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归来
自小女孩离开又是三年。
三年加上五年则是八年。
八年前,他得到王母的应允,到三十三天洞学艺。
八年后,他艺成。学的三十三天洞石壁上的所有武艺。
此前的五年里,他只做专心学艺,心里在没有其他。
而后来的三年里,他心中有了一个疑惑:我究竟是谁?
他也曾多次向王母询问他是谁?但王母不说。
如今他已满十八岁,该承担起一个属于男儿的责任。
一日,烈日当空,散发的光线格外的炙热,但经过杏花林杏花的重重折射,照射到林中的人的身上,只感觉到十分的温暖。
空中,没有一朵白云,只是一片湛蓝色。
林中,一位身背长剑的少年在杏花林中奔跑着。
速度极快,仿佛在与风比速度一样。
身影如魅,穿梭于杏花林之间,根本看不见他的本体,只有一道残影。一会在东,可一眨眼的功夫又去了西方。
杏花林的中央有一颗莫大的杏花树,树高百尺,树的直径约有一米。
少年来到这颗杏花树的跟前,拔出了他身后那柄已经生锈的长剑。
不,不能说是生锈,而是因为这把剑杀人太多,溅上了许多血,而又没有经常擦洗的缘故,剑显得有点紫罢了。
剑斜指着那棵树。
剑尖微动,一道身影从树的旁边飘过。
当然了,那剑则是从树的内部划过,没有一块树皮被划破,这树如同以前一样,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一阵风,拂过少年的脸颊,微微吹起他那飘逸的长发。
这阵风也吹过了那棵杏花树。
轰轰轰
砰砰砰
树被风吹倒了,倒下时与其他杏花树想碰撞。放出雷声般巨响。
此时这少年转过身来,踏上那倾倒了的杏花树的树干。
一步两步。
树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少年奔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来到树梢,纵身一跃,跳到了其他杏花的树尖上,傲视着这片杏花林。
轰!
巨树倒下。
“吼!”
巨树倒下,惊醒了两只金虎。两只金虎向少年的方向奔来。
这两只路虎与那少年已经有八年未见了。
两只金虎来到少年所在之处,对着树巅上少年发出嘶吼声。
“吼!吼!”
少年久久的凝视着两只金虎。
一滴眼泪从少年的眼中流出,流过他的脸颊,向地面滑落。
滴答!
眼泪滴在小金虎的头上。
少年望了望小金虎,便向杏花林边缘跑去。
他的意图很明确,离开杏花林,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两只金虎望着少年离去。望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它们的视线之内,便跑去找王母。希望王母能把他留下来。
但是王母并没有去留他。
王母摸摸小金虎的头说:“这是他的责任,他一生下来就背负的责任,他的去了解这件事。”
这小金虎仿佛通灵一样,能听懂人的话。
少年离开杏花林,来到了封龙山脚,曾经的江翰府就是坐落在这封龙山脚。
封龙山脚,水肥土美。
井径关雄峙山腰,蜿蜒城墙,连绵百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下滹河东流,涟漪泛翠,鱼翔浅底,龟卧金沙。两岸梯田错落,宜稻宜谷,亦稼亦收。
石头种下也流蜜。
枯木入上能开花。
此番不同了。十八年前,这里原本是江翰府的基业,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康乐祥和,连年有余。
江翰府第一人府主堪称怪人。先皇崩后不久,一个大雪后的早晨,举家迁来此地,点指为界,凡视线内山林河田全部买下。
庄稼人视土地为命根子。
一垄薄田往往会闹出人命——
让这些人卖出田产,岂是易事,尤其个中不乏殷实之家,粮钱富足,卖因何为?
江翰府主并没有费口舌,甚至他的仆从们也没有费口舌。他们知道,口舌不是最好的东西。
最好的东西是白银。
比白银还好的东西是黄金。
足赤的黄金。
十金一亩田,百银一亩山,在江翰府的华车轮前,交契领金。
于是,这里在一天内成了江翰山庄。
山庄也是庄。
山庄建成了。这座江翰庄果然与众不同:东西南北四门,门后屋宇八进,磨砖对缝,漆金描银,雕梁画栋,蓝瓦红墙,居中一座阁楼。
院外挖土凿河,碧水环绕,四门外各起汉白玉石桥五座,一大四小,井然而列。
山庄建成之日,一位饱学宿儒驴载而过,里许外慌得滚下驴鞍,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好久才战兢兢的站立起来,一连道:“怪哉!怪哉!”策驴直向府衙而去。
第二天,府行里冲出一位五百里加急差役飞驰在通返京都的官道上。
据说:差役身后的包袱里是饱学宿儒与那位当知府的高足,秉烛夜书,惶恐而成的御前奏折。
第三天。
第四天。
一直到十八年前那个大雪飘飞的日子。就象江翰庄主来时那样干脆,江翰山庄与江翰山庄的主仆们一齐消失了。
庄还在,片瓦不少。
非但不少,还多出了丛丛荆棘,只只雀巢,洞洞狐穴和虽然行不见但能听得到的种种神秘传说。
江尘庄主在时,斗金秤银,信手挥洒,只凭买田建庄、举便远近闻名。且平日里,这位庄主东接黑道。西会白道,北交豪富,南纳平民,四门所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无不称谢而归。
江翰山庄有一条铁定庄规:不借一文小钱。
不借就是不借,江庄主言出如山。
江庄主的玉言,就刻在山石上。
山庄的规矩是:给!
山庄没有了。
不过以前住着人的山庄没有了,但一座没有人住的山庄却屹立在之前山庄的位置。
新山庄的形状,大小,建筑风格与以前的山庄一模一样。看就来就是以前的那座山庄。
这座山庄是被江府施恩过的人为江府上下的人修建的衣冠冢。是江家鬼魂的安身之处。
奇妙的是这江府里以前送给别人的钱也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数额巨大。
需要钱的时候,没人给了,难道不能自己去拿?
“一刀追魂”李残阳,铁刀三举断人肠,两河巨霸,夜可止孩啼。夜人山庄,黎明时分便躺在东门外的护庄河边,肝肠寸断,想不躺着就只有趴着,可惜他是躺着的。
“金枪无敌”柳乘虎,一套六合检,威震燕云十六州,镖旗所指,百魔避退,过山拜庄,一去不回。西门外的柳树上,这位“金枪无敌”被人高高吊起,胸前三十六穴穴穴流血,铜钱般大小血窟,显为金枪所扎。
“幽冥赌鬼”轩辕忌,逢人便赌、逢事便赌,一副“宝石斋”的玉麻将昼夜不离手。”
临敌时,麻将飞射,中人大穴,很少失手。
人们发现这位赌爷时,麻将依然未离身,整齐地排列于胸前,左边“十三不靠”,右边“十三孤老”,一副通吃好牌,连自己的魂魄也一并吃去。
“无心婆婆”郁金香,人若轻烟,影似游魂,踏草如飞,当所连败嵩山十八金罗汉,笑傲武当九宫八卦阵,见者无心。
一副大好心肝鹰啄雀衔,散落于庄外荒山。
贫民叫化人庄“拿”东西者,略有不同。财宝人手,不是突然昏厥,便是瞬间懵怔,不论男女老幼皆被扒光衣服,弃于闹市街头,让赶早集的人围观耻笑,好不难堪!
“鬼地方!”
“鬼地方!”
人不和鬼斗。
尤其是不和斗不过的鬼斗。
门前冷落车马绝,华堂不存公卿骨。
望一眼,也觉得毛骨竖立。金银是最好的东西,可是在有比金银更好的东酉。
命,自己的命。
阴风飒飒。
凄雨惨惨。
一条人影,从座外的柳林中冲天飞起,掠过玉桥,向江翰山庄扎去。
足尖落处,点住一丛红荆,人影随风飘摆。一只银狐仿佛闻到了异味,眨眨狡黠的小跟睛,刚要适去、便被点昏,沉沉睡去。
人影一弹而起,贴上西厢房的瓦檐,金约倒卷,煞是好看。巢中的麻雀刚要鼓噪,一缕指风拣来,聒叫硬给咽了回去,一双翅膀也觉软麻无力,呆呆地趴在枯草上。
风声紧。
雨声低。
该有的声响却迟迟没有。
脚步踩上第一进红门的台阶,那人朗声叫道:“各位请了。故人前来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