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封落前世三十岁时也曾站在细雨纷飞的窗前回忆过,那段记忆斑驳而杂乱,却有几个人随着时间越记越深,仿佛刀刻入骨,难以忘却。
一份怨恨是那禽兽般的李世清,一份热血是那几个莫逆的朋友,一份深情是苏醒雪,一份是争夺少年人那无处安放的澎湃,一份快乐喜欢的人在前方朋友在周围,一份悠闲通宵玩耍后课堂朗朗读书声中酣然入睡。
而还有一份却是感激,便是这位老人,他的圣者医心长者风范,才让封落那肆无忌惮的青春不至于太脱离轨道,高中时的人声鼎沸,就好似隔着玻璃,在时间的磨损下愈加模糊,却只有那么几个人,死死扒着玻璃,把那张大脸贴在玻璃上,让你无法忘却,舍不得忘却,纵然,之后天涯陌路,却也算是驻足的常客。
房门一关一开,那老人顽童般挠着头发走了进来。
“臭小子,又打架了?”语气无奈,却透着熟悉,甚至有不可擦的几分对待朋友的调侃。
封落却是没有回答,而是越过老人看着一步跨进来的段轻眉,脑海中波涛翻滚,急速思考着该如何解释。
“要不要装疯?”脑海中思考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看到段轻眉神色冰冷的扫过了一眼,没有羞涩,恼怒,甚至杀气,有的只是冰冷以及入骨的倔强,刹那间,封落脑海清明,一个他真心敬佩的女子闪入了他的脑海,一个从园丁变成律师杀手的狠辣女子,段轻眉,记得有一篇文章如此形容她,她不算天性咄咄逼人,却好似存在双重性格一般,性子柔和,善良,但是,遇到大事之后,就会立刻换上另一幅面孔,刻骨的倔强,不服输,很难形容,如果非要说。
就如同,张着獠牙利爪的兔子,当遇到野兽袭击,她就会露出那种攻击性,不像一只兔子。
而,重生之前,封落之所以记得,就是因为,李世清便是败在段轻眉手中,一个学校里面默默无闻的老师,温柔待人,但是,当她看到那肮脏的一幕,几乎没有犹豫,辞掉了老师的工作,如同咬住猎物的狼狗,一边学习律师知识,一边伺机而动,最终差点扳倒了整个教育系统,堪称女人中的战斗机,做到了让无数男性汗颜的成绩,有着让无数男性顶礼膜拜的强大,封落因为曾经败过,所以他才会崇拜这个女子,也了解过,知道她原来是自己学校的老师,也是医务室那老头的孙女。
但是,因为这些通过图片新闻了解的东西不如亲眼所见来的深刻,重生的心潮澎拜之下,封落竟然没有认出那个温柔善良的女老师就是段轻眉,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现段世清一步,惹到了这位煞神,貌似大概也许,自己会死。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封落眼神瞬间涣散,惨叫一声,就要昏迷过去,但是,身子倒下的时候,那老人亲切的一伸手扶住了他,没好气的吼道:“混小子,赶紧滚起来去上课,别想赖在我这睡觉。”
封落不敢去看段轻眉,死死盯着面前的老头,心中癫狂般大吼道:“大爷,别拦着我啊!让我就此睡死在你的床上吧!总好过生不如死啊!”他是多么了解段轻眉这个女人的恐怖啊!这个女人因为一个段世清,可是差点撕裂了整个教育系统的牛人啊!嫉恶如仇,狠辣难缠。
封落还没有任何动作,就听到一个淡淡的好似幽谷寒风清凉刺骨的声音响起。
“爷爷,他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段轻眉眉尖轻轻一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爷爷既然还能调笑几句,就证明这小子装晕。
“这混小子壮的像头小牛,能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一个趔趄,被段轻眉拉到了身后,声音越发清冷:“既然没事,那爷爷你就先出去吧!”
然后,上前几步站在封落床前,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腰杆挺直竟然在不多言一句。
封落只感觉空气都有些紧绷,甚至初夏的阳光都带上了几分凌冽,忍不住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个抽搐的笑容,求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老人,却发现那老人没有一点长者的尊严,看了一眼孙女的背影,将好奇的话语咽下,转身乖乖的走了出去。
“砰”关门声好似枪响,封落好似看到了鲜血淋漓的自己,不说自己有愧在先,即使无愧,作为学生面对老师,多少都会有些恐惧心理在内。
“呵呵,你。。”封落咽下一口唾沫,艰难的开口。
“你刚才是在装晕?”却被清冷的声音打断,封落有些受不了那波澜不惊的冷冽眼神,微微垂头道:“没有,我是。”心中思绪纷飞,想着各种解释。
段轻眉眉尖一挑,一眨不眨的看着封落,在他犹豫一秒之后,好似就失去了耐心,再次打断道:“你可是有精神病或者说是喜欢我?”声音波澜不惊,清冷的模样就好似她是旁观者一般,事不关己,淡淡询问。
气势逼人,封落只感觉心口一紧,脑子如同一滩浆糊,难以开口更是难以解释,只觉周围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一点点的挤紧,心中有些恍然,怪不得她今后会有那般让男人都汗颜的战绩,对,她的事情已经不能用成绩来概括,只能称之为“战绩”
“没等她捏圆段世清,我却先撞上来了,真是有意思。”强压之下,只有俩条出路,要么萎靡不振,要么激起心中尊严,开始反击,脑海中微微苦笑,封落却是缓缓抬头,第一次将视线投入了段轻眉的那汪清水中,他本就是偏执的性子,哪有被人一压再压的可能。
“我说喜欢你,你可信?”此刻,封落也懒得去编撰各种理由了,这种事太大了,除非自己真的是精神病,不然绝对解释不通,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况且,说喜欢也不是不可能,俩人之间不过五岁的年龄差距,加上自己前世虽然专注于漫画,没有过多接触人情交往,略微稚嫩,但是,毕竟也是活到了三十来岁,加起来心理年龄已过半百,说句喜欢,有何不可?怎么可能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步步压制,无非就是学生老师的关系有些阻隔,但是,那又如何,大不了就是退学罢了!难不成还能坐牢不成?
段轻眉瞳孔微微一缩,有些诧异的看着突然抬头的封落,那一瞬间她竟然有种被调戏的心脏骤然加快,俩人之间的师生身份好似淡薄了许多,颇有一种面对同龄人的感觉,但是,她毕竟不是普通人,微微慌神,没有恼羞成怒,依旧淡淡的开口道:“我可以相信,问题是,你如何让我相信?”她的性子便是如此,理性大于感性,她一定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去思考如何解决。
封落微微一愣,他可不是真的十八岁少年,虽然人情交往他并不擅长,但是,此刻,他却好似看到了那冷脸冷面平静如水背后的单纯,此刻,他反而有些好奇,对方的反应为何这般奇怪,或者说,别的女孩也会是这种反应吗?
空气更显紧绷,事情好似朝着一个不可言明的方向狂奔而去,女性没有一般人的反应,男方却也少了稚嫩的哑口无言“果然不是一般人”心中淡淡感叹,此刻封落也慢慢融合了前世三十多年的经历,稚嫩的脸庞上多了几缕历经的沧桑气息,也不像是普通学生。
略一沉吟开口道:“我有原因不便细说,却谈不上喜欢你。”他的性子偏执,前世年逾三十却还为结婚,多少也有些情商上的缺陷,他不善于将气氛转为暧昧,却很喜欢一点点渗透人心的真情实语,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不能说便是不能说,如果不是因为对象是段轻眉这个不一般的女子,或许,他会更加偏执的选择退学,以求赎罪,当然,谈不上后悔,天书阁的存在,让他哪怕付出百倍的代价,也不后悔。
眉梢轻挑,往常的她温柔浅笑,但是,当遇到事情的刹那,她就会自主的将理性和感性分开,面目清冷并不是因为她刻意而为,而是,当理性占据绝对的主动之后,代表感性的表情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诧异的看着面前斜躺在床上的少年,她颇有种恍惚的感觉。
缓缓起身,低声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封落一怔,难以置信的问道:“难不成,你不准备上报学校?”
“为何要上报学校?”此刻段轻眉反倒诧异的开口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只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便够了,学校与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不得不说,重生的封落不是普通的十八岁学生,面前这人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她的自我强到可怕,甚至剥离世界,她的自我依旧熠熠生辉。
封落挠了挠脑袋,低声道:“好”这样最好,虽然说不得今后得告诉她一些东西,但是,却也可以往后拖一拖,实在不得已,告诉她又如何,不说她会不会宣扬出去,她自己信不信都是一个问题,反正天书阁已经承认自己管理员的身份,而且意识的东西,难不成还能被人研究出来不成?此刻,他也做了一个决定。
顿时,身旁暖阳斜洒,带着一股剥离了岁月的纯洁光芒,此刻,封落才渐渐享受到了那重生之后的雀跃心情,但是,就在此刻,医务室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封落,你个王八蛋”一声低吼,好似愤怒的老虎一般,越是低沉越是危险,伴随着声音,另一个不一般的女子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