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端木玉一行人回到九华派已经三天,换言之,端木玉与池水墨已经被关了三天。可九华派上上下下却没有一个人对此反抗,甚至连平日里一定早就叫起撞天屈的江荭,也只是紧闭房门,也是一言不发。而在九华派中的两个外人,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不是每天有人送饭给那二位,大概这九华派上下都会忘了他们的存在。
江远山倒是放松了下来,心念着,除了百晓生应该也没有人会与自己作对了。
可江荻却没有自家老爹那么轻松,其他人或许他不了解,跟他作对了十几年的端木玉,才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尤其是大老远地特地带明白、空谷与百晓生回来,说是他一点企图没有,又有谁会相信?还有就是那个到现在还行踪不明的百晓生,已经三天了,到底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第三天的晚上,难得整个九华山笼罩在一片迷雾中,一切的开端也是从这儿开始……
到了第四天早上,江荻才刚刚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脸里还满是血丝,脑子里一片混沌。用冷水激了下脸,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只能用力一拳打在墙上,想着自己那个爹居然还真的放心下来了,当上了武林盟主就真的以为什么事都没了!
一个师弟慌慌张张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江荻立刻转身,厉声道:“做什么呢?进来连敲门都忘了吗?这一大早见鬼了啊?”
那个小师弟赶紧爬了起来,脸色惨白,却不是被江荻吓得,而真的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说:“大师兄,出事了!出大事了!今天早上有人发现有两个巡山的师弟死在路上了!”
江荻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才消停了三天,说:“去通知掌门,让他千万不要妄动。所有九华派的弟子回到房间,今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门。加派人手守在牢门口和那两个人的住所,也绝不能让他们出来。尸体具体在哪里,我立刻就去。”
那人赶紧说:“就在后院水井那儿。可是大师兄,究竟是要人看守那些地方,还是都待在屋里不要出来啊?”
江荻一掌将他掀翻在地,吼道:“你是没脑子吗?除了看守的人都在自己屋里待着!还不快滚?在这儿看什么戏啊?”
那人立刻手脚并用地出了房间,看样子是往江远山的房间去了。
江荻想要站起来,只觉得头又一阵晕眩,勉强撑着就往水井方向去了。
许是刚刚来传话的那个师弟早早地将人都驱散了,才没有人在旁边围观。两个死在水井边的九华派弟子都是一招毙命,致命伤在颈部,但周围却没有太多的血迹。两人脸上却也没有惊恐的表情,想来该是动手之人武功极高,在他们察觉之前就已经取了他们的性命。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又有谁有这个本事在这戒备森严的九华派里动手?难道真的是那个整天除了挖人阴私什么都不会做的百晓生做的?不可能的,百晓生出众的只有轻功,怎么可能真的杀了这两个还算是武功中上的九华派弟子?而且,如果没有记错,这两个师弟都是平日里与二师弟走得比较近的,只是实在抓不到他们什么把柄,也就让他们做做巡山之类的杂事了。偏偏在这个当口死了,说不定那些墙头草的家伙会以为是自己动的手,还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心中越想越烦躁,干脆一甩袖去了牢房。可刚到牢房,却又收住了脚步,转身离开了。
可事情并没有在此时结束,开始是两个,接着就变成了每天出现几具尸体。才短短五天,九华派就已经死了十二个人,整个九华派都人心惶惶,但最让人不明白的是,死的居然都是和端木玉与池水墨交好的人。就连江远山也奇怪地问了问江荻,究竟是不是他下的手。
江荻头疼地喝了口茶,勉强按下了腹中的恶心感,说:“爹,你想哪儿去了?就算我真的要杀人,也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方法,都死了十二个人,对我有什么好处?已经五天了,死了十二个人,快些想想办法吧!”
江远山也皱起了眉头,说:“如果不是你的话,又究竟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先将人都集中到演武厅那儿吧,人盯人,先保证不能再有人继续死了。”
江荻点了点头,说:“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可到底是谁啊?”
“重要的不是到底是谁做的,如今重要的是,被关在牢里的那些人和被关在房里的那两个。”江远山说:“是就把他们关着,还是将他们放出来?”
江荻狠狠地瞪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掌门一眼,说:“爹,好歹您才是这九华派的掌门,别什么事都来问我好不好?我也想知道怎么做啊!这些天光是为了找那个不知道躲到什么鬼地方去的百晓生,和查到底谁杀了这些人,我就已经够累了。爹,您就让我省点心,这些事情您自己拿主意好不好?”
江远山笑了起来,说:“你小子还嫩着呢,才几天就撑不住了?将他们都带着一起才好,人盯人,盯得是他们。我们知道这些人是我们杀的,可偏偏还是找不到凶手,那么多人怀疑是你下的毒手,才必须让人将视线重新都转到那两个人的身上。将他们放在视线之下,就算有什么异动才好处置,也更加能够光明正大地处置他们。那个明白怎么样了?还是对端木玉那个小子执迷不悟?”
江荻叹了口气,说:“现在哪有空管她啊?爹,你怎么就那么看重那个女人?”
江远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说:“江湖,说到底还是武力取胜,你连端木玉他们都对付不了,怎么能打赢魔教那些人?上次在洞庭山庄你也看到了,就连那个叫芜菁的长老,你都打不过,更何况当年那个号称武林隐士之一的洞庭山庄庄主赵无咎?再说了,那个女人有什么不好,娶了她就相当于胜过了端木玉,不是吗?”
江荻捂着脑袋,头疼地说:“爹啊,我们先别管这些,先处理好门派里的事情成不?”
这时,又有个九华派的弟子前来禀报,说是又有一个弟子死在了自己房里。
江远山与江荻对视一眼,齐齐皱起了眉头,已经是第十三个了,这事情真的大发了。
不到半个时辰,九华派所有的活人都聚集到了演武厅,就连身为掌门的江远山也不例外。
当身负镣铐的端木玉与池水墨被压进了大厅,演武厅内人们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奇怪。当明白抱着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走进来的时候,厅内僵硬的气氛才有了些缓解,不少人终于笑了起来。
明白可不管这么多,无奈地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当然还是要找个地方继续睡。看到了在角落里盘腿坐着的端木玉与池水墨,挥手跟他们打了招呼,就自然地裹着被子,将枕头放在了端木玉的腿上,闭上眼睛又睡了起来。
端木玉好笑地看着躺在自己腿上,十多天没有相见的家伙,捏着她又胖了些的脸,说:“我都被关了这么多天,你居然一点也不担心,还吃胖了,我可是受伤了啊。”
明白睁开了眼睛,抓着他的手,说:“是你不让我过问的,是你不让我管的,是你不让我去救你的,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的,是你整天就知道瞒着我让我担心的!我就只能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还能干什么?”
端木玉瞧着她说着如此委屈的话语,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心软了下来,自嘲道:“好像委屈的那个是我啊,怎么听着都是你有理了。”
池水墨凑了过来,打趣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闹别扭?二师兄,你以后有的受了。”
端木玉将明白搂进了怀里,轻叹一声,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担心了。”
明白用力捶了下端木玉的胸口,断断续续地说:“让你以后再不管我!让你以后再丢下我一个人!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再也不管你,就让你一个人死去,看你死了之后会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端木玉听了啼笑皆非,刚想回嘴,却感到自己的前襟有些湿润,更是将人搂得更紧了,说:“是我的错,这次真的是我的错。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明白腾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叫道:“闭嘴!闭嘴!闭嘴!就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端木玉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心地偷看了她一眼,见到她居然又睡着了,才将她用被子紧紧地裹住,小心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她的睡颜笑了起来。
空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边上,叹了口气,干脆也坐到了池水墨的边上,一言不发。
池水墨好奇地问道:“怎么这次不见你说什么不合礼数了?终于承认他们了?”
空谷的神色也是说不出的疲倦,说:“现在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这么多天,各种毒药还能撑到现在,还真的只能说是不愧是我的师侄了。”
池水墨的脸色冷了下来,望向了正在指挥着什么的江荻,说:“用毒?她不是百毒不侵吗?”
空谷摇摇头,说:“她那样叫百毒不侵,那我就是万毒不侵了。能防住的只是一般的小毒,成天吃加毒药的饭菜,能撑得住才有鬼?你们到底什么打算,不会真的在这儿坐以待毙吧?”
池水墨笑了起来,说:“打算是自然有的,只是还不到时候而已,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