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很无奈地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往来的人群,难得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迷路了?
这已经是众人来到洞庭山庄的第一天,所有的人都急着去拜会自己家的长辈,自己就被丢在了一边,然后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虽然不是从来没有迷路过,可心中真的很不舒服,究竟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光坐在这儿叹气显然也不是自己的作风,还是先找个人问路算了。
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院落,找了一个看似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说:“请问,你知道九华派和唐门的人在哪里吗?”
那位老人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不认识老夫?”
明白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老爷爷很有名吗?为什么我要认识你?还有你为什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里到底为什么这么大?为什么连我都会迷路?”
“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现在江湖上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老人家说:“一个个问题慢慢问,老夫年纪大了,一下子可记不住这么多问题。”
“这样啊?那老爷爷很有名吗?”
“对啊,老夫很有名啊,整个江湖早就不该有不认识老夫的人了。”
“那,为什么我要认识你?”
“也不是认识不认识的问题,大概是老夫也不明白,怎么会真的有人不认识罢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我们先回答下一个?”
“哦,那这里为什么这么大?”
“这里是洞庭山庄,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应该是这儿的赵庄主。这儿是前朝乾国侯的封地,他看上了洞庭湖的波澜壮阔,就在此地建了座山庄用来避暑。到了我朝,早就没什么裂土封王之类的事情,这座山庄辗转之下就到了赵庄主的手上。本来就是个国侯用来炫耀的,加上他十几个妻妾和十几个孩子,这也算不得大了。数一数大概二十多座不同风格的庭院,还有可以容纳上百人的擂台,非常适合这次的武林大会。”
“怎么有人可以有这么多妻妾和孩子?”
“说得没错,可你也只能去问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乾国侯才知道了。”
“那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连我都会迷路?不对,这个问题我能回答,我是第一次来。还是换一个问题好了,老爷爷,你究竟是谁啊?”
老人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的脑袋,说:“老夫,梵青。”
明白吓得跳了起来,叫道:“什么?老爷爷就是那个整天没事找事,整得自己跟个神棍似的武当派的梵青道长?”
梵青反而被吓得更加厉害,说:“老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姑娘你,会被这么说啊。”
明白摇摇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苦笑道:“不是我说的,我哪里敢这么说,都是爷爷说的。爷爷说,如果见到梵青道长一定不能对道长无理,虽然内心一定要鄙视道长你。”
梵青遥想自己多年来的生活,似乎除了那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老家伙,就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了,于是问道:“小丫头,你爷爷是谁啊?”
明白想了一想,说:“爷爷说,如果梵青道长想知道的话,告诉道长一个一定能够让道长了解爷爷身份的话,但让我先转告道长一句话。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合,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虽然我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被爷爷逼着背下来了。道长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吗?”
梵青只觉得胸口有些闷,连喉咙都干涩了起来,咽了口口水,稍微清了清嗓子,才说:“这是太上老君在道德经中写的话,意思应该与上文的‘信不足焉,有不信焉’一起看。这世上凡是出现大仁、大伪、孝子与忠臣的时候,都是世上已经出现败德之象的时候。老夫大概知道你的爷爷是谁了?这么多年,他过得可好?”
“道长认识爷爷吗?爷爷从来没有说过啊。”明白说:“爷爷吃得好,睡得好,还有力气把我从山上踹下来。”
梵青极为怀念地说:“老夫,上次见他的时候是十多年前了吧?那老小子还好好地活着,这就够了。什么都比不上活着重要,重要的是保住了性命啊。”
明白看着已经神游天外的梵青,撇了撇嘴,说:“又不回答我的问题了。”
梵青拉着明白坐下,说:“你爷爷这个称呼,听来还真是有些奇怪。老夫认识他一辈子了,我们斗来斗去,其中又失散了十几年,等到重聚的时候……我成了我,他成了他,我永远不会是他,他也永远不会是我……结果发生了很多事情,然后我还是我,他还是他。”
明白皱着眉头看着梵青,说:“为什么我都听不明白?什么叫,我是我,他是他?”
梵青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多年之前的他,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他,那个整天叫着自己“哥哥”的他,时候:“你会懂的,等到他再次出现在江湖的时候。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意味着你的爷爷应该也不会再待在苍梧山上了,这江湖也更加不会安稳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明白一拱手,也学着之前端木玉的样子,说:“我叫明白。”
梵青的脸色突然一变,说:“你就是明白?空谷的师侄?”
明白点了点头,说:“是啊,据兰哥哥说,我就是他的师侄。”
梵青上下打量了下明白,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说:“难怪,难怪就连空谷都说,你的武功在他之上。有没有兴趣,同老夫过上几招?”心中还藏了一句话,原来他的师父是竹君子。
“真的可以吗?爷爷说,道长已经十多年没有跟人动手了。”明白说。
梵青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说:“他还真是有够小看老夫的,跟你一个小辈动手,还不是什么大事。点到为止,十招。”
明白也跟着站了起来,与梵青拉开了一丈多的距离,说:“既然这样,那就请道长出招。”
梵青刚摆好太极拳的起势,见对方居然摆出了一样的架势,只能心里苦笑,果然是那个乱来的家伙能做出来的事情。虽说太极拳就算是没有内力基础的普通人也能练来强身健体,可在比武之时还用太极拳的人,除了武当派也没有人了。而且她对上的是自己,居然还用武当派的招式,是该说她自负还是该说她笨呢?
明白沉着地放低身姿,试探性地先是左手一掌来到梵青面前。
梵青微微侧过头,左手负在身后,右手画圆将她凌厉的一掌化解了。
明白却以掌相抵,两只手掌交错在一起,毫不相让。
梵青实在不愿意伤了她,还是退后了一步,右拳击向她的面门。
明白也是左手一画圆,化解了他的攻势,姿势与刚刚梵青的丝毫不差。
这才过了两招,梵青却发现了一点,这小丫头在太极拳这一道上的浸淫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以这么说,她那个爷爷教了她太极拳之后,一定将她当成了自己,日日训练。这也不奇怪,若自己也有一个后继人,自己也必然倾囊传授,让他同时学会两家的武功。终日演练两人之间的决斗,以弥补当日的遗憾。可就这么太极拳对太极拳,真的太没意思了,他的孙女该更有点血性才行!于是,他开口:“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吧,太极拳,你是赢不了老夫的。”
明白不甘心地说:“我也就是试试,果然还是不行。”说完,深吸一口气,两脚离地,竟是直直地冲向了梵青。以右手两指为剑,使出的是就虎牌的“罗峰晴云”,也是九华剑法中最为繁复的一招。
这倒是出乎了梵青的意料,毕竟以简化繁才是当今武林的路数,也真是因为如此太极拳才会普及到了普通百姓身上。可明白居然用极为繁复的招式来应对只有单单四十二式的太极拳。躲过了前五重变化,到了第六重的时候,还是伸出了负在身后多时的左手,给了明白一个破绽。
明白身法不变,右手依旧是“罗峰晴云”,而左手却突然发难,使的是九华剑法中的“白虹贯日”,对准的就是梵青道长的双眼。
就是一流的硬功高手也防不了像眼睛、鼻子这样的要害部位,梵青只得又往后退,却不想撞到了背后的石桌,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梵青心下凛然,虽都是些刁钻的招式,但确实是对准了自己的弱点,丝毫不差。换成其他的武当派弟子,怕是真的不到三招就必然会伤在她的手上,甚至会被废去双眼。只是可惜,这次她的对手是自己。
梵青只是又一侧头,躲开了明白的左手,右手捏住了她的左腕,左手再次化解了她右手繁复的招式。接着就是左手一用力,趁着她身子在半空中毫无借力之处,将她甩到了背后的石桌之上。
明白一时没有防备,只能硬接下梵青对着她胸口的右拳。左手撑不住,就连右手也用上。可还是听到了身下石桌碎裂的声音,一声脆响,身子只往地上坠去。
梵青却在这个时候收手,退后了两步,说:“光是这几招,当今武林之中你已少有对手了。跟老夫动手,能够逼得老夫用上双手,你还是苍梧山之战之后的第一人。明白小丫头,你还要继续跟老夫打吗?”
明白从碎石中爬了起来,拍去了身上的石灰,用力咳嗽了两声,说:“卑鄙,居然靠内力取胜。爷爷居然还说你为人光明磊落,他才真是看走了眼!”
梵青摇摇头,说:“比武之时,哪还有什么卑鄙卑鄙?不过就是老夫的内力高出了你一些,你撑不住罢了。若真的说到卑鄙,你对着老夫的眼睛出招,难道就不卑鄙?虽然老夫并不知道你的爷爷究竟为什么要让你下山,掺和进如今江湖的这趟浑水。但你还是要带句话给他,人老了,就该安分些。”
明白突然愣住了,说:“我不知道爷爷在哪里……”
梵青也愣住了,反问道:“什么?你不知道你的爷爷在哪里?他没告诉你他的去向?”
“爷爷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怎么会告诉我他要去哪里呢?”明白说。
梵青心中生出了一丝荒谬之感,果然还真是那个老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情。可转念又一想,眼前这个小丫头叫他“爷爷”,可他哪里来的儿子,他儿子又哪里来的媳妇?但武功内力走向确实还真的和那个老家伙一模一样,无论如何都是与他有关的人。真想将他揪出来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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