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是有些难处,但是妾也不是空手套白狼,让姐姐平白出钱。”邱旖韵起身行至楚若薇身侧,在她耳边细细低语道。
“姐姐觉得如何?”邱旖韵看楚若薇脸上惊喜与赞赏,觉得这事儿似乎就该是水到渠成。
“那妾就先回了,姐姐要顾着身子。”邱旖韵告退,回家忙正事儿去了。
云江县城里头,午后正是热闹时候。又赶上今天楚家药坊重新开张,也算大事一桩,更是人声鼎沸。
紫色小轿在人群中穿梭。邱旖韵撩着帘儿往外看,果真是天气见暖,大家都出来了。许是到了采买种子的时节,这一想,邱旖韵想起了之前太夫人的交代——去年三七田里遭了涝灾,怕是今年会生虫害。这事儿可是得早早防备着才成。
邱旖韵心里盘算的事儿忒多,最让她揪心的,还是前些日子那场大火。原本她以为是有人不满她这么轻松就上位,而且那人跟前两年药坊里的亏空也有莫大的关联,不然也不会专拣了她把账本送回去时来一把大火,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是楚家外头的人,想要挖空楚家。这件事毋庸置疑,邱旖韵笃定得很。最开始时候,邱旖韵觉得那姚家颇为可疑,二少夫人姚氏,样貌品行并不算太出众,但好歹也是姚家嫡女。以当时楚家名望,若是想娶个更好的少夫人回来也未尝不可。说起来不过是萧氏贪了姚家绣坊的家底儿,企图以亲家之力能给自个儿那儿子多多帮衬帮衬。
而姚家之所以选中了楚钦然,而不是旁的嫡子嫡枝,怕是图得也就是萧氏母子那长歪了的心眼儿罢了。姚家那当家老爷,前世里邱旖韵是听说过的,曾经一度险些搞垮楚家,后来幸得荣国公府顾家帮衬一二,才得以度过当年危机。
不过那也都是听说,邱旖韵原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她最近翻看那些账本,心里颇有所得,有很多事,真的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明显。
前世里姚家如何,也都是她听说。她前世位份,还不足以过问后宅之事,所以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若是真有有心人想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到别人身上,也并非难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么一想,邱旖韵心里就放开了许多。她又何必揪着前世那点儿不靠谱的记忆不放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邱旖韵是个行动派,她更愿意相信的是她亲自验证得到的结论。而依照如今看来,似乎前世记忆中她所听说的那件事,并不是事实的真相也说不定。
邱旖韵这会儿心里倒是有点儿过意不去,原是觉得从姚家得来什么也都不过分,就信口开河在二少夫人那儿讨了几匹布来。也罢,暂且就当她开源节流吧,楚家适逢多事之秋,能省则省总不是错事。
“三少夫人,那些素色的棉布,已经照着您的吩咐给裁成小块儿了。不知道您要干什么用?” 梁三儿一见她从外头回来,立马迎上来了。
“去把药柜里头,用这些棉布都垫好。若是赶上天气潮湿的时节,不少药材返了潮就不好了,垫上棉布,多少会吸些潮气。”邱旖韵耐心地交代道,随后叫了刘伯去书房。
“三少夫人叫老奴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刘伯对邱旖韵还算是恭敬,毕竟对于太夫人的命令,他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而这三少夫人,还继续用他做账房先生,他似乎也没什么好不满的。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随便聊聊,妾也是刚接手这药坊事务,好多事儿都不懂,还需要刘伯帮衬呢。今儿个叫您来,也就是想跟您唠唠家常,不必往心里去。”邱旖韵淡笑着,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心里有多忐忑。
或许有些事情在难以相信,但是再排除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性之后,那仅剩的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了。
“刘伯您来楚家有多少年了?” 邱旖韵看似无意的问起,而指尖轻叩桌面的动作却是明摆着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有十几年了。”刘伯听得这问话,便随口讲起初来楚家时的往事,“那年江州发大水,逃难时,老奴带着女儿和妻子走散了,后来就流落街头乞讨,沿途往北走,到了云江县里,得老爷不嫌弃,就收了老奴来府里做事。后来老爷知道老奴识几个字儿,就让老奴来管账了。”提起楚老爷子大恩,刘伯还是心存感激的。
“既是如此,刘伯做这账房先生少说也有十年了吧?”邱旖韵听出眉目来,“那刘伯,妾私以为,十年如一日的做着同一件事,有任何纰漏,该是一目了然的吧?您以为如何?”
邱旖韵把话题丢给他,这就是她所想。以刘伯此人十年的做账经历,若是有人瞒着他在这账目上企图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怕是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才是。
“老奴……老奴不懂三少夫人意思。”刘伯言辞闪烁,目光也逃避着,邱旖韵也更加确信了自个儿的猜测。
“刘伯,这十年,楚家待你如何。”邱旖韵停下手指轻叩桌案的动作,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头发已是花白的男人,他还图什么呢?“且不说太夫人和老爷待你如何,就说以一个府中下人之女的身份能做楚家嫡长子正妻,就说明太夫人和老爷没把您当下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