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辰墨皱了皱眉,凌子烨在山洞外面说的是实话?不管是与不是,这个招她都得接下,“先请薛太师到大帐,通知秦将军和王将军,我马上到。”
“主子,凌子烨此举……不像他!”浅草有些担忧的看着凤辰墨。
“见过薛毅那个老匹夫就知道凌子烨的目的了。”
……
大帐内, 一身太师装扮的薛毅有几分书生气,但是不自觉的又会透漏出几分凌厉,一本正经的端坐在右下角首位木纹雕花一直上,沉着冷静,看起来便是经过风雨的人精,能在凌太子血洗朝野活下来的人自然不是庸碌之辈。
秦常坐在坐下第一位,花白的胡子随着说话的动作一闪一闪,老而不浊的眼里透着精光,薛毅坐在那里,淡笑着,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看来秦老将军此番双喜临门,睿王殿下受封太子指日可待,斓曦公主起驾回宫,贵国嫡出公主只有斓曦公主和柳皇后的凤舞公主,泰成皇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柳皇后又是继后,如果本太师所料不差,北周开国所传‘公主令’定会赐封给斓曦公主。”
秦常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爽朗笑道,“薛太师此话怎讲?且不说睿王殿下是否能被册封为太子,皇城之中,端王殿下和康王殿下都是雄才大略之人,再说公主令已经失传近三百年,且斓曦公主殿下从小体弱多病被送到云芜山静养,如何担负起公主令的责任呢?”
薛太师把茶杯放下来,“传闻斓曦公主和睿王被送到云芜山玄叶老人门下当了闭门弟子,睿王立下赫赫战功,如此,斓曦公主还是病秧子吗?”
秦常当即脸色不好看,王坦拿起身边的宝刀直直冲向薛太师,“老儿,你说谁是病秧子?别忘了,是西凌战败,你们跑来议和的,竟敢出狂言!尔等当真放肆!不服再战!”
薛太师身后的八个随从都拔出剑来,只有他本人面不改色,神态自若,“既然我国太子已然同意停战,我辈自然不是好战之徒。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薛太师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从帐外刺进来,转瞬间距离他的脖子不到一寸,剑气的冰冷让他双眼一眯,“就是杀了薛太师又如何?”凤辰墨从帐外走进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被莫北架上了剑的薛太师,走到主位坐下来,“王将军,莫北,不得对薛太师无理。”
莫北立刻拿下剑,走到凤辰墨身后站定,王老将军也骂骂咧咧的回到座位,薛太师接过随从递过来的书信,站起来,剑眉冷目,叱道,“睿王殿下,当真好威风!”
凤辰墨淡淡看着他,“不敢当,比起薛太师差远了。”
王坦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看着被噎的张不开嘴的薛太师,“在别人的地盘还这么嚣张,我王坦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薛太师冷哼了一声,“睿王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议和书信,请过目。”
莫北接过书信,仔细看了一眼,然后交给凤辰墨,凤辰墨拆开信,字体张狂硬朗,不带丝毫含蓄,就像是凌子烨本人一样,信的开头称呼便是--小丫头!这让凤辰墨有些无语:听说你被册封为‘睿王’,北周的四王之一了,恭喜恭喜,据说你还要当太子,日后就是北周皇帝,可是皇帝是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你……我很期待你是怎么恩宠那些妃子的……
凤辰墨差点要撕了这封信,脸色越看越难看,硬生生的忍着,秦老将军忍不住问道,“睿王殿下,可是西凌太子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哼,大不了再打下去!”
“外公没有。”凤辰墨定了定神继续看了下去,“小丫头,这个睿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对了,我可是信守承诺的人,我们不打了,你安安心心回你的北周,当你的王,酉时一刻,潼岭城门二十里签署停战协定。”
凤辰墨面不改色把书信递给莫北,看向下首的薛太师一行,“转告凌太子,西陵站止,北周自然和之,酉时一刻,本王准时赴约。”
薛太师微微拱手,“恭临睿王大驾。”
“好。”凤辰墨站起来,“薛太师,稍后见。”
薛太师拱手说道,“睿王殿下,告辞。”
“来人,好生护送薛太师。”凤辰墨抿着红唇看着他们离去,吩咐姚远,“安排一下,酉时一刻,潼岭城门二十里处和西凌签署停战协定。”
姚远颔首应道,“是,大将军。”
凌子烨竟然真的要停战?凤辰墨有些想不通,就算是在山崖下放了他一马,依照他的性子……看到姚远要走出大帐,凤辰墨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师兄呢?”
姚远回过身,不同于凤辰墨的是,姚远一身硬朗与坚毅,有些不苟言笑,全身带着一种有些粗狂但又儒雅的气息,很奇怪能看到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在一个人身上得到体现,但是又丝毫不显得矛盾,让姚远看着有一种彬彬有礼的绅士感觉,“禀大将军,军师三日前就离开了。”
“嗯?”凤辰墨看向莫南,莫南低头说道,“玄叶老人传信让公子回去,公子得知小姐安全,说是会随扈公主殿下,另转告主子,一路小心。”
“我知道了。”凤辰墨点头,“秦将军,皇上旨意,边关十万大军交予你,留五万士兵驻守潼岭,犒赏三军,整顿十日之后,分调五万兵马驻守龙清坡。其余二十万兵马由王老将军任统领,姚先锋和程副将协同,班师回朝。”
姚远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和怀念,然后立刻隐去,“是,大将军。”
“我去点兵。”王坦站起来摇摇头,有些担忧,“大将军,我老王是个大老粗,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一路不太平,我去虎啸营点兵,你!”王坦叹了口气,“谁说生在皇家挺好的!唉,孩子,要一路当心!我,走了!”
凤辰墨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老将军放心,我定会安全到京都的。”王坦没回头,大踏步的走出营帐。
秦常担忧的说道,“曦儿,一百人马太少了,宫里那些人……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让你母后嫁到那个虎狼窝!如今可害苦了你和墨儿了……”
“外公。”凤辰墨坐下来,握住秦常满是老茧的手,“不要说这些话,我会小心的,莫北莫南风铃浅草都会跟随,另外还会抽调第一庄的人暗中保护,在平江城和哥哥还有宿雨沈东他们会和,第一庄八大护卫六个都在那了,还有父皇派去的隐卫,我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谁能奈何得了我和哥哥?您就放心吧。”
秦常还是隐隐的担忧,“在平江城你和墨儿身份换过来,叮嘱你哥哥一定要小心,他没你本事大就别动什么恻隐之心了,要是让我宝贝外孙女受了伤,我一定剥了那臭小子的皮!”
“嘿嘿。”凤辰墨笑道,“外公,哥哥要是知道您这么说他肯定又要伤心了。”
“臭小子活该他!这些原本是他的责任,结果呢?都丢给你了,自己去逍遥,摆弄那些花花草草……”秦常说着站起来,“我那儿还有两株蓝烟草,你拿去给臭小子,让他多救两个人,我去点兵了。”
“外公。”凤辰墨看着秦老将军苍老的背影,眼里一阵湿润。
……
……
酉时一刻。
潼岭城外二十里。原本空旷的大路边被搭上了简易的亭子和桌子,不远处两侧各有一个大帐和上千兵马,凤辰墨一身藏青色铠甲从大帐走出来,英姿飒爽,手里拿着九星弯月枪,凌子烨依旧紫金色华服,上面暗绣太子服制龙纹,华贵异常。
两人坐到桌子两侧,凌子烨似笑非笑的看着凤辰墨,眼睛眨也不眨,凤辰墨视若无睹。
“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太子突然退兵三十余里可真是让本将军出乎意料。”
凌子烨满不在乎凤辰墨的语气,笑着说道,“本宫一向说话算话。”
凤辰墨接过协议看了看,没什么问题,签上了‘凤辰墨’三个大字,凌子烨看后微微皱眉,字体磅薄大气,带着一股洒脱,落笔丝毫不拖泥带水,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女子所写,“凌太子有何不妥?”
“没什么。”凌子烨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在‘凤辰墨’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着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名字,凌子烨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份真挚。
凤辰墨和凌子烨交换了文书,站了起来,“还没恭喜大将军被封为睿王呢。”凌子烨突然说道。
“还没行册封礼,本将军这个王爷做不得数,凌太子抬举了。”凤辰墨淡淡说道。
凌子烨突然凑近凤辰墨耳边,凤辰墨瞳孔不由的一缩,“本太子刚才突然决定,西凌愿与北周结秦晋之好,以巩固两国关系,不知,睿王意下如何?”