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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五经:《春秋》(1)

郑伯克段于鄢

郑武公的妻子是申国人,叫武姜,武姜为郑武公生下两个儿子:长子庄公和次子段。在生长子庄公时,由于难产,武姜受到惊吓,所以很不喜欢这个长子,为他取名“寤生”,以示自己受到了惊吓。而对于自己的小儿子段,武姜就很喜欢,想让他成为王位的继承人,因此多次向郑武公建议立共叔段为嗣,郑武公没有答应。

郑武公死后,长子继位,是为庄公。武姜替小儿子说话,请求庄公同意段到分封地制邑。

不料庄公说:“制邑这个地方比较危险,从前的虢叔就是死在这里的,不过我可以将其他城邑分给弟弟。”

于是武姜就请求将太叔京邑分给她的小儿子,庄公同意了,将这座城池分给弟弟之后,封他为京城太叔。

大夫祭仲向庄公建议道:“封地的都城,如果城墙超过三百方丈,就会对国家产生危害。先王曾经说过,最大的城邑,其城墙尚且不能超过国都城墙的三分之一,中等的城邑,则不得超过五分之一;小城邑则不能超过国都的九分之一。京城太叔封地的城墙长度,超出了先王规定的范围,这是不利于您的统治的。”

庄公无奈地说:“这是我母亲姜氏的主意,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局面呢?”

祭仲毫不留情地回答:“对于京城太叔的权力,她什么时候有过满足呢?既然如此,不妨趁早遏制,避免京城太叔越来越猖狂,不把国君放在眼里。否则,若不及时处理的话,会产生很多问题,其他城邑可能也会效仿,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庄公则回答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先不管京城太叔,将来他肯定会自乱阵脚,自己垮台。”随后不再理会这件事。

不久,京城太叔将郑国的西边和北边的土地占为己有,使得这里成为既属于自己又属于郑国的两属之地。

庄公的大臣公子吕看到这种情况,向庄公建议道:“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国君,现在京城太叔已经和您一样成了郑国的国君了,大王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如果您放任京城太叔做郑国国君,那么我请求将我派到他那里,臣服于他。如果您不想让他做郑国国君,那么我现在立刻就去除掉他,避免为百姓造成困惑,影响国家的稳定。”

没想到庄公仍然决定不予理会,他说:“你不用在意他,他已经自掘坟墓了。”

由于庄公的不加理会,京城太叔更嚣张了,又将郑国的另外两处地划为自己的封地,他所统辖的太叔京邑,疆域已经扩展到廪延。

公子吕再次向庄公献策:“现在是时机消灭他了吧?他的领土如果进一步扩大,老百姓会拥护他,这样就不利于大王您的地位了。”

庄公态度依旧:“他这样对国君不义,对兄长不亲,即使他的领土扩大了,他最终仍然会垮台的。”

京城太叔看庄公仍然没有制裁自己的意思,趁机休整自己的城池,准备好军粮和武器,寻找时机向庄公发动进攻,妄图夺取整个郑国。而他的母亲武姜,一向宠爱这个小儿子,已经决定在郑国都城内接应他,母子二人共同对付庄公的协议已经达成。

庄公得知弟弟和母亲的阴谋后,对臣子们说:“现在我们可以还击了!”

战事正如庄公所料,当他将子封率领二百辆战车讨伐京邑时,京邑的人民都起来反抗京城太叔,这是京城太叔始料未及的,他苍茫中逃跑至鄢城。庄公又命人赶到鄢城讨伐他,京城太叔不得已逃亡共国,后世称之为共叔段。

石蜡大义灭亲

卫庄公先后娶了几位夫人。第一位夫人庄姜无子,卫庄公又娶陈侯之女厉妫为夫人,她生的儿子孝伯早早夭。于是卫庄公又娶厉妫的妹妹戴妫,戴妫生下两个儿子公子完、公子晋。戴妫很早就香消玉殒,夫人庄姜就代为抚养公子完,卫庄公就将公子完封为王位继承人。

除了以上几位夫人,卫庄公还有一名宠妾,她叫尚武,喜欢与庄公谈论用兵之道,因而深得卫庄公喜爱。这名宠妾为卫庄公生了一个儿子卫州吁,子凭母贵,卫庄公因为宠爱宠妾的缘故,对卫州吁也非常宠爱。卫州吁就在父亲的娇惯和母亲的纵容下,变得目空一切,狂妄自大。

臣子石蜡向卫庄公劝谏道:“臣听说,爱自己的儿子,要教导他遵守规矩法度,不要纵容他走向邪恶之路。目空一切,狂妄自大,就是走向邪路的开端啊!大王如果您宠爱卫州吁,想立他为王位继承人的话,不要过于宠爱他,否则会导致祸端。因为一个人是很难做到受宠而不骄横、骄横而能安于下位、地位在下而不怨恨、怨恨而能克制的。况且,公子州吁地位低贱,有碍高贵,如果他以年轻的身份欺负哥哥的年长,疏离亲人之间的感情,进而新人离间旧人,导致弱小的反而逼迫强大的,这样会违反道义。这六件事都是违背道理的。而国君行仁义,臣子恭顺,为父者慈爱,为子者孝顺,为兄者爱护弟弟,为弟者尊敬兄长,这六件事才是合乎道理的。现在国君纵容公子州吁,就是背离道理,行违理之事,这是导致灾难的预兆啊。现在一切都还在大王您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您及早除掉祸患,一切还来得及。如果不加以阻止,反而纵容公子州吁,恐怕会加速灾难的来临。”

对于石蜡的苦口婆心,卫庄公不予以理会,依然宠爱宠妾和公子州吁,而公子州吁在父亲的溺爱下,变得越发骄纵,还结识了一些狐朋狗友,借此培养自己的势力。石蜡的儿子石厚,就是公子州吁的“狐朋狗友”之一。石蜡苦苦劝导儿子远离公子州吁,但石厚并不听其劝告。

卫庄公死后,公子完继位,是为卫桓公。石蜡已经意识到局面无法控制了,于是向卫桓公告老还乡。

鲁隐公四年春(公元前719年),周天子薨,卫桓公以国君的身份前去凭吊。公子州吁联合石厚,趁机发动政变,杀死卫桓公,自己继位当上国君。但是卫国的百姓不能原谅他弑君的行为,人心不服,民怨沸腾,不肯臣服于他。公子州吁无奈,于是通过石厚,向老臣石蜡请教稳定民心的方法。

石蜡说:“只要他去朝见周天子,受到周天子正式的任命,他的继位就名正言顺了,就能安抚人心。”

石厚问:“怎样才能顺利朝见周天子呢?”

石蜡道:“周天子现在宠信陈国国君陈桓公,而陈国一向与我们卫国交好。公子州吁只要向陈桓公求救,让他在周天子面前为自己说一些好话,周天子就一定会接见公子州吁。”

石厚听后大喜过望,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公子州吁,他们二人立即赶往陈国请求帮忙。

与此同时,石蜡派人到陈国,对陈桓公说:“卫国地方狭小,我又一把年纪了,不会有什么做为了,没有能力制伏凶手。那两个前去陈国寻求你帮助的人,就是杀害我们国君的凶手,希望您能帮助卫国除掉这两个人。”

陈桓公与石蜡关系不错,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结果公子州吁和石厚刚一到达陈国,就被抓了起来,然后送到卫国,让石蜡自行处理。

石蜡派右宰丑,在濮地杀了州吁,然后又派自己的家臣懦羊肩在陈国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石厚。石蜡为卫国除掉两害后,与众大夫联合,推举公子晋为国君,这就是卫宣公。

石蜡这种大义灭亲、为卫国除害的举动受到人们的赞扬,人们称他为纯粹正直的臣子。

卫宣姜之乱

卫宣公喜欢美色,还没有即位,他就与自己的庶母夷姜私通,他即位后封夷姜为夫人,将她所生的儿子急子定为太子,还让右公子辅佐太子。

宣姜是齐僖公的女儿,貌美如花,于是右公子就多方奔走,欲使他成为急子的妻子。宣姜还没有正式嫁过来,卫宣公听说了她的美貌,于是就建筑了一座豪华的宫室新台,将宣姜据为己有,自己娶了她,并将她安置在新台。而对于太子急子,卫宣公则将他支走,给他另外娶了新的妻子。

这件事为国人所不齿,《诗经·邶风·新台》就是人们为他做的讽刺诗,诗曰:“新台有泚,河水瀰瀰。燕婉之求,籧篨不鲜。新台有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意思是说:新台的河水好清澈,河水流个不停。美丽的女子本想嫁给一个美少年,结果却嫁了一个鸡胸老太公;新台的河水洒洒地流,水流平貌。美丽的女子本想嫁一个美少年,但却嫁了一个不吉祥的鸡胸老头子。撒下的渔网,落了空,只有一个癞蛤蟆。美丽的女子本想嫁个美少年,没想到却嫁给一个鸡胸的丑老头。

对于人们的讽刺,卫宣公一点都不在乎,照旧我行我素。后来,宣姜为卫宣公生了两个儿子:寿和朔。由于宠爱宣姜的缘故,加之已经与太子急子“撕破脸”,卫宣公就将自己全部的父爱集中在寿和朔的身上,对急子则很讨厌,甚至是憎恨。这就助长了小儿子的夺嫡之心。

公子寿天性善良,至孝至善,对急子犹如亲生哥哥。但公子朔就不同了,他天性狡猾,为人阴险毒辣,仗着母亲得宠,不将急子放在眼里。他还私自养了一些死士,企图通过这些人夺得太子之位。终日怀着夺嫡之心,朔不免会在父亲面前重伤急子,他还联合母亲一起谗言毁谤急子。卫宣公宠幸宣姜,对宣姜母子所言深信不疑,加之他因为夺急子之妻心中有鬼,对急子也是杀之而后快。但急子是一位天性仁孝的人,没有做出任何失德的行为,卫宣公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罪名来处置这个儿子。

齐国约卫国出兵,一起伐纪,卫宣公便和公子朔谋划,希望借此机会除去急子。卫宣公派急子到齐国约定出兵的日期,给他白旄做标记,暗中却让公子朔派遣死士诛杀他。死士不认识急子,公子朔便对他说:你只需埋伏在通往齐国的要路莘野等待,看到一个带有白旄做标记的人,杀掉他即可。

公子寿知道了他父亲和弟弟的阴谋,连忙向急子通风报信。但急子是一位君子,不愿意逃跑,怕连累了父亲的名声。公子寿情急之下,用酒将急子灌醉,然后自己带上白旄,假装急子。死士来了之后,看到公子寿身上有白旄,就将他杀了。急子酒醒之后,得知真相,跑到死士面前,承认自己才是真正的急子,于是也被死士所杀。

死士担心误杀了公子寿会被责怪,公子朔却暗自窃喜:两个哥哥都死了,自己十拿九稳是继承人,因而也不在意。卫宣公虽然讨厌急子,但却宠爱公子寿,现在听说寿也死了,难以承受打击,不到半月便郁郁而终,公子朔理所当然地继位,是为卫惠公。

急子的部下左公子泄、右公子职,因为怨恨卫惠公进谗言害死急子和寿,便想为他们报仇。卫惠公继位四年后,左、右公子暗中联合急子和寿的旧部,发动内乱,拥立急子同母弟弟黔牟为新君,于是卫惠公只得逃到他外公的国都——齐国。

八年后,卫惠公的舅舅齐襄公讨伐卫国,帮助外甥成功复国,黔牟逃亡到周。为了巩固齐国和卫国的联盟关系,齐襄公逼迫卫宣公的庶子硕迎娶寡居的宣姜。

不久,卫惠公去世,他的儿子懿公继位。懿公比起自己的爷爷卫宣公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喜欢美色,而且荒淫无道,喜欢厚敛百姓钱财来养白鹤,玩物丧志,不理国事。不久,北狄讨伐卫国,懿公号召全国抵抗,但百姓和兵士都不服从他,懿公被北狄杀死,剁成肉泥。

对于卫惠公和他的儿子懿公,卫国的百姓都不服,认为是他们谋害了急子,因此日夜咒骂他们。现在他们真的都死了,卫国百姓欢呼不已,将黔牟同母弟弟昭伯的儿子申迎立为新的国君,是为卫戴公。卫国自宣姜以来的长期混乱,终于平息。

华督父乱政

卫国公子州吁发动变乱时,州吁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严,决定送郑公子段(晋国国君的弟弟)回国。但州吁是一个心眼儿很活的人,他知道自己难以被卫国人所服,就想拉一个同盟,表示自己是名正言顺的。

于是州吁派人对宋国国君宋殇公说:“公子冯(宋穆公之子,被送到郑国当人质)在郑国对宋殇公不利,请您和我一起讨伐郑国。”宋殇公答应了。但是卫国和宋国护送公子段回国并没有成功,宋国反而与郑国结怨,两国从此战乱不断——宋殇公在位十年,却与郑国打仗十一次。

宋国白白招来一个仇国,引起人民的不满。眼看郑国越来越强大,宋国太宰华督父为避免招来祸患,就想与郑国改善关系,同时借此来提高自己的地位,获得更大的权力。但宋殇公却不同意与郑国重修旧好。此时宋国的大权为孔父嘉所有,宋穆公临死时把宋殇公托付给了孔父嘉,所以华督父虽然官居太宰、居“六卿”之首,但在宋殇公面前,却不及孔父嘉有分量。于是华督就想除去孔父嘉。

同时,孔父嘉的妻子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华督父想将她据为己有,更想除掉孔父嘉。于是他首先利用国人对战乱的不满,散布谣言:这都是孔父嘉煽动的结果,我要替人们杀了孔父嘉。果然不久,他就派兵攻入孔家,杀死孔父嘉,夺走孔父嘉的妻子。

华督父拭杀孔父嘉,引起宋殇公的强烈不满。华督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宋殇公也杀掉了。然后,华督父接回在郑国的人质公子冯,拥立他做新君,是为宋庄公。因为拥立宋庄公有功,华督父篡取国内大权,宋国在他把持下,常常干涉卫国和郑国的内政,宋国政局一直不稳。如庄公九年,宋国扣押郑国大臣祭仲,强迫郑国改立公子突为郑国国君,后又逼迫郑国还贿赂,再次引起宋国和郑国的矛盾。后来宋庄公的长子宋闵公被南宫长万杀死,华督父奉命讨伐长万,被杀死,他的儿子被新即位的宋桓公重用。

在宋庄公期间,因为华督父乱政,宋国政局一直不稳。直至宋襄公继位,宋国才逐渐安定下来,宋国也因为宋襄公的图霸走向大国行列。但国内的权力斗争从来没有间断过,也许这就是华督父所遗留下来的传统。

曲沃并晋

晋献侯苏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晋穆侯,一个是殇叔。

其中长子晋穆侯有又有两个儿子,太子仇和次子成师。说到次子“成师”这个名字,大臣师服认为这个名字取得太好了,因此建议将这个名字赐给大儿子,而将二儿子改叫为仇。因为“仇”字有辅佐的意思,将来刚好要辅佐太子。晋穆侯没有听取,依旧为大儿子取名为“仇”,小儿子取名为“成师”。

27年后,晋穆侯驾崩,他的弟弟殇叔想篡权夺位。这时候太子仇才20岁,势单力薄,无力与殇叔抗衡,于是就逃亡了,殇叔继承王位。几年后,已经在外历练了一番的太子仇带领一帮人回国,杀了殇叔,夺回自己的君位,这就是晋文侯。

后来,晋文侯去世,王位传给他的儿子昭侯。昭侯为了避免重蹈父亲当年的覆辙,一继位就给叔叔成师一块封地。只是封地的位置似乎不利于他的统治,因为他将叔叔封在曲沃城,曲沃城比晋都翼城还要大。

当年预言兄弟二人名字应该对调一下的师服仍旧活着,对晋文侯说:“树根大,树枝小,这个大家都能理解。封侯原本是天子的事,晋国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诸侯,怎么能封一个城池比国都还要大的地方给您的叔叔呢,这种情况肯定长久不了,肯定会出事的。”不过晋文侯的势力不及叔父大,也许他也是逼不得已将较大的曲沃封给叔叔的,没有办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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