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韩墨轩一直将自己处理忙碌状态,偶尔会在某个场合,碰到沈凌晗,他总试图在她的眼里找到些许的答案,可是,她还是保持她一贯的淡定和坦然,只是,他再也没能跟她四目交接,她看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快速掠过的轻蔑。韩墨轩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虽然她对他的距离更远了,但总算,她没有恨他。其实,对沈凌晗来说,又能怎样恨呢?如果一切以夫妻的名义,不都是合理的吗?只是,这个有着爱情洁癖的现代女孩,又怎能侵蚀在封建的爱情世界里呢?
那一晚之后,韩墨轩都未曾在琉璃阁出现,沈凌晗如释重负。她觉得,这一下子,紫云霄就成了自己的恩人。
独自坐在阁楼,听风轻拂柳叶的声音,遥思,静静地时候,会想起很多人很多事。会想起现代的社会,最最让她留恋的蓝心阿姨,会不会像个孩子般的哭着说找不到沈凌晗,会想起一起穿越的天使之翼,会不会在哪个角落等待着被发现;会想起单纯、善良的蒋凝依,会不会还记得这最初的友情;会想起温文儒雅的蒋凝林,会不会还在惦记这未开始便已远去的爱情;会想起房门前亲手种下的桂花树,会不会已经在冒新芽。
“紫萱。突然转过头问正在忙着打扫的紫萱,你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起谁呢?”
“恩?我吗?”紫萱停下手中的活,沉思起来。
“紫萱,你会想蒋府吗?”看着紫萱在新环境如鱼得水的样子,沈凌晗满是疑惑。
“想啊,当然想。我会想很多人,会想小姐、少爷、宝妈,很多很多人。”紫萱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会想自己的家人吗?”沈凌晗小心翼翼地问。
“爹与娘都死了,就还有一个姐姐,不过在我4、5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就把姐姐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至今都未有联系过,只是偶尔会想起,其实记忆很淡很淡了,甚至都想不起她的样子。”紫萱故作轻松的说。
“你还有一个姐姐?”这下沈凌晗倒是很惊讶。
“是啊,我还有一个姐姐,就跟小姐那般大呢。因为家境实在清贫,所以,当时迫不得已卖掉姐姐,换取给母亲下葬的钱。再后来,父亲去世,我才卖身到蒋家。”虽然辛酸的事一大堆,可是想到这里,还是有些伤感。这个跟自己留着一样血脉的人,此时却不知身处何地,或许彼此曾经擦肩而过过,却形同陌路,不记得彼此,不认识彼此。
“那这些年,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从未联系过,甚至不知道她的生死。”紫萱转过身,不再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紫萱,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的。”看着平时一贯笑嘻嘻的小丫头,突然很郑重的伤感起来,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小姐,我没事,看着沈凌晗投来的关切目光,紫萱停顿了下,继续说,其实小姐不明白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当贫穷积压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有时候,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我记得当时我姐姐被送走时,我虽然舍不得,可是,我看到母亲能够好好下葬,可以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用饿肚子时,我心里是喜悦的,我现在想想,我当时其实挺残忍的,但是,实在是被饿怕了。我记得那时,下着好大好大的雪,山路都被封锁掉了,看着空空的米缸,父亲和母亲还是决定上山砍柴,后来双双不慎掉下悬崖,我母亲当场就去世了,我父亲去拉母亲的时候,也跟着掉了下去,幸亏落地时,他远离了旁边的山石。他是用了2天的时间,背着母亲爬回来的。那一次,我饿到没有说话的力气,我躲在被窝里,还是冷得瑟瑟发抖,我记得我看到离去的母亲甚至都哭不出来。”
“紫萱,不说了。”沈凌晗伸手抱过紫萱,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抽泣。
紫萱饱含热泪的讲述着那些辛酸过往,也带动了沈凌晗的眼泪,失去至亲的痛,唯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够懂得,那些所谓的安慰,都只是一句句苍白无力的话语。如果美好是转瞬即逝的鲜花,是不是可以让我们选择的种在地里,至少可以给我们足够的珍惜机会,至少回忆起时,有大片的记忆是我们彼此共同创造的。
“紫萱,我们好好找找姐姐,说不定能够找到呢?那紫萱就不是一个人了。”沈凌晗拙劣的试图安慰着,哎,安慰人,本来就不是沈凌晗擅长的。
“其实紫萱也不奢求能够找到姐姐,这天大地大的,找个人谈何容易呢?不过紫萱也不孤单,小姐待紫萱那么好,就像是紫萱的亲人一样,紫萱已经很满足了。碰到一个好的主子,对一个丫鬟来说,是最好的宿命了。”
“那紫萱的姐姐有什么特征呢?不然即使见面,也未必认得。”既然说要帮忙找,就不能只是敷衍,有机会,一定好好去实行。
“有,我们村里,每年都会盛开大片的白子莲,紫色的,非常的美。所以,我们家女儿出生时,都会在背上纹上百子莲的形状,寄予我们能够成为花中君子。”她试着掀开自己的衣服,沈凌晗看到她后背上,一朵紫色盛开的百子莲,妖艳而美丽。
恩,沈凌晗暗暗的记在心里,如果可以,一定会帮你找到姐姐的。沈凌晗想。这个世界上,属于你的亲人,一定要相持相依的走下去,虽然只是沈凌晗的价值观,但是当初如果没有背叛,沈凌晗的世界,便是亲人堆砌的世界,只是总是事与愿违。
“呦,这主仆二人可真是亲昵呢,一进门,就看着彼此拥抱着的沈凌晗和紫萱,晴星笑着说,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好的主仆。”
“晴姐姐。晴姐姐怎么过来了啊?沈凌晗喜出望外,紫萱,快去给姐姐泡茶。”
“是。”
“少夫人确实会打扮,这琉璃阁真是雅致啊。”晴星环顾四周,看着房间内的布局和装饰,独树一帜,由衷的夸奖到。
“晴姐姐过奖了。”晴姐姐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伺候夫人多年,可谓是老夫人最亲近的人,爱屋及乌,沈凌晗也非常喜欢这个看起来特别有亲和力的姐姐,觉得特别的窝心和温暖。不过不知道这会出现在琉璃阁,有何事呢。
看着沈凌晗一脸不解的表情,晴星笑道:“我呀,是奉老夫人之命,来送这个的,她晃了晃手中的平安符,老夫人去观音庙的时候,给少夫人求了一道平安符。这刚一回来就要我给你送过来,老夫人对少夫人,还真是真心疼爱呢。来,戴上。”
微笑地接过平安符,沈凌晗心里美滋滋的,原来是娘的礼物,即使时空穿越,只要爱在,原来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哦,谢谢晴姐姐,谢谢娘,娘回来了啊,那我去看看娘。”兴冲冲的准备拉着晴星往外走,这一走就是好些天的,还甚至想念的。
“老夫人刚回来,这一路的颠簸的,现在正在安寝呢。你也让我在这边喝杯茶啊。”看着紫萱奉茶上来,晴星俏皮的说。
“哦,对不起对不起,来,晴姐姐,喝茶。”想着刚才的失礼,沈凌晗的脸涨得通红。因为时常跟娘一起,所以,这个家里,除了家和紫萱,晴姐姐算是最熟悉的人了。
“开玩笑呢。少夫人就跟老夫人亲,都没见跟少爷这么亲呢。老夫人还一直跟我念叨,她呀,可一直在期盼着韩家的长孙呢。”呷了一口茶,她亲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沈凌晗。
因为孩子的话题,沈凌晗本来还笑意盈盈的脸上,立马变得尴尬而又严肃。不知道怎么应答。
“傻孩子,这还害羞呢?误读了沈凌晗的表情,晴星继续说,韩夫人的意思,不管以后娶几房妾室,她老人家都希望你这韩府明媒正娶的媳妇,能够给韩府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呢。你跟夫人最亲,夫人也特别疼你,所以,不要让夫人失望,好吗?”
哑言无言。娘,凌晗什么事都可以为你去做,可是这件事,凌晗实在是···
看着一言不发,傻傻愣着的沈凌晗,觉得这样的表情还真是可爱的。晴星笑笑说,“好了,我的话就传达到这了,茶也喝了,该走了。”
“凌晗送送晴姐姐。”看着晴星起身,沈凌晗也跟着站起来。因为孩子的话题,变得不自然的沈凌晗,看到晴星起身离开,也顺势站起来。
“不用不用,少夫人,这可折煞我了。”虽然亲昵,但是毕竟还是主仆有别,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妥,不过,沈凌晗似乎没有什么等级观念的,只要她想要对谁好的,根本就不分卑贱的,虽然平时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但是确也是心地善良的孩子。
拗不过的送到大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晴姐姐,沈凌晗陷入在刚才的问题里,不可自拔。孩子,是怎样遥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