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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璇

玉鳞殿位于龙绡宫的正中央,是鲛皇鳞渊的寝宫。

“齐叔叔,我们要见陛下,你帮我们通报一下吧。”星璨眨巴着眼角对殿外的一名侍卫说。

兄妹俩时常来玉鳞殿玩,殿前的鲛族侍卫对这兄妹早已熟悉,呵呵笑着说:“平时都咋咋呼呼的直接进去,怎么今天又要我通报了?陛下与大祭司都在呢,你们直接进去吧。”

两人道了谢,走进殿内。见大祭司与鲛皇鳞煜正在下棋,于是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尊贵的陛下,愿海洋永远护佑您。”

“老师,您也在呀。”星璨笑嘻嘻的看着大祭司说。

鳞煜对兄妹俩的到来很高兴,笑着喊星璨:“哟,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知礼了?”

星璨低着头,小声嘀咕:“这不是老师在嘛。”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一旁的大祭司听见了,他皱眉道:“难道你平时在陛下面前都没个规矩么?”

星璨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鳞煜却哈哈大笑:“哈哈……无妨,我正嫌这宫里冷清,这小丫头常来闹闹倒是显得更有生气些。”

鳞煜还没有子嗣,且星璨的母亲又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对这对兄妹也是分外的好,时常将他们唤到跟前来说笑解闷。

星璨淘气的朝着自己的老师做了个鬼脸,却又被大祭司逮了个正着。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怪我平时没好好教导。”

鳞渊笑着将一枚白子落下:“谁叫她是您最得意的弟子啊?我倒是觉得这小丫头很好,比您门下其他的弟子活泼多了,而且女孩子长大了自然也会收敛些玩闹的性子,用不着担心。”

星璨抢着说道:“陛下,我已经长大了,而且我还要和哥哥一起去陆地呢。”她表情甚是得意,像是在炫耀一件新奇的玩具。

“哦?星璨也要跟你一起走?”鳞渊看着这个年纪尚小的少年,又看了看女孩,不觉有些担心。

星恒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陛下,我和星璨便是来辞行的。承蒙陛下收留,又多亏鲛族众人的照顾,星恒无以为报。只是身负使命,终究是要离开,但以后陛下有任何差遣,星恒万死不辞。”

鳞煜挥了挥手,“什么万死不万死的,你们能平平安安的,我便不算辜负你们爹娘的托付。”然后对身旁的大祭司说:“你最得意的弟子要走了,你就不说点什么?”言下之意是希望大祭司能留下女孩,他终究还是不放心这么小的女孩踏足人族世界。

“该嘱咐的,我都已嘱咐过了,终究我不能跟着他们,以后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了。”老祭司头也不抬,依旧专注的研究者棋盘上的局势。

“可她才九岁啊。”

老祭司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抓起一枚棋子按在棋盘上:“九岁怎么了?我记得陛下继位的时候也才十一岁吧,都是老夫的弟子,陛下十一岁可以为君,她九岁出去闯荡又有什么不可呢?”

“可您不是说这孩子天资极好,以后能传承您的衣钵吗?”

他又叹了口气,不知是失落还是欣慰,淡淡说道:“我能教她的都教了,继续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益处,不如让她自己去外面历练。”

鳞煜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尽管知道这女孩天赋过人,可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他有些不可置信:“没什么可教?可连我也不敢说将您毕生所学都掌握了呀。”

老祭司神秘一笑,恭敬而又略带调侃的说:“陛下您有治国之才,可要说秘术上的天赋,您还真比不上您这小师妹。”

鳞煜一时语噎,大祭司的确是他的导师,论起备份也的确是这小女孩的师兄,可与这小女孩平辈却又让他感觉怪怪的。于是他岔开话题:“也罢,既然大祭司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留你们。不过有件东西我得交给你们。”

他起身走入内殿。不一会,从内殿拿出一个长长的木匣子交给星恒:“你父亲走时把这件东西交给我保管,要我在你成年后给你。如今你也将满十五岁了,你们穆家的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是什么呀?”星璨好奇的凑上来,想要打开看看。

“一把剑,穆家世代守护的剑。”星恒却用手按住那盒子,并没有打算开启。

“小丫头,这剑可不好玩,不能淘气哦。”鳞煜笑道。

“不看就不看,我才不稀罕呢。”小丫头嘟起小嘴,有些不高兴。

“对了,星恒,你的紫薇剑诀练得怎么样了?”大祭司突然开口问道。

星恒挠挠头说:“我正练到天相式,却怎么也悟不通,总觉得有些不对,苦练了半年也没有进益。”

大祭司突然笑了,点点头赞赏道:“紫薇剑诀我也是略有耳闻,百年来你穆家能练到这个层次的也寥寥无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这般造诣。你不妨让我看看,看老头子能不能给你点建议。”

星恒于是从侍卫手中借了把剑,将紫薇剑诀中的天相式练了一遍。

“嗯,老头子虽不会武技,但也能看出你所练的天相式虽功力到了,却还是不完整。”

“还望大祭司指点。”星恒收剑回鞘,恭敬的说。

大祭司将头转向鳞煜,饱含深意地说:“那得看陛下肯不肯屈尊了。”

鳞煜也隐隐看出了些门道,笑着说:“老师是想让我陪他一起练?”

大祭司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天相乃王佐之意,而这孩子刚才所使的剑招恰恰缺了一股王者之气。剑为兵器中的君子,而枪则是王者,我想若是这孩子的剑佐以陛下的枪,必然能发挥出这天相式的真正威力。”

“哈哈哈……好,我也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既然老师开口,我便试试吧。”于是命人取了他的长枪来。

那是一把通体如白玉的枪,枪杆由鲲身上最坚硬的骨头雕琢而成,而枪刃则取自巨鲸之牙。枪头上鲛人织就的枪缨与水共成一色,刺入敌人体内时,鲜血顺着枪缨流下,却不沾染分毫。

鳞煜手持长枪,对星恒点了点头,随后长枪在眼前一划,面前水流竟如丝绸一般被划开,正是一招分水。星恒随之而动,长剑挥舞如风,使出最熟悉不过的天相式。

然而他意外的发现,原本自己怎么练都觉得不对的天相式,配合鳞煜的长枪竟是天衣无缝。两人并排而立,鳞煜持长枪主攻,星恒持剑防守,从未一起练习过的两人竟然出乎意料的默契。无论鳞煜的招式如何变化,星恒总能立即守住他的空门,而星恒长剑不及之处,鳞煜的长枪也能即刻补上。

一番演练之后,两人都是酣畅淋漓。

“本王今日可真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这天相式还能将枪与剑融合,取长补短,发挥如此强大的威力。”刚才的全力练习让这位略有些发福的君王微微气喘。

星璨跳着拍手喝彩:“哥哥好剑法!”

鳞煜听了星璨的话,皱起了眉头,装出生气的样子:“只知道夸你哥哥,看来我是白疼你了。”那神情竟像是个争宠的孩子。

星璨嘻嘻笑着说:“陛下神威谁不知道,哪里还用我说。”

鳞煜哈哈大笑,“就你嘴甜。”又问星恒说:“怎么样,可有什么进益么?”

星恒还在回味刚才的演练,见鳞煜问他,才回过神来,恭敬的说:“多谢陛下屈尊赐教,我知道了,正如大祭司所说,这天相本就是辅佐之式,之前走入了死胡同,所以才没有长进。”

大祭司欣慰的点了点头:“我也不过是猜测,姑且一试罢了。”

几人闲聊了一阵,鳞煜起身说:“好了,你们也该回去准备准备,过几天就有巨鲸来,到时候巨鲸会将你们带到海岸边的,愿海洋护佑你们。”

于是兄妹俩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兄妹离去后,鳞渊神色忧虑的看着大祭司说:“他们终究还是孩子,就这么让他们出去闯荡,难道老师真就一点不担心?”

大祭司摇了摇头:“他们的命运不是我们能担心的。”

“老师为何这样说?”鳞煜不解。

“陛下可还记得那小丫头出世的那晚么?”

“自然记得,这深海之中从来不见星芒,可这丫头出生那晚天璇星突然大盛,光芒直透深海。这种异象以前从未发生过,又怎么会忘记,老师不正是因此才替她取名星璨么?”

大祭司没有说话,而是从棋盒中取出七枚黑子摆在棋盘上,连成一个斗形,恰似北斗七星的排布的位置。然后又用两颗白子替换掉天璇,摇光二星的位置。

“七星?老师的意思,难道这孩子是七星现世?”

大祭司将棋子收拢放回棋盒,“古书中记载:‘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玉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这丫头天生能控制自然之力,而天璇恰恰又主地,不得不让人吃惊啊。”

三日之后,海底暖流经过,大群巨鲸随着洋流迁徙经过。

兄妹二人在龙绡宫外与前来送行的鲛人一一道别。

“姥姥,您放心吧,我一定还会回来的。”星璨紧紧搂着鲛人老妇的尾鳍,眼泪从眼眶溢出,融入海水之中。

“一定要保重啊,小心那些人类,千万照顾好自己……”老妇人拍着星璨的背,絮叨着,嘱咐些琐碎的事。

“嗯。”星璨重重点头,松开抱着妇人的手,一步三回头的跟在星恒身后,向着鲸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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