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村尾后山坡上的秦猎户家。从田嫂子口中得知,秦猎户一家人三口人,一个老母亲、两父子,秦猎户的妻子在生产时难产去了,之后也没再娶。
何大叔上前去敲了门,“秦兄弟,秦兄弟在家吗?”
“谁呀!?”屋内,一老妇听到声音应声道。
“大娘是我,何大壮,秦大兄弟在家吗?”
闻言,妇人才拄着拐杖摸索着开了门。
门一开,何大壮忙上前扶着老妇人,“大娘小心”
“是大壮啊,大娘没事,快进屋。”老妇凑近一看是何大壮两口子忙让人进屋。
进了院子,众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何大壮就把来意给说了,同时也介绍了静云等人。
听说是让自家儿子带人进山找药救人,秦大娘忙道:“要大郎带你们进山那是没问题,只是,大郎两父子昨日进山还没回来,按理,他们今天就会回来了,若是你们能等一等,等他一回来我就让他带你们走一趟,就怕耽误你们…”
闻言,静云笑笑,“大娘,没关系,我们现在也不急一时。”静云细细看了秦大娘,见她双眼有异,随即问道:“大娘,恕我冒昧,您是不是看东西不太清楚?总是…”
“少夫人怎知!?”
“呵呵,我是大夫,能看出一二。大娘若不嫌弃,可否让我给您看看?”
秦大娘闻言叹一口气,摇摇头,“夫人好意,老婆子心领了,我这毛病看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药一年到头都没断过,老婆子也就心死了。”按理,她的儿子有一身的本事,每年卖猎物、皮毛的钱也足够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但就为了她这花钱的病,让一家三口勉强过上糊口的日子。为此,秦猎户也未能再娶上一个媳妇,谁家愿意让一个闺女来他们家过这样的苦日子。这也是秦大娘心底一直的愧疚,总觉着是自己拖累了儿子和孙子,所以从年前开始就拒绝吃药看病了,想着让儿子存钱再娶一房媳妇。
一旁的田嫂子多少也知道这一家人的情况,也能猜出秦大娘的想法,见静云一行不似一般人,也许真能有法子治大娘的眼睛呢,于是在一旁劝道:“大娘,你就让这位夫人给您看看,看看又不要紧的,夫人一看就是个有能耐的,一定比镇上那些个大夫的医术高明。”说完就不顾秦大娘的反对,压着她的身子转向静云这边。
一旁的丁香闻言,暗道这田大嫂倒是好眼力,她家王妃的医术岂是那些个三流大夫可比的。
见此,静云笑了笑,拉着秦大娘的手道:“大娘放心,只是看看,无妨的。”
随即,静云给秦大娘细细检查了一番,坚定了心中所想,秦大娘得的是白内障,只要做个白内障切除手术就可以了。在前世,这类手术也不算太复杂的手术了。她曾去许多贫困山区做支援时也在医疗设施简陋的情况下做过许多类似的手术。所以,她连薛子轩那样的手术都能完成,这个小手术对她来说也就很简单了。
“大娘你这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若大娘信我,我可以医好大娘的。”静云淡淡的说道。
闻言,秦大娘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有人肯定的说能治好她的眼睛。秦大娘没缓过来,一旁的田嫂子倒是惊喜的叫起来,“真的!?这太好了!大娘你听到没,夫人说能治好你的眼睛!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分啊,这夫人可真是贵人,大娘,我们这是遇到贵人了啊!”
一旁的何大壮没说话,但脸上也是一脸喜色。
听了田嫂子的话,秦大娘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拉着静云的手忙感谢,然,随即又想到什么,有些失落地摆摆手,“不,我还是不医了,谢谢夫人了,我还是不医了。”
见此,众人诧异,田嫂子刚要再劝,秦大娘就起身拄着拐杖往屋内走,“我去给你们倒水喝,坐了这么久,你们一定口渴了。”
见此,众人都知这是逃避了,静云忙给丁香一个眼神,丁香忙上前扶着秦大娘,“大娘,奴婢帮你吧。”
见丁香扶着秦大娘进了屋,田嫂子无奈一叹,对着静云歉意的道:“夫人莫怪,这秦大娘估计是不想拖累秦大兄弟才不肯医的…”随即,又把秦家的一些情况给静云说了一说。
闻言,静云了然点头,笑道:“田嫂子真是个好人”对别家的事也这么上心。
“嗨,这都是一个村的,那秦大兄弟也是个好的,哪家有事都会搭把手帮忙,更别说这秦大娘了,她可是看着我当家的长大的,我们也都希望她那眼睛能好,少夫人也不怪我多嘴,请少夫人一定要治好秦大娘,这一家子也不容易,至于那诊金药费,少夫人尽管说,就是借,我们也给凑齐。”田嫂子知道这秦大娘的病不好治,也知道这看病买药也一定会是一大笔银子,她想着去年她家小儿子进山差点没了,还是秦大兄弟救回来的,这次说什么她家都要帮上一把的。
闻言,静云摇头,“银钱方面倒不是问题,主要还是有些细节得秦大娘的儿子回来才定,所以田嫂子这暂时不急。”要动手术就得家属同意,再说,要在眼睛上动刀,这时代可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所以治还是不治这还真得秦猎户回来再定。
“呃!也对!不急,不急。”田嫂子想了想一拍大腿,她现在急有什么用,还得秦大兄弟回来才行。说完,田嫂子起身“各位先坐着,我去看看秦大娘。”说着拉着何大壮在一旁低声说了两句,虽声音很低但却逃不过在场所有人的耳朵,而田嫂子也不过是吩咐何大壮回家拿点东西过来给他们做饭罢了。而何大壮也没多说什么,忙打了声招呼就急急走了。
见田嫂子进屋,刚好和端着茶水的丁香错身而过。而丁香放下茶水给静云和赫连绝各倒了一杯,就把自己进屋观察的情况说了,“王妃、王爷,这家人日子过很艰难…”她刚才跟着进屋才发现屋子内什么家具也没有,就一套旧座椅,那椅子估计都没外面这石凳牢固,也难怪秦大娘让大家坐外面院子里了。这家人自然是没茶叶的,是她随身带了一些,帮着烧了水才泡了茶,不过她还细心发现,屋子里一些边边角角都缠了厚厚的碎布,怕是这家儿子怕秦大娘眼神不好一个不好摔着了,这秦猎户倒是个孝子。
没多久,何大叔的小儿子就提着一个盖着花布的篮子来了,何大叔的小儿子叫何二顺,十一二岁的模样,见到院子里这么多的陌生人还都长得与众不同,让他一时间有些局促,高声喊道:“娘!娘!爹让我送东西来!”
屋内帮着做饭的田嫂子闻声跑出来,见自家小儿子样子笑骂道:“你个没见识的,平时淘气劲去哪了,行了把东西给我,你去田里帮你爹去。”说完,也不忘让小儿子给静云和赫连绝打招呼,这才放他走。
“几位贵人稍等,我去弄点吃的就来。”
“田嫂子也不要多忙了,简单弄一点就行。”静云也不客气,和这些质朴的人客气,在他们看来可就是瞧不上他们了。
听静云这回答,田嫂子心底一松,她还真怕他们嫌弃这农家吃食什么的,她爽朗一笑:“好,很快就好了。”
也是很快,被静云派去镇上买东西的丁香和茴香也回来了。她们架着马车去的,带回了一车的吃食。丁香和茴香忙把车上的米面、肉、蔬菜等往秦大娘家搬。
刚做好一锅窝头,田嫂子忙端出来就看到丁香和茴香手上提着的米面,后面三煞还不断从马车上卸东西。见此,她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在石桌上,吃惊看着静云道:“少夫人,这是?”
静云顺手拿了一个热呼呼的玉米面窝头吃了一口,笑道:“田嫂子的手艺不错,很好吃,那些是我让他们去镇上买的,我想着若要治大娘的眼睛,我们就得厚脸在这儿多叨扰几天,我们也不好意思白住,吃食上就不能再麻烦大娘了不是。”
闻言,田嫂子心知是静云怕她们尴尬才这样说的,想着大娘家的情况,还有自家也是…总不能让贵人们顿顿都吃那些吧,随即释然,“呵呵,我那手艺算不得什么,都是一些农家吃食,各位不要嫌弃就好,哎呦,姑娘快放下,这些粗活我来就好。”说完就抢过丁香手里的一带粮食往里走。她暗自提了提重量,想到后面还有,只怕这让他们吃个半年也有余了吧。暗自庆幸,他们正的是遇到大贵人了啊,不仅大娘的病有望,这之后半年大娘一家也不愁吃食上了,大娘的药钱也不愁凑不出来了。
而屋内看火的秦大娘见了田嫂子手里的东西,又听了田嫂子的解释忙出来对着静云和赫连绝又是一番感谢,说是让他们住着就好,哪能要什么吃食,最后还是田嫂子劝了一番才收下了。
然而,众人吃了午膳,等了许久也没见秦猎户父子回来。秦大娘有些担心就在大门口张望。丁香几次上前劝解,才让大娘进屋歇息。
等太阳快下山了,田嫂子又过来帮忙做晚饭时,秦家父子还是无归,这让秦大娘更不安了,他们父子可不会让大娘一人在家呆上两天的,为不会让大娘担心,他们都尽量不进深山,最远也就来回两天一晚的。
见此,静云递了个眼神给赫连绝,赫连绝不动声色地向暗处的冥煞和冷煞打了个手势。冥煞和冷煞就领命往山林而去。
良久,等众人用了晚膳,冥煞和冷煞才归来,而冥煞背上背着昏迷浑身是血的秦猎户,冷煞则提着一个昏过去的少年。他们把二人放到屋内的榻上。
见此,可把众人惊了一跳,特别是秦大娘瞬间崩溃,哭着喊着“儿啊——狼儿啊——你们怎会回事?你们可不要有事啊——你叫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活啊——”
被静云一起邀来吃饭的田嫂子一家也吓蒙了,忙上前拉起秦大娘,劝着,“大娘你别急,秦大兄弟是有福气的,会没事的。”
这时,静云也上前查看秦猎户的伤势,见胸口被狼爪抓伤,腿上被咬得血肉模糊,一断裂的骨头露了出来。静云忙让茴香拿她的药箱,扎了几针止血,把脉,见还有微薄的脉息,还有救,就是失血过多。她忙喂了一颗药丸给秦猎户,先稳住了他之后再去看一旁的少年,而这少年只是被人打晕了过去,身上有几处擦伤外倒没多大碍。
静云转身看向冥煞,示意他解释。
冥煞干咳一声道:“我们进山没多久就看到这小子背着他父亲,我们上前问明身份,这小子不承认不说,本想帮他背人,可这小子死也不让,冷煞只好打晕他带回来。”
闻言,静云点头,对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大娘道:“大娘放心你家孙子无碍,刚您也听到了,只是被我家侍卫打晕了而已,这还请大娘莫怪。”
秦大娘自然不会怪罪,摆摆手,“不怪,不怪,还得感谢二位好汉把他们带回来。我孙子是没事了,那我那儿…”
“大娘莫急,秦大哥的伤虽有些重,但还有救。我已给他服了药一会儿再包扎伤口,应该无碍。只是可能得明早才能醒来。”
听静云说有救,秦大娘立刻给静云跪下来,“谢谢...恩人啊…老婆子做牛做马无以为报啊…”
“大娘快请起,我身为医者,救人是职责所在,大娘无需如此。”静云忙扶起秦大娘,并让他们都出屋子,她要给秦猎户剔除腐***合伤口,秦大娘等人不看还好一点。
等静云处理好秦猎户的腿伤和胸口的伤后,出来,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冷煞,示意他去买药。
见面前的药方,冷煞阴冷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他可是云绝宫鼎鼎有名的三煞之一,如今竟然成为一个跑腿买药的了!?
静云自然看出了冷煞的不愿意,凌然道:“你打晕了人!”意思是你出手打晕人家儿子,给人家老子跑腿买药是应该的。
见静云翘起的诡异的嘴角,似笑非笑的眼神,见她手上拿着的那未放下的薄如蝉翼的的小刀,想起这位王妃大人、宫主夫人那千奇百怪的药,他咬咬牙,拿过药方转身直接走人。
见此,一旁的魅煞和冥煞眼中都闪过诧异,他们三人除了魅煞被静云折服外,冥煞和冷煞其实都是看着赫连绝的份上才对静云恭敬的。特别是冷煞,他可是偶尔连宫主赫连绝的命令都会不听的。顶尖杀手都有自己的骄傲的,没想到冷煞会对静云这样妥协。这时他们只是还不知道和静云直接对上的可怕,不是怕静云的功夫,而是在面对静云时,她身上所散发的气势,竟似赫连绝身上所散发的那样有危险的感觉。
这天夜里静云和赫连绝在秦家歇息,丁香、茴香和魅煞则在马车里挤着睡了,而冥煞和冷煞则守在秦家屋顶,他们在此地虽然行踪隐秘,但也不禁有心人士的查探,安全问题始终不敢放松警惕。
第二天,秦猎户醒来,从秦大娘口中得知自己被静云等人所救,知道自己的腿以后也会正常走路后,他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也不禁红了眼眶,当时他们被几只狼袭击,看到自己腿伤势他就心凉了半截,一想到以后腿不能走路不能再打猎,这家以后该怎么办了?娘的药钱该怎么办?没想到遇到贵人,腿能救回来,他怎么不高兴不激动。
“恩人是要进山找药?找什么药?这山里大多药草我或许都知道一些,也知道大概地方。”秦猎户说道。
“那药不知秦大哥有没听说过,葵阳花,我们要找葵阳花,据我所知也只有这夷山后深处会有此花。”静云淡淡说着。
听到是找葵阳花,秦猎户一愣,他家代代是猎户,对夷山说是很熟悉了,但也紧紧是夷山外围罢了,要说夷山深处还真不敢进去,不要看夷山只是一座山,但也就仅限村庄后的这片山罢了,再往后深处绵延千里的森林可是没名字的,据他爷爷曾提过,他偶尔听长辈说过这深山里有一种奇花,说是有什么大作用的,叫葵阳花,记得曾经也有很多人进山去找,但要不是无功而返要不就有进无出,到了他父辈一代就没人再提过这事了,知道这事儿的人也很少了。他当了一辈子的猎人,这夷山后深处他也是去过的,但什么葵阳花他更本没见过,还有一次他深入后差点没活着出来后就再没进去过了。
“各位,恕我直言,这葵阳花只是老辈传说中的才提到的,从没人看到过,恩人要去找只怕希望不大!”秦猎户一边说一边摇头。
“这个我们是知道的,不满秦大哥,我母亲的病必须要用这一味药才能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静云说的是实话,葵龙丹的炼制就只缺这葵阳花和赤龙血了,而据她所查,这赤龙血其实是那蟒中之王的血。就是那快进化为蛟龙的血,而这些巨蟒就是以葵阳花为食才能进化成蛟龙。所以,有葵阳花的地方就会有赤龙血。
听是要治恩人母亲的药,秦猎户也不多说了,但事关重大他还是老实说道:“其实,这夷山后我也就进去过一两次,还只是在边缘并未深入过,不过,我自会尽全力带各位进去的。就怕恩人要多等几日,我这腿一能动就带各位进山。”秦猎户知道那深山里有多危险,一不小心会没命,但为了恩人就是舍弃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知道秦猎户的想法,静云和赫连绝对望一眼,赫连绝冷然道:“只要带我们去你知道的地方就好。”他也知道那里面有未知的危险,也不想多带个累赘。
秦猎户张嘴想再说什么,一旁的静云开口道:“这事儿不急,你这腿只怕也得养几个月才行,这期间不能随意走动,带路的事可以让其他有进山经验的猎户带就可以了。”
闻言,秦猎户摇头,“不可,不是我自傲,这村里要说对着山熟悉的,只怕就只有我家了,村里其他猎人也是偶尔在山的外边打打兔子类的,要进深山是不可的。”
“那就给我们画个路线图如何?”静云提议道。他们之所以要让人带路就是怕再山里为了找路而多浪费时间,如今秦猎户受了伤,没几月是不能全好的,他们也不肯能等那么久,如此看来还不如他们自己进去慢慢摸索了。
“这…山里路多也杂,这可不好画…”秦猎户蹙眉。
“爹!让我去带路吧!”秦猎户的儿子,秦小狼突然从外面进来说道。他刚才在外面听了里面的对话,他了解自家爹的性子,只怕会不顾腿伤都要带人进山,他就忍不住进来自告奋勇了。
看到儿子进来,秦猎户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瞬,随即咬牙点头道:“不错,我这儿子其他不行,要是带路也是好的,行,恩人,这小子常跟着我在山里跑,山里的路多半他也识得,各位看如何?”虽然担心儿子的安全,但恩人的事他家都必须尽力相助。
静云转头看向黝黑健壮的少年,又看向一旁的赫连绝,赫连绝也打量了少爷一眼,点头,“就这样吧。”
闻言,秦小狼如释重负的笑了,他就怕这些人嫌弃他人小不愿意跟他进山。而秦猎户也看着自己的儿子骄傲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