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裙子扔给她,蓝心湄低着头又进去换。
门又开了,蓝心湄走出来……京波一左看右瞅上瞧下瞟,还用手拽拽整理一下。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太素了,老气!再换一件,还有你胸衣的颜色太深,换这件乳白色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这几年你胸前面的肉倒是又大了一圈呢。”
蓝心湄羞愤的瞪了他一眼,恨得想咬他,算了,我忍。拿起甩过来的礼服又进去了。
门再一次无奈地打开,蓝心湄又换完出来了……这次京波一眼睛突然一亮,长大了嘴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呵……呵呵……这个好……就这件,这件好……好看。”
蓝心湄见他终于点头了,长叹一口气,爷爷的,试的她汗都出来了。
京波一殷勤地拿自己的手帕给她:“上次给你做的手帕呢?又弄丢了,我再给你做几条吧。要什么样式的?花草、人物还是风景?”
“普通的……”蓝心湄声音有些僵了几乎是咬着牙齿在说话,“越普通越好,你上次给的手帕居然是苏湖双面绣!让我怎么用啊!谢谢你……要普通的,极其普通的!”
说完蓝心湄拿了衣服就往外冲,耳朵都要麻了。京波一还在不知其卷地在后面喊着她。
“别急着走啊……唉!……走那么急干嘛,过两天我去给你庆祝生日……要什么礼物啊……”
如果真有点穴功夫的话,蓝心湄真想学点哑穴,点死他……
去国绣坊试完衣服后,蓝心湄便让私家车开去了学校。
学校门口,蓝心湄刚下车,就碰到一直站在那里等待的安圣基,他站在树荫下,一身淡灰色的休闲男装,浅灰色的太阳镜能让人隐约看到他精致的五官,捧着一大束鲜花,半倚在树干边等待,是女人都会被他的深情打动。
校园里来往的同学不时的回过头来看他,一堆女生挤在走廊过道,透过窗子向他这边张望。
蓝心湄目瞪口呆的站在阳光下,回望着他,却无处闪躲。
虽然早就猜到,安圣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可她还是没想到,他会捧着玫瑰花在学校门口等她,这么张扬。
“心湄……”安圣基已经迈步向她走来。
蓝心湄擦了擦冷汗,只得抬脚迎了上去,“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嗯,这个送给你。”安圣基点点头,将一束香气袭人的红玫瑰递到蓝心湄的怀里。
“谢谢。”蓝心湄接过玫瑰花,有些欣喜,有些激动,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男人送她花,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束,她根本拿都拿不住,只能抱在怀里。
但兴奋过后,她的心里又难以抑制的滑过一丝愧疚的情绪,她已经拒绝他了,又有什么资格接受这束玫瑰花呢?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玫瑰花还给他,突然听到安圣基的问话在耳边响起:“后天,你愿不愿意来我家?”
“去你家?”蓝心湄心下一沉,抱着玫瑰花的手紧了又紧。从小,她就被告知,一男相邀一女回家,男人的动机肯定不单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肯定会出事。
安圣基状似看出蓝心湄的顾虑,他笑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在家里开个生日派对,过完生日我就要离开去美国了,希望你能来参加!”
安圣基这样的解释很合情合理,但蓝心湄听完后却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后天也是安圣基的生日吗?后天明明是她的生日啊,怎么会这么巧,他们两人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湄湄?”见蓝心湄出神许久不见回应,安圣基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嗯?”蓝心湄回神,眸子转了转,脱口问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并不打算告诉安圣基,后天也是她的生日,既然他要走了,就送他一份告别的礼物吧。
“只要你来参加,就是最好的礼物。”安圣基微微一笑,眼里是一道期待的目光,“你会来吧?”
“我……”蓝心湄低下头,脸上有一丝的犹豫:“我……再看吧。”
“你一定要来!”安圣基握住她的手,目光执着。
蓝心湄却没有表态,只是绕开他,去教室上课了。
其实她是一定不会去的,只是没有勇气当面拒绝他,毕竟安圣基也是一番好意,是她辜负了他的喜欢。
“蓝心湄,有人找!”
蓝心湄刚来到教室,立即有同学告诉她。
看到那张给她留言字条的字迹,蓝心湄愣住了。
居然是姐姐的笔迹?
姐姐?
蓝心湄在嘴里默念蓝心婷的名字,眼神变得复杂而忧郁。
自从那次在安家见过姐姐后,蓝心湄已经好久没有姐姐跟妈妈的消息了。
她知道,姐姐恨她,妈妈也不喜欢她。
所以当初父母离异,妈妈将她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只带着姐姐离开了。
这么多年了,姐姐跟妈妈从没有释怀过,为了那件事,她们始终不肯原谅她。
如今姐姐主动让同学捎来字条,要跟她见上一面,着实令蓝心湄意外。
来不及上课,蓝心湄已经朝蓝心婷约她见面的操场跑了过去。
边跑着,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当年在医院里。
蓝心婷刚被救治苏醒,情绪很不稳定。
“为什么要救我……”
剧烈的玻璃破碎声响起,蓝心婷面色苍白,表情支离破碎,她紧紧地攥着玻璃,抵住自己的脖子……
白嫩的肌肤被划破,殷红的血仿佛泪珠,一滴滴滚落下来。
几个护士想要上前阻止,她不住退后:“别过来,否则我立即死!”
蓝妈哭得差点昏倒在地:“婷婷,你别做傻事啊。”
“泽泉他不要我了,我的身子已经被那群禽兽玷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一滴滴很凉很凉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去……
蓝心婷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她只知道眼睛酸了,涩了,又红又肿,每流一滴泪都仿佛烈火在焚烧。
可不管她哭多少次,都无法改变几天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那天她兴高采烈的拿着自己亲手给宫泽泉织的围巾,送去他的琴室给他。
宫泽泉最爱的就是小提琴,每天都会在琴室里练几个小时的小提琴,而蓝心婷跟蓝心湄俩姐妹,通常都会在琴室里陪他练琴。
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愫。
宫泽泉喜欢小提琴,蓝心婷喜欢钢琴,而蓝心湄却喜欢画画。所以一直以来,同样爱好音乐的宫泽泉跟姐姐蓝心婷走的相对近些,蓝心婷心里也一直以为宫泽泉是喜欢自己的。
直到那一天,她拿着自己亲手织的围巾,在琴室外面听到宫泽泉对自己妹妹蓝心湄的表白,还亲眼看见宫泽泉吻了自己的妹妹,蓝心婷才猛然惊觉,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宫泽泉其实并不喜欢她,他喜欢的人是她的妹妹蓝心湄。
蓝心婷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却酒吧卖醉。
蓝心婷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肮脏的街巷。
蓝心婷从记忆中回神,痛苦从五脏六腑灌入,就像无数双手掌撕扯着她的身体。
这一切都是拜她的妹妹……蓝心湄所赐。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蓝心婷走不出过去那段梦魇,嘴里拼命的咒骂着蓝心湄的名字。
就在她在进行剧烈的时候,护士大喊:“抓住她!”
几个护士一起上前摁住她,镇定剂的针管推进她的身体,蓝心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身体一沉朝前倒去。
蓝心湄一直傻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她想躲起来,不是因为她想逃避责任,而是她知道,姐姐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
自此之后,蓝心婷就再也没有跟蓝心湄说过一句话。
家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蓝妈也时不时的经常抱怨着蓝心湄。
直到父亲外遇,母亲带着姐姐离开,蓝心湄被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她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姐姐,是她最对不起的人,蓝心湄一直对蓝心婷心存愧疚。
只是这么多年后,蓝心婷突然约她见面,会是什么事呢?
带着疑问,蓝心湄拼命的朝姐姐约她的操场跑去。
眼泪毫无知觉地从她的脸庞滑落。
虽然蓝心湄爱哭,但这一刻,她哭了,是真的很歉疚,真的负罪的泪水。
对姐姐的愧疚,像一颗越滚越大的雪球,每天每夜地压着她,逼得她喘息不过气。
她们曾经那样亲密,说过会不离不弃,做一对永远的好姐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蓝心湄来到校园操场的一棵梧桐树下,蓝心婷正在那棵树下等着她。
“姐姐……”蓝心湄上前,轻声唤了她一句。
蓝心婷缓缓回头,目光在蓝心湄身上上下打量着,声音异常的平静:“心湄,你穿着校服的样子,真好看!”
蓝心湄淡淡的一笑,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她知道姐姐说这话是羡慕她,羡慕她可以继续念书,上大学。
自从姐姐出了那件事后,就害怕见人,因此辍了学。
“湄湄,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约定过,要一起读书,上同一所大学,毕业后一起找工作,一起结婚,永远在一起不分开。那时我们那么快乐……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