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折腾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录完一首完整的歌曲了。当时特别兴奋,抱着录音机美滋滋地想:明天我给爷爷他们听我自己的歌,听他们的夸奖。哈,由于当时年龄小,能听到爷爷他们的夸奖,就觉得自己是最这个世上最受一宠一的小孩了,太幸福了。那种夸奖于我比奖励的糖果更加美味而香甜。
小孩子的特点就是总想着把自己的成绩一次性地在大人面前表现出来,不愿意自己独享。所以我只沉浸在自己今天终于一口气把那首歌唱完了,录好了的愉快中,也完全没想到说要先听一下,听听效果如何。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把全家人叫到一起,像个小大人一样挥舞着拳头说:“今天,我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我上录音机了。”
看到他们都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我得意洋洋地按下了放歌键,接下来的情况,是我那一年都被用来做话柄的场面……
太难听了,干巴巴的,没有音乐,只有轻唱,而且轻唱得非常的干瘪,也没有录音的技巧,就是对着录音机干唱,录音机里只有我那像卖豆腐一样的嗓子干嚎,我尴尬地红了脸,恨不能找个墙缝钻进去,因为激动和尴尬一交一杂在一起,一时间都忘记了按下停止键。录音机里那个干瘪而难听的声音一直在播放,一声一声地敲打在我幼小的心灵上。
旁边,妈妈捂着嘴想笑,笑不出来,奶奶一脸迷茫地侧着耳朵,不知道我在唱的啥,爸爸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隔岸观火,既不发言,也不走开。只有爷爷,看上去好像挺津津有味的,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说:“杰娃,你还学了新派川剧哦。唱得不错哦!”
爷爷完全对不上号的表扬让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当场就哇哇大哭,那时候年龄小,说哭就哭,能感觉到泪水从脸颊上一道一道地滑下来,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非常没有面子。
我哭着冲爷爷大喊:“人家唱的是流行歌曲,才不是什么川剧,爷爷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和爷爷玩了。”
小时候,爷爷特别疼我,有什么事情都让着我,一看到我那个样子,赶紧把我拽过去,搂在怀里,抓着我的小手在他嘴巴上拍打:“杰娃不哭,都是爷爷没见识,我说怎么这么好听呢,原来是流行歌曲啊,看我家杰娃就是能,不是简单的人物,连流行歌曲都会唱。”
小孩子就是那样,脸像六月的梅雨天,说变就变,脾气上来得快,也下去得快。
很快地,我就又恢复了我的原状,我觉得其实我唱的挺好的,我一直很坚持,只不过身边的人还没有习惯,一定是没有适应,只要过段时间,等大家都适应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长大后知道了,我们唱出来的声音是有共鸣的,但是录的时候是没有共鸣的,特别是那样的录音什么也没有,所以出来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但是那个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就觉得肯定就是录音机的问题,所以,我就一直研究,一直那样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