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全力以赴联考。
自从报完清华后,心里总带着一种不踏实。成天画,还是那些东西,每天重复,没有花样,没有自由。明哥称之曰:稳过。稳才能过。
开始烦了画画,烦了这些这些铅笔,这些照片,有时实在画不下去了,就躲在宿舍里画点小玩意,写点小心情。或者去超市买点东西,总之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然后坚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将好起来。
将要好起来的那一切都在慢慢脱离着我们的轨迹,当初来这里许下的愿望,背在夕阳里的漫漫前路,此时,都越来越远,我像一只脱轨的火车,身体跟着惯性一直走,灵魂却失控了,找不到方向。
一月份的联考,终于还剩几天了。明哥一天一天的强调要按照老师给的构图练,我每天都在麻木的过。有时候看看自己画的东西,就像外面的冬天,毫无生机和希望。想起报清华的那天,突然感觉一种嘲笑的意味。
晚上回宿舍,看到宿舍一楼的小自习室亮着灯,就过去了。到门口我看到段爷夹着画板,趴上面扣细节,耳朵里塞着耳机,但我相信他一定还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因为我可以听到他的心跳,那是乱了阵脚的跳动。还有同钊和鑫哥也在,同钊的画越来越像联考的卷子了,今天明哥刚表扬了他,“刘同钊一定会过联考没问题啊!”
我看看段爷还在一丝不苟的画,其实联考并不需要很多细节,按照明哥的吩咐,大关系是最重要的,我看着此时在扣细节的他,感到一种反抗的意味,他喜欢独具一格,他有个性,他喜欢小玩意,可被公认为需要个性的只是校考的需要,而现在我们必须要做好的就是联考,所以不需要我们耍个性,耍酷。画画,没了个性,就没了画的必要,我看着他伏在画板上的背影想,我们都不敢反抗,不敢按自己的心走,有很多事就是这样的,现实逼得你走投无路,你痛哭,你发泄,都无济于事的时候,你必须妥协。
画到差不多十一点,我准备走了,“你要走了?我唱歌了,我唱歌五音不全,但是我就是喜欢唱,不会唱怎么了,开心就行。”我被同钊这段无理由的话弄的摸不着头脑。“你随便,我要走了。”我去热水器那冲了一杯奶茶上了二楼,写了会日记,就熄灯了。小七还在看视频,晶宝在玩手机。大仙儿在洗手间。表面上都适应了这几天的环境。我闭着眼睛想“考不好没关系,当初来这的目的是我喜欢画画,不是考试。不要想太多,十八岁的我们该是最单纯。”可能这是最好的安慰方式了,就是打着考不上的计划让自己不再有压力。
第二天听说男生又去上网了,老大常常不来,明哥这几天都起的很晚。大家都在掩饰,谁也不揭穿谁。大家吵着明哥做范画,做范画就是老师在前面画画,学生在后面补觉。我们自甘堕落,麻木神经。
联考倒计时还剩几天,我从网上给恒才订的幸运草手链到了,大家都清楚,没心没肺的小孩让人最担心。我俩正面对面吃饭,快递员给我打电话,我去门卫拿了东西。恒才问我是什么,一脸坏笑,挤得脸上的眼镜都挂不住了,瞧见他的样子就会让人感觉这社会还算干净,天真无邪足以描述他。“不告诉你!”我扔下所有吃剩的垃圾,他自己嘟着嘴打扫卫生。我回宿舍拆开箱子,里面有个漂亮的小盒子,我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就去五楼找他,“小才才,看!给你的!”我把盒子给他,手链在我手里,我给他戴上,恒才的皮肤很白,手指又长又细,像女孩子的手,戴上手链很洋气。“有没有比段杰和闯闯的幸运草好看?”我问他,“嗯嗯嗯!好看多了!”恒才接着去了段爷那边炫耀,其实还是花段爷的网银买的。“小才才,联考必过!”我们击了掌。我一直当他是闺蜜,有很多秘密我都会告诉他,包括我的日记,都会给他看。圣诞节那天,老大给我们买了苹果,一人一个,以前在学校我都能收好多,但是这次却只有一个,我就开始不满足。段爷把他那个给了我。到了晚上,恒才把我叫出去,“给你变个魔术,变变变!登登登登,看!”他从咯吱窝里掏出一个包着银白色塑料纸的苹果给了我,上面还扎着蝴蝶结。“我就给你一个人!嘘!”我满意的使劲点头,把苹果藏在我的嘎吱窝里,我们俩像做贼一样溜进画室,晚上宿舍装扮成了城堡,我们买的材料,还有祁老师发的苹果,自己买的小零食,还有小七折的圣诞树,晶宝在门上写了英文,贴了剪的小东西。我一下拿出三个苹果,特别骄傲的拍照,十二点的时候我们一起发了动态,一起吃了苹果。
我想着以前快乐的时光,我们彼此给过的感动,生活总算在这时候给了我一道光,让我勇敢的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