是没有出息的,好像一直到现在也是“真理”。
原始社会的残酷血腥,奴隶封建社会的残暴独霸,文明社会的尓逆我诈巧取豪夺。人类社会发展史的几个阶段足以证明,人类在追求利益的同时不择手段,其自身所具有的劣根性显露无疑。
“唉”,拿现在岛上孤独的原生态的生活,和喧闹社会的现实生活比一比,也挺有意思的挺有启发的,但是博士不愿再想下去了。
他回头望望岛主和军迷现在所在的方向,不禁又喜欢起现在这种简朴返古的生活,他从心里念叨着“我的两位好兄弟,能与我朝夕相伴”。
在G岛上,他们三个人力所能及地劳作着互相牵挂着,还各自寻找着自己的乐趣。他觉得人虚伪的面纱一旦揭去,露出朴实的真实面目,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自家兄弟还要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