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帮她梳理发髻时,邱旖韵由着镜子里头看着外头的光线很是明亮,心里还暗道今儿个真是个好天儿呢。又想起那个“没良心”的男人,邱旖韵面色略有不善的开口问道。
“青罗,三少爷人去哪儿了?”邱旖韵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心里头恨不得把那“无耻”男人抓回来毒打一顿。
“哎呀小姐,是青罗记性不好,一早就给忙忘了。姑爷走之前吩咐青罗跟您说,他去给太夫人那儿请安去了,说是之后还会去老爷和夫人那儿请安。”
“现在什么时辰了。”邱旖韵信手摆弄着桌上罗列的香粉胭脂,俱是她给红妆坊研制的新花样儿,她算是效仿神农尝百草,总是拿自个儿来试——不过她还没那么自信,敢随便拿什么东西都往自个儿脸上招呼,总是拿着自个儿的小手臂尝试的,再不济也不至于毁容破相。
“现在已经午时了,原本柳儿给小姐准备了清粥小菜,可是姑爷走之前说您上午不会醒来,直接准备午饭就成。”
邱旖韵险些一口气儿没上来把自个儿憋死!
午时了!即便她平日里再贪睡,也不曾这个时间醒来呀!敢情儿楚三少一大早就各处请安,还是替她遮掩了不成。
一想到“遮掩” 二字,邱旖韵不顾自个儿还未梳理好的发髻,便快步走到床边,看到床上铺着的小被子上果然有落红,原来昨日里意乱情迷之时的印象也是没错……
青天白日里想起那不该想起的事儿,邱旖韵这会儿脸又烧红了起来。心里暗自嘲讽着,估计都快能在自个儿脸上架个罐子煲汤了。
到底还是惦记要紧事,吩咐青罗把那染了血迹的罗襦换下去洗了。“若是除了你和柳儿还有旁人问起,便说是我小日子来了。”
梁三儿午后来回话,正赶上邱旖韵要去寒松院里头给太夫人请安。见人有信儿来,便停下脚步听了几句,就让梁三儿回药坊里头的忙活去了。
“少夫人,小的昨个儿去城南头王家药堂瞧过了,后院儿里酸臭着,有些药材都快要烂了,还一遍遍地往醋缸里泡着。两拨儿好坏不一的药材,也眼看着要往一处掺。”
年前药坊里头,就有好些药材是从王家药坊那头采买进来的。邱旖韵心头一沉,估摸着好在只是掺了不好的药材,没有掺些影响药效甚至是药力相冲的药材到一块儿,才没有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大事。只是,楚老爷子该有所察觉的,怎么还会一直从王家药堂拿药呢?
这都不要紧,往寒松院走的路上,邱旖韵满脑子里想的却是梁三儿后面一句话。“眼瞧着以丫鬟偷偷摸摸的打后门儿进去了,小的看着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主要是身上衣裳,是咱府里头的样式。”
府里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跑去王家药堂做什么。其间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自不必说,现在要紧的,是哪个院子里头丫头这么会搅和事儿。更重要的,是哪个院子里的主子 这么不踏实,自个儿府里待不安生,还要奔着外头。
与太夫人请安时候,邱旖韵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妾又偷懒了,这时候才来给祖母请安。”邱旖韵面上一红,这般不合规矩的事儿,她也委实不愿意。 她这么晚出院门儿,怕是又惹了不少“不守规矩”之类云云的非议。
“晚些就晚些,不来都成!”太夫人脸上乐呵的模样,让邱旖韵一阵后脊梁骨嗖嗖的发凉——笑得忒是狡诈,邱旖韵觉得自个儿就要被算计了去。
“祖母今儿个看起来,气色真不错。也不知是什么事儿惹了祖母这么高兴?说给妾听听,也一同乐呵乐呵?”邱旖韵在下首位置落了座,李嬷嬷也奉了茶上来。
“早上小三儿来请安,祖母瞧着他动不动就神游,还一直傻呵呵直乐,觉得你们小两口儿还真是逗趣儿。”太夫人也不直说,就这么言语晦涩的拿邱旖韵开玩笑。
邱旖韵哪里听不明白?太夫人这是嘲笑她不是——?
如此想着,顿觉脸上滚烫得慌,邱旖韵急忙转移话题。“妾前日里听说,清凉苑里要抬妾,也不知这事儿是真是假。”
这事儿定然属实,毋庸置疑。她疑惑的,只是那人选罢了。
“知你跟娘家关系也不好,这事儿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太夫人提起那起子糟心的事儿就不乐呵,这宅子里头就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听得太夫人这话里意思,邱旖韵心下了然,果真是跟邱家有关。不过她心里怎么也想不透,心高气傲如邱旖莲,怎就舍下心思愿意来楚家做庶子的妾室?
“这事儿我原是也不知道,只是老二家的过来院子里哭闹过,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的。只是后来萧氏过来跟我说道过一嘴,不过就是抬个妾,也就随她们去吧。”
太夫人对于萧氏心里的盘算,不是半点儿不知道,不过是见了人家得了好处,自个儿不甘心罢了。不过堂堂县丞府嫡出千金竟然被收入府里做个妾室,怕是日后宅子里没个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