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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1)

楚辰只是稍稍怔了怔,便从容地将地上的画像拾起来。就在她弯腰的一刹那,吕东明忽然将手一松,他手中的画像也落到了地上。因为有帕子包着,画像只露了一半,正露出吕东明与楚辰的脸。她手指一顿,随即将吕东明的画像也拾起来,仿若无事一般笑道:“收好吧,别弄脏了。”

吕东明趁着接过画像的时候,忽然将她的手用力握住了。楚辰抽了两下,他却是紧紧地箍着不肯放,令她丝毫动弹不得。吕东明道:“既然遇上了,不如就去附近的餐厅里坐一坐,我有许多话要告诉你。”

楚辰脸上微微一红,回道:“下午四点,我要去父亲的军营里报到,先告辞了。”她毅然走出画楼,对面的影院里两名工人正抬着一幅巨大的海报走出来。海报上的人正是楚辰最喜欢的女明星蒋欣欣。吕东明追出来,说道:“现在才一点多钟,不如先看一场电影,回头我送你去军营。”

蒋欣欣虽是艺人,却从不畏惧权贵,但凡遇上不顺眼的,即便笑一笑也懒得,也算是金陵人尽皆知的女强人了。楚辰到底欣赏有气节的人物,难得见蒋欣欣出了新剧,倒也想尝一尝新鲜,便点了点头。吕东明见售票处乌压压排着长队,只怕等到他们,电影早已经开演了。吕东明从怀里掏出五枚大洋,径直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有一对年轻学生正买了两张电影票,喜滋滋往影院里走,吕东明伸手将两人一拦,抽走了男学生手里的两张电影票。

那女学生道:“你这人真无赖,怎么抢我们的票!”

吕东明不作他言,把五枚大洋放到那男学生手里,便携着楚辰往影院里去了。那女学生依旧不服气,追着喊着道:“你们这是强抢,你们是无赖!”

那男学生扯一扯女学生的衣袖,眼中尽是贪婪:“别闹了,五块大洋呢,够我们买上十张电影票了。”

楚辰与吕东明进了影院,只见里头零零落落坐着几对情侣,都是亲密无间的样子。楚辰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一双眼左右顾盼着。吕东明见她有些拘束的样子,便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他说着走出影院门口,与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低声说了几句。

那男人面上一僵,旋即便十分虔诚地点了点头,与他一道走进来。吕东明再次回到楚辰身边,一言不发。过了两三分钟,荧幕上已经出现了蒋欣欣婀娜聘婷的身影,显然电影已经开始了。而影院里的人却陆续站起来,纷纷往外走去。楚辰道:“你何必让他们都离开。”说着便要站起来。

吕东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命令的口气道:“乖乖坐下来!”

楚辰到底不是矫情的女孩子,也知道这会儿若是推推搡搡,只怕就要被人闲话了去。她便无声无息地端坐下来,望着屏幕上淡妆宜人的蒋欣欣,心中暗暗打鼓。他离她那样近,他身上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向她袭来,令她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她装作十分专心致志的模样,一瞬不瞬地盯着荧幕。吕东明也不做声,只看着荧幕里身姿绰约的蒋欣欣,似乎是早已经被她吸引了去。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仿佛是两个陌路人,彼此间谁也不认识谁。她心中十分矛盾,一面盼着这一部电影再长一些,日头也再长一些,就这样静坐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她一面又盼着快一点离开这里,只怕再晚一步,她与他便不再是如今这般了。

正想着,他忽然将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掌心里。吕东明道:“萧灵说,萧帅正在物色攻打尚峰山的新人选。尚峰山易守难攻,又是毗邻厦门地界。谁若是攻下了尚峰山,只怕是要下半个苏州,萧帅也不会眨一眨眼睛的。但我吕东明愿意拿它来换你,如果赢了尚峰山,我与萧灵的婚约必当不作数。”

楚辰眉心一动,对于这样一番言语自是动容无比的。然而到底吕东明初出茅庐,萧顶天又如何会将这样重要的地方交给他来攻克。她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伤害萧灵的事来,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一份余地。”

吕东明道:“是萧灵的意愿,她区区萧帅千金,自然有数不尽的爱慕者,何必死守着我不放。我已与她约定,等到我攻下尚峰山,她便让萧帅宣布解除婚约。到时候,只需将过错尽数推向我便是了。”他松开握着她的手,忽然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试探搬将她的身体往自己的肩头慢慢接近,口里道:“这一场仗,我希望你能够与我一道去。”

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仿佛被触动了,她只觉得这世上再绵长的情话,也不如这一句。然而理智终究会战胜感性,即便如何动容,她脑海里反反复复便只是那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萧鼎天是如何厉害的人物,岂能允许自己的女儿遭未婚夫抛弃。她到底还是与他保持了距离,说道:“攻克尚峰山那一站,我会说服父亲与萧帅,与你一道去。”她到底还是不肯放弃这样的机会,纵然是极其渺茫,也定要试一试。

吕东明情不自禁地把头一点:“萧帅那里,我也会让父亲出面说服的。”他依依不舍地将落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缩回来,两人静坐着。荧幕上蒋欣欣的笑颜一幕幕呈现着,他们却只是望着屏幕犹自出神。

门口忽然相机一闪,不知是谁照了一张相。待吕东明回过神来,只见门口掠过一个人影,待他追出去,惟余街道车水马龙,哪里还能够辨识得清方才的人是谁。他们不由有些忐忑,未等电影落幕,便已经走出了影院。此时竟是下起了一场雨,车窗外雨声嘈嘈切切,那急乱的雨点打在窗上,发出纷杂的“吧嗒”声。吕东明问范家炜:“刚才可看到有什么人在影院门口徘徊?”

范家炜道:“的确有一人在影院门口出现过,待我从车里追出去,他就带着相机上了一辆雪佛兰。”

楚辰与吕东明对视一眼,从心底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吕东明又问:“可看清那人的模样了?”

“只记得他脸上有一道伤疤,倒是记不清具体模样了。”

吕东明点一点头道:“送钟小姐去钟宅吧。”说罢,他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倒是没有可疑的车辆跟随着。

把楚辰送回钟宅,吕东明便让范家炜驱车赶回了营里。一入营,便看到几百名陌生面孔的兵卒笔挺地立在那里,其中一人正是吕德仁的副官,见吕东明下车,便道:“吕参谋长来了,已经在吕师长的营长里等候多时了。”

吕东明并没有往深处想,只当吕德仁的到来定是同尚峰山有关,便疾步走进去,便听得“砰”一声,是吕德仁开的枪。那子弹擦着吕东明的脸颊,看看落在一根木桩子上,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灼气息。

吕德仁板着面孔道:“你是不要命了吗?竟然同楚辰做出这样的事来。”说着便将两张相片甩在他脚边,正是他与楚辰在影院里时的场景。

吕东明忽地想起那一掠而过的人影,只当是父亲派人在暗地里监视他,怒道:“我们最是清白不过,何故到了父亲嘴里竟成了这般不堪。”

“混账!”吕德仁忽然将配枪对准了吕东明,呵斥道,“你要是胆敢与别女人做出什么苟且的事来,不必萧帅处置你,我第一个将你废了。”

“不劳父亲操心,我还不至于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我与萧灵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他伸手将吕德仁手中的配枪牢牢握住了,忽而嘴角一挑,说道,“对了,萧鼎天打算改派人选去攻克尚峰山,我们的机会来了。”

吕德仁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一次只怕各个师都向萧鼎天请了命,哪里轮得到你。”他口上是这样说,心里却早已经有了盘算,想一想又道,“虽然已有好几个师向萧鼎天请了命,不过我猜想萧鼎天多少还会给你这一次机会的。明天一早我就向他露一露口风,你自己也要努力些才是。”

吕东明把头微微一点,眼中透出些意气风发的神彩来。

楚辰回到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提着行李箱准备往钟伯贤的军营里去。刚走出门口,一辆深黑色的车子向她急速驶来,在她面前做了一个娴熟的调头,李振宁从车上走下来道:“钟小姐,萧帅有请。”

她虽不知萧鼎天缘何找得那样急,竟还亲自派了李振宁来,却也不打算多问,只是点一点头便上车了。

车子开了许久,并不是往萧宅去的,更不是去军营总部,而是颠颠晃晃地驶向了一条山路。李振宁坐在车里,时不时催一催司机。楚辰见山路两侧柏树郁郁葱葱,雨点落在枝叶上,沙沙声此起彼伏,俨然是进了深山老林。

司机仿佛是熟门熟路,她却是从未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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